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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火车,小爱才发现陈孜铭订的不是卧铺票,而是两张硬座票。这下她可是火了,30多个小时的路程,这么又挤又臭地枯坐一路,到终点还不得发疯?
陈孜铭自知理亏,赔着小心,拉她找到座位,并承诺晚上补卧铺,吴小爱才肯勉强坐下。没料到中途上车的人多如潮涌,而且,卧铺票早已卖个精光,陈孜铭一脸歉疚地坐回小爱身边,小声说:“老婆,委屈你了。”小爱顷刻间就要变脸,陈孜铭连忙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太了解小爱了,脾气说来就来,但哄一哄就会好许多。
一路上满耳朵除了车轮碰击铁轨单一重复的声音,就是陈孜铭讪讪的说话声。当他说到父亲名字叫陈晓东的时候,一直望向窗外的小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公公的大名会那么响亮,她实在是忍俊不禁。
陈孜铭的母亲叫葛梅,是一名会计。他说着补充了一句:家里的会计。原来,婆婆没有工作,只掌管家里的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所谓流动资金,就是陈孜铭和他父亲爷俩交回家的钱,所谓固定资产,就是他家那几亩田地和两栋楼房。陈孜铭家原本是农村户口,在城市建设的圈地运动中被征拨了大部分土地,由此就沾上了城市的边。
对陈家的“发迹史”,小爱并不感兴趣,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哦”。
小爱见过婆婆一次,对她的印象是精明能干并且能说会道,尤其是她一张嘴,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觉得顺耳。连她这个文科生都自叹不如。比如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吃苦受累是免不了的,男人吃苦在外头,女人吃苦在男人背后。
吴小爱先是点头,琢磨之下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应该翻译为:女人的天职就是伺候男人的。
不难想象,一个女人终日埋首在男人背后,能有多少自我?失去了自我,又有多少幸福可言?文科出生的小爱并不缺乏联想,一句话她可以揉开掰碎来听,并且举一反三。照她自己的语录:思考是灵魂的呼吸方式。
那次婆婆握着她的手说:“这闺女的手真滑,真白,真细。”的时候,小爱真希望再听到一句:真好。但婆婆的意犹未尽让她不得不想,这不就是暗指自己娇气,会让他儿子受累吗?
对于这一类事,她从不会跟陈孜铭唠叨,多说也无益。23岁的她或许很多地方不成熟,但内心已涂上深深的底色。
陈孜铭买了很多零食讨她欢心,并保证到家不会让她干任何活,因为,妈妈是不会让她动手的。小爱不置可否地一笑。同床共寝那么长时间,他只知道迁让,并不了解她真正的心思。而她越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陈孜铭越是坐立难安,想着法儿来取悦她。但这种笨拙的取悦往往适得其反。
到了贵阳已是晚上8点多钟,出站口前人山人海,昏聩的灯光投散在喧嚣的场面上,一股完全陌生的异地气息迎面而来,小爱的心情顿时直线下落。
来接他们的是陈孜铭的堂弟陈懂。小伙子长得浓眉秀目,亲热地喊了一声嫂子,就把小爱手中的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陈孜铭和陈懂本是断骨连筋的同胞兄弟。因为小时家境不好,陈孜铭的成绩又出类拔萃,眼看供两个孩子读书非常困难,父母一筹莫展,成天长吁短叹。刚巧大伯家只有两个丫头,父母便舍卒保车,把陈懂过继给了大伯。现在条件改善了,有意要召回陈懂,但覆水难收,他们只能以堂兄弟相称了。陈孜铭提起这事总是心有戚戚焉,总觉得是自己挤走了弟弟,希望能够有所弥补。
吴小爱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感到好笑,说你们家这叫左手换右手,不赔本的买卖啊。不过,关系就搞得复杂了。
小爱跟着哥俩上了出租车,穿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市区,半个多钟头才到了郊区的陈家。
陈孜铭的父母早在门首翘望了,还有些围看热闹的人。小爱一下车,婆婆就上前牵了她的手进家。
他们家是依势而建的三层小楼,只是周边林立遍布的楼群中的普通一分子。房子的结构不太合理,没有华丽的外表,地砖也失去了的光泽,从里到外都透着股粗放之气。
进屋刚坐下来,一家人还不及叙话,几个吴小爱从未谋面的男子生拉活扯地带走了陈孜铭,吴小爱以旅途劳顿为由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婆婆见儿子一走,媳妇就露出不悦,于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让陈懂带她到楼上去休息。
正如陈孜铭所说,小爱不用插手任何家务,反而是婆婆给招呼得妥妥帖帖,把饭菜端到房间里,并对她解释说,孜铭几个哥们一听他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早就等着他聚一聚了,冷落你了,千万别见怪啊媳妇。
