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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歌?李陆眉目一动,那个清冷的少女与人推推搡搡?这个画面……他余光稍稍打量了凌帝的面色。
御凌天的眼中也略有沉思,圣旨定是他一早让人去颁布的那张,沐清歌虽人清冷张狂,但是举止之间都是进退已经预料,她狠,也狠的冷静,狠得让人无可挑错,这点从她对秦艳莲的那件事便可以看出来。
这样的人,会拿着圣旨和人在街上推搡吗?凭的身手,贺雪莹岂是对手,岂会有机会打掉她手中的圣旨。
“右相可知她们是为何事起了口角?”御凌天问道。
贺文脸色一顿,信伯说,雪莹是因为骂沐清歌是弃妇而起的争执,而清晨凌帝才颁布了圣旨宣布沐清歌和皇长孙的婚约解除,如果他如实说来,雪莹岂不是半点理都没有,他微一敛眸,“据知情人说,是因为一根百年野人参,近些日子,老臣有点咳嗽,雪莹一直都想给臣买些补品,恰巧今日在药店,雪莹和沐清歌两人同时看中那根人参,互不退让,起了争执。”
这话说的真好,贺雪莹是因为一片孝心才会与人发生争执,倒显得清歌不依不饶了。
御凌天眉宇间带着点笑意,眼眸幽黑,开口道:“右相身子不好,怎么不跟朕说,朕让太医在宫中送些人形参去。”
“小病而已,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劳烦陛下。”贺文赶紧回道。
“哪里,哪里,你是我国之重臣,朕关心是应该的。”御凌天呵呵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贺文的心中也有些着急,从府中到皇城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再这么一请旨,到回去颁旨,这一来一去,雪莹只怕都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
贺文双目中神色一动,两手往前一伸,跪地一拜,声音嘶哑,满含失责内疚之色,“陛下,臣愧对陛下的爱护,让雪莹在大街之上做出这样有失体统,有失陛下威严的事,此事臣是臣教育不周,也有重大责任,现臣已经让人押着雪莹,效仿昌平长公主跪行请罪皇城下,待将此事禀告陛下后,也会同雪莹跪于皇城之下请罪!”
李陆眼眸半抬,扫了一眼跪拜在地的贺文,不愧是两朝老臣,心疼孙女,想要陛下免罪,却不从正面来说,句句都是自责,每一句都是在说自身之错,愿意跪行请罪,表面看起来是大义凛然,实则包含威胁,陛下必不能为了小辈打掉圣旨,让朝中重臣请罪之后又去跪行!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果见御凌天眸间沉沉,面色沉稳如水,开口道:“右相此话说的太重,方才你说的也是争执之中掉下,雪莹也知错并请罪了,无心之失罢了,右相带着朕的口谕,赶紧去扶雪莹起来吧!”
“谢陛下!”贺文赶紧谢恩,撑起身子要站起来,一个踉跄似乎未站稳,李陆赶紧上前扶住,“右相小心。”
“谢李内侍了。”他撑着李陆的手站了起来,对着御凌天道:“陛下,待臣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育雪莹。”
“嗯。”御凌天轻轻应了一声。
“臣告退。”贺文躬身行李,退后几步出了门外。
宫外侍卫徐徐将门关上,御凌天往后一靠,明黄的袖摆垂下,眼底闪烁不定,“李陆,朕要知道真正的全部。”
“是,陛下”李陆应道,看来,陛下也不相信右相之言,刚才不过顺道卖个面子而已,君,臣,君臣,相处之道便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的到了一天最高的位置,冉冉烈日照下,围观的人群却一点也没被烈日吓走热情,依然都围着,或者远远看着贺雪莹。
贺雪莹一身纯白色的衣裙已经在地上蹭得一块黑一块白,裙子中间因为在地上拖延而行,有些地方已经磨出了小口子,满脸的汗水泪水糊在了一起。
她的双手因为要高捧圣旨,不能放下,全身的重量都在膝盖上,每一步都非常吃力的挪动,膝盖基本是抬不起来,完全是拖着脚在地上挪动,鲜血沁出膝盖,染上白色的衣裙,开出一朵朵的血花,样子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点平时人前清高傲气的大小姐模样!
便是如此,人群也没有生出多少同情可怜的心境来,冷眼看着这个散播谣言害得沐府小姐见不得人的女人,还有搬着凳子三五个坐在护城河河畔前的已婚女子,磕着瓜子,翘着脚,当作看戏一般。
清歌坐在路旁的茶楼里,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星儿狼吞虎咽的塞了几个点心,噎得眼睛直翻白,喝了一大口水才缓了下来,拍着脏兮兮的胸脯道:“差点噎死我了。”吃饱了,星儿伸长脖子看着前面的贺雪莹,喜滋滋的大声道:
“贺大小姐,我觉得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哦……看来你也蛮有做乞丐的潜力嘛!”
