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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哥复职了?”
“是。”简单的回答。
“那么,出钱的是谁?”第一反应是太子,我有种被监视的恼怒,语气也冷下来。
季风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悦,转头看我,温和而坚决地摇头:“不知道。”
我真讨厌他的职业操守,诱导道:“京城的?”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我:“江南。我只知道这么多,有很多买卖镖局并不清楚东家是谁。”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盯着如同覆了雪的青石板路,出口的话也像浸染了雪的冷意,轻轻淡淡:“那么,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季风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领着我走向灯火通明的城区,半晌才轻声回答:“是。”
禁闭
我霍然顿住脚,他也跟着停下来,仍然沉默地背对着我。
“你就这么平静?”好一会,我吐出一口气,低声问。
季风慢慢转过身,清淡地一笑:“草民失礼了。”说着,撩起袍子就要下跪。
我赶紧止住他的举动,急声道:“我不是让你行礼,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瞒了你那么久,你不介意,不生气?”
季风奇怪地看着我:“在下为何要介意,为何要生气?你并未欺骗过在下,在下还要谢你诚意相交的情谊。”
“说的也是。”我讪讪地松手,“那么,你还肯当我朋友吗?”
“在在下眼中,你只是应真应公子。”季风认真地回答我。
我高兴地抱住他的胳膊:“季大哥果然不失江湖人的豪爽!”
季风像被我感染到般,也缓缓绽开笑,抬头望了望我们走过来的方向,皱眉说:“公子真的要放过他们吗?”
“虽然抢劫是犯法的,但这次是官府错在先。”
季风微一怔忡,随即暖暖地笑起来,继续领着我前进。
“季大哥!”我喊住他,“在这里,有什么人要对我不利吗?”
“吕劲涛,”他一字一顿慢慢说道,“咆哮堂的堂主。”
我猜到是他,可我猜不到他锲而不舍的动机:“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跟我过不去?”
季风只是朝我微笑:“公子跟大内侍卫在一起会很安全,今晚这种举动别再有了,这里不是京城。”
“你不是会保护我的吗?”
季风缓缓转过身去,轻轻说:“以公子的身份,出了事不是一个两个人能承担得起的。”言毕,他迈步前进,我愣了愣,跟上他。
一融入城区的光亮中,季风转眼就不见了,我也立刻整理好衣服,进入装模作样模式。以前演戏是为了生活,现在活着全都在演戏,还没薪酬拿,一个字,惨!
一大早起来就察觉出大院里的低气压,尤其是康熙住的那个院落,一色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小步快走,连跟我请安的声音都小得听不清。
我估计康熙在为昨晚的劫案发火,又不能贸贸然找人求证,只好在天井里等着。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从屋里出来看到我,一愣神后换了张笑脸迎上来,低声说:“四阿哥吉祥。万岁爷今个心情不太好,请安的话……能否缓缓?”
我赶紧套话:“公公可知皇阿玛为何生气?”
李德全左右张望一番,声音压得更低:“还不是刁民闹事……”
他还没说完,屋里传出康熙的叫唤,听声音怒气还不小。李德全告个罪,一溜小跑回屋里,一会儿工夫又跑出来,截住要离开的我。
“四阿哥,万岁爷宣您。”
心扑通扑通乱跳,我心虚地挪到康熙面前。地上跪着扬州知府高承爵和漕运总督潘安,都是一副臭骂后的蔫样。康熙瞥了我一眼,平声问:“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想诈我?我忙回道:“儿臣不知,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哼了声,指着扬州知府让他重复一遍。高承爵颤颤巍巍地复述昨晚的事,请罪之余不忘把官府的英勇和机动性隐晦地渲染一番,突出强调贼人的奸诈狡猾。
前一阵才刚在扬州剿灭反清势力,前知府被贬官,高承爵正是这样才坐上知府的位子,不想在康熙御驾亲临的时候又发生恶性案件,真是把他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比他更惨的是潘安,刀疤脸他们抢的就是漕仓。高承爵不过落个管理不善的罪名,潘安可就不好过了。我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借着这件事查一下漕运存粮的问题,把这些贪赃枉法的家伙统统揪出来。
“粮仓的守备何以会如此松懈?”康熙的话打断我的思绪。潘安一激灵,回道:“回皇上,粮仓的守卫与平时一样毫无问题,之所以被贼人钻了空子,奴才认为,是出了内贼。”
“何以见得?”
“粮仓有三队守卫,每两时辰交接一次,每次有约半柱香工夫只有两人看守后门,贼人正是趁这时候敲晕了守卫从后门进入。若非内贼,外人很难把握得那么准确。”
我跳出来撒烟幕弹:“潘大人此话有失偏颇。既然每天交接都是同样的程法,别人只要仔细观察也能看出端倪,为何一定是内贼做的?”