其实这种情况小爱已见多不怪了。刚结婚一个月时,陈孜铭有两个朋友到北京,说什么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了。结果住了一个多星期还大有不想走的意思。这也难怪,白吃白住不说,还有不用上班的小爱当保姆天天伺候着,这样舒坦的日子谁舍得走?好不容易走了,陈孜铭送出门一个劲地说:你们别跟我见外,有空再来!有空再来啊……小爱在屋里听得直冒火,他脚刚跨进门,她就把那半瓶没喝完的燕京纯啤砸在了地上。
就在那个星期,吴小爱作茧自缚的感觉更深了,拿着拖把和抹布,收拾打扫的好像都是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的青春。
她也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包容,以适应现在的角色,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真这样去做时,心里的落寞之感就会反弹起来。
婆婆很会察言观色,瞟见媳妇的表情,也就没有继续多说,接着从门边一个橱子里拿出几个已经装好的礼盒,让他俩明天去亲戚家送喜。出门之时,她又转过头来嘱咐,要是给你红包你就揣着,别忘了多谢人家。
小爱想到去别人家的情形,脸不由得红了。新婚的感觉已成云烟,到了这边又得重温一次。
到亲友家送喜是结婚必可不少的一个环节。在小爱看来,这些礼盒其实是以少换多的筹码。她明白,现在拿别人的,等人家婚丧嫁娶时还要奉还。这种习俗让她反感,不能衡量真情实意,更像是一宗礼仪期货。
陈孜铭回来时已酩酊大醉,是由两个朋友扶着上床的。令吴小爱不满的是,他们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舌头都打卷了,还要啰唆几句才走。
幸好小爱还没换睡衣,她生气地坐到床沿,望着死猪一般大口呼气的陈孜铭,有关春潮荡漾的情景丝毫也回忆不起来,于是沮丧地躺到他身边。
陈孜铭嘟囔着翻了个身,一只腿压到了她身上。她厌恶地一把推开,背对着他睡去。在合眼进入昏冥时,她仿佛听到心里发出的一声叹息。
第二早7点,小爱在双腿间隙强烈的不适中醒过来,立即“腾”地坐起来,指着陈孜铭的鼻子嚷开了:“陈孜铭,你给我放规矩点!”陈孜铭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强烈,无辜地说:“吃炸药了吗?我给你消消火……”说着还动手动脚。
“滚一边去!”小爱骂道,转身继续睡去。此时,想必婆婆已在忙活早饭了,亲友可能也来了。但天塌下来她都不管了,连续30多个小时的旅途让她累得够呛,只想伏在枕头上睡个天荒地老。
“老婆……”陈孜铭轻唤着,五指攀上了她尖耸的双峰,他已经忍了多天,昨晚又因醉酒误了好事,现在就像老猫枕咸鱼,妻子发恼根本浇灭不了升腾的欲火。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小爱听到门外有人走动,赶紧问了一句:“谁呀?”
“是我!”婆婆在门外应声。小爱下床打开门,整了整睡衣问,“妈,有事吗?”
“哟,你们起来了?太好了。”婆婆手搓着围裙,脸堆着笑说:“饭我做好了,快点下楼来吧,吃完饭好去亲戚家……”
他们的行程早被安排得滴水不漏,婆婆像念经似的一口气说出了造访的次序,还不放心,又交代了一些礼数要领。
小爱长着脖子听完,心里已经烦透了,关上房门,回头见到刚才还欲火焚身的陈孜铭也是一脸无奈。
“我要睡懒觉,干脆不去了吧?”
“这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吴小爱眼波迷离地媚笑,将睡衣褪了个精光。陈孜铭何曾见过这等阵势?打结婚起一直是他主动,从来都是单刀之入,痛快一气了事。小爱的一反常态倒让他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拽过去压在身下,对她的挑逗施以狂轰滥炸的惩罚。
小爱十分厌恶老是处在底层的狎状,觉得有一种受虐的耻辱感。但陈孜铭鏖战正欢,她根本无力反抗,只得任他摆布。口中被动地配合他的节奏,大脑渐渐变得清空起来。陈孜铭的总攻即将一泻如注,痛苦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她的脑海突然闪过一幕情景。陡然间,不知从哪来那么大力气,猛地一把将陈孜铭推开,让他从云霄霎时跌入地狱。
陈孜铭气得直吼:“你有毛病啊!”
吴小爱清楚记得,和他第一次过后,自己就怀上了。当她对他说明情况时,他说:“到医院打了吧,以后再要。”他的淡漠反应让她感到寒透了心,当天就赌气去了医院。随着那个生命的夭亡,留给她的,难道只是血肉剥离身体的伤痛吗?
她冷笑地看着他,男人求欢时的卑屈和不能泄欲后的狂躁,是多么强烈的反差,又是何等可怜的龌龊。
陈孜铭油煎火烧已到分秒将亡的地步,不顾一切地按倒她,准备跨上去续接疯狂。不料被小爱赏了一巴掌,脆生生的响。陈孜铭捂着辣乎乎的脸颊,“你!?……”
“还想再杀掉一个孩子吗?”小爱的眼泪流了下来,陈孜铭还不知祸起哪端,目瞪口呆地看她穿上衣服,老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哪跟哪啊?简直莫名其妙!他连忙恳求说:“别这样,会死人的,你这是谋害亲夫,就差一点,快点,快救火啊……”但小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