正在叩首的贺雪莹回头狠狠的对着星儿翻了个白眼,她已经跪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哪里还有力气,此时翻个白眼看起来一点威力多没有,倒像是要断气闭眼一样。
贺雪莹双眼血红,却没有半点力气去反驳,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望着前面的路,离皇城至少还有七百丈,看着地上的血迹,身上又疼又软,心里顿时一种烦躁如黑泉一般翻涌了出来,冲在已经昏昏然的大脑里。
还要跪!还要跪多久!她被官家公子小姐取笑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这些下等的百姓取笑!
还有刚才沐清歌身边那个乞丐一样的臭丫头!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讽刺她像个乞丐!
看着周围人群的嘴脸,她要丢了这卷东西,她要去找沐清歌拼命,大不了不活了!起码也要拉着沐清歌一起死!
她不跪了!
坐在茶楼的清歌冷冷的看着她的动作,贺雪莹,你想干什么?把圣旨丢掉吗?真正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吃喝玩乐,有人仗势的时候便能优雅高贵,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冲动抱怨!
蠢货,丢吧,只要你丢了,就算我沐清歌一句话都不说,你一而再的藐视凌帝,这死罪只怕你是逃不过了!
贺雪莹一个人越想越怒,眼中似有焰火在燃烧,看着手中明黄的卷轴,举起手往地上狠狠掷去!046章 做乾王妃
贺雪莹一个人越想越怒,眼中似有焰火在燃烧,看着手中明黄的卷轴,举起手往地上狠狠掷去!
“雪莹!”只听一声怒吼,右相贺文满脸青色,眼底还有些后怕。他手中紧紧捏着刚才从贺雪莹手中抢出的圣旨,青筋毕露,可见忍受心内多大的怒气。
若不是刚才在轿中他看出雪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急急忙忙的下轿跑了下来,这圣旨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含着恶意的再扔一次,他这张老脸再怎么厚也求不到赦免了!
贺雪莹睁大了眼睛,被右相那雷霆的怒吼吓的呆坐在原地,只直直的看着贺文。
贺文看着呆呆坐在原地的孙女,秀美的脸上交杂着灰色的痕迹,额头磕出一道黑青夹杂血迹的口子,眼皮缓缓的闭下,再睁开眼睛时,方才那雷霆般的怒色慢慢从脸色退了下去,“刚才我已经进宫求的陛下宽恕。”
这句话一出,贺雪莹方回过神来,刚才若不是爷爷及时拦下丢出的圣旨,后面会惹来怎样的祸事,心底不禁一个冷颤,她慢慢的抬起头对着贺文喊道:“爷爷……”
贺文没有看她,对着贺雪莹身后的两个侍卫道:“把小姐扶起来,带回府里。”
他吩咐完,侧身转头对着在一旁路摊上看去。侍卫回报说沐清歌在这边茶摊,形容容貌十分之美,而这路摊上只得一人能称得上“十分之美”四个字。
他对着一袭墨衣的少女道:“沐小姐。”
清歌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贺文面前,目光直视他的目光,含笑道:“右相不愧是一朝重臣,果然处事公平严谨。”
她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姿态大方,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站在他面前半点怯色都没有,甚至目光有这睥睨天下之态。
这样的女子,不说容貌,单这么一个姿态,就胜出雪莹许多。
贺文眉眼一暗,面色不变,将手中圣旨递出,沉声道:“陛下的圣旨还望沐小姐收好才是,莫要再如今日,不小心被人打掉,沐小姐虽然没有受罚,但是保管不当还是有责任。”
“右相说的极是,清歌自当好好保管,若不是我今日看到了,知道是贺小姐不小心打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仗着右相的势欺人,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呢。”清歌慢条斯理的接过圣旨,笑的越发的优雅。
一句话气的贺文牙根咬得死紧,这句话明明就是说雪莹仗势欺人,借的就是他右相府滔天的权势!
好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子!
可他偏偏就没有话可说,将手一甩,贺文眉眼一聚,说道:“谢谢沐小姐提醒。”
清歌眉梢带着冷冷的张狂,将贺文眼底的神色都收入眼底,说她得理不饶人?哼,她沐清歌无理都不饶人,何况有理之时!
“不用谢。”
毫不客气的回答,直接将贺文气的差点甩袖而走,他忍住满脸怒气道:“本相还有事先走。”
“右相乃大雍重臣,日理万机必然是忙的,家事处理不好确实烦心,忙上加忙啊,您请慢走。”清歌表示非常理解的站到一旁,给贺文让出一条路,态度大方谦瑾的跳不出半点错。
贺文只觉得眼前一片昏眩,差点被气脑中溢血,今日这事全部是她设计而为,现在说起来,全部都是他教管不严的过错。
看着右相的神色,清歌哈哈一笑,“清歌先告辞了!”
午时的一阵轻风,伴随着人们的茶余饭后闲聊中的丑角,换成了更有话题的贺府大小姐。
此时的沐府中,也是一片人来人往。
清歌刚进大门,就看到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装束气质,来去的人大都是大夫。
看这架势,沐家有人生病了?心中冷笑一声,看这样子还病得不轻,不然也不会请这么多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