潘安不慌不忙说:“为了防火防潮,粮仓最外层叠放的是石灰而非粮食,两者的袋子一模一样,外人一时必定分不出真假。昨夜失窃后奴才带人查看粮仓,外层的袋子无一破坏,贼人只抢了里面的粮袋,可见他们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潘安能混到总督的位置果然不是猪脑子,我一时无话可说。刀疤脸监守自盗也不会伪装一下,这下自祈多福吧。
“什么人有可能?”康熙问。
“漕丁。”潘安说这话时,我隐约看见他脸上闪过得意的神色。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沉默的康熙。你可是传说中的千古明君啊,千万要记得凡事讲证据,不要下达错误的命令哪!
似乎注意到我灼灼的视线,康熙转过来看我一眼,缓缓道:“押起所有漕丁,直到他们交出昨天的人为止。”
“这些刁民皮厚肉粗,骨头硬得很,若是坚持不说……”潘安微抬起头试探地问。
康熙冷哼道:“骨头硬,脑袋也硬吗?”
潘安叩头领旨,我却失声叫道:“皇阿玛!”
康熙皱眉看我,我从他眼里看到一片冰寒。我没听错吧,这就是千古明君的裁决?什么都不查就扣押所有的人,表情平静得仿佛只是下令碾死一群蚂蚁。
“皇阿玛不觉草率吗?仅仅一夜而已,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一定是漕丁做的!”我惊得连礼数都忘了,直直立着迎视康熙,急得边上的李德全一个劲给我打眼色。
“你又有证据了?”康熙语带不悦,面上又寒了几分。
“儿臣虽没有证据,但这……扬州的漕丁可有千八百人啊!”
“朕要找的只是犯事的人。”
“皇阿玛,难道您就不想想为何有人要抢粮吗?!”这一句,我是吼出来的。一瞬间屋里静到了极点,面对着康熙沉沉的目光,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像面战鼓,一下一下敲沸了血液。
“哪个人不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哪个人天生愿意当强盗?就算是漕丁抢的粮,如果不是被逼到极处,如果他们的劳动能换到应有的报酬,他们哪有胆子跟官府作对?血汗换到的仅仅是些吃不得的烂米,如今又要面对提前的秋季赋税,既然正常日子没法过,又怎么能怪他们用非常手段!就算抢粮,也是因为官逼民反!”
“胤禛!”康熙重重拍着茶案喝住我。空气里凝满了紧张,康熙的胸口剧烈起伏,气势沉得像山一样压向我,李德全小心地上前抚着康熙后背,轻声让康熙息怒。
康熙到底自制力惊人,一会工夫就压下了面上的怒气,只在眼中蕴起狂风暴雨。
“昨天晚上从潘安那出来后,你在哪里?”
我飞快地瞥眼潘安,说:“儿臣觉得江南夜色妩媚,随意逛了逛。”
“夜色妩媚,还是人妩媚?”康熙慢慢开口,威胁不言而喻,“你不肯说,就让你的奴才来说。”
“儿臣只是路过,并未进去,请皇阿玛明鉴。”怨念能杀人的话,潘安这会估计该吐白沫了。通风报信的小人,我跟你没完!
“既然如此,何必遣散随从?”康熙顿了顿,语气严厉非常,“朕让你学孔孟经著,你倒学会了欺瞒罔骗!身为大清阿哥行为如此不端,叫我皇室颜面何在!来人!将四阿哥禁足内院!”
虎背熊腰的侍卫应声而入,我吃惊地看着康熙,只看到李德全在后面做了个叹气的动作。
哐当一声,我回到了我的房间,侍卫在我进门后就重重关门缠上锁链,站在院外守岗。小兴子看着我一路被押回来,急得跟末日来临般,这会一迭声问我出了什么事。
“被人冤枉逛妓院!”我气鼓鼓地说,倒了杯凉茶灌下。
“谁那么大胆子,敢冤枉主子您?”
“除了那个麻脸还有谁!我要真逛了也就算了,问题是我根本没逛!”
“主子,您昨夜去哪了?”小兴子小心翼翼地问,“要是一会有人问奴才,奴才也好跟您对个口径。”
“对什么口径,那些侍卫肯定早被问过了,你要是知道其他的反而可疑。”我一翻身躺到床上。季风刚让我别乱跑,这下可好,我就是想跑也没法跑了。
康熙禁了我的足,但没克扣我的伙食,午膳跟平时一样丰盛,只是送饭的人让我有些奇怪,跟在小太监后面的居然是李德全。他等小太监们都退出房间后,搁下了手里的木匣,打开了,里面是副围棋。
“奴才寻思四阿哥会发闷,这里也没别的玩意,四阿哥就凑合着用这个打发打发时间吧。”他说着来伺候我吃饭。他可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我哪敢劳驾他,忙抢过筷子,问:“公公这是……”
李德全跟舒兰关系很好,连带着对我除了恭敬外,还有一些亲近。可康熙禁足令刚下,他就来探望我,没康熙的默许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我看着李德全,想从他眼里揣测出些许康熙的意思。
“四阿哥莫要觉得委屈,您心性纯良,万岁爷知道得很清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