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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房妾室如得赦令,连忙散了去。
等下人都退出,何老爷才皱着眉头道:“淑宁,你怎可失态至此,动不动就把发卖挂在嘴边?!”
王氏盯着他:“老爷,你可不要纵着这几个玩意儿爬到我脸上来!你就算不需我父兄为你打点,也要想想他们会不会阻了你的路!”
等何老爷再度甩袖离去。
刘妈妈才满脸忧虑的从耳房出来,耳房离得近,刘妈妈却是全都听到了。
王氏也没想过瞒她。她陪嫁来好几房下人,最得她重用的便是刘妈妈和张妈妈。
张妈妈做事狠辣,不少阴私事儿都是她动的手。
刘妈妈却心肠慈软,常劝阻自己,但王氏却知她是真心为自己,对她也十分信赖。
这时忍不住对刘妈妈红了眼圈:“你看这个白眼狼,如今站稳了脚跟,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日比一日狠的逼着我,连几个下贱东西也敢拿来气我!”
刘妈妈叹了一声,走过来搂了她的肩:“总归他是太太的夫君,太太不可与他硬来。”
王氏落下泪来:“就是待他再恭谨柔顺,又有什么用?只怪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一男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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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王氏心中如何不甘,暂且按下不表,因娘家人在,反倒要表现出一派和美。
偏王泰春夫妇亦是心事重重,并未留意到她难以遮掩的郁郁之色。
几个孩子们做堆玩耍,只命婆子们留心看住。王氏便命众姨娘凑兴,陪梅氏打叶子牌。
佟姨娘笑着推脱:“婢妾却不会这个,只管为太太和舅太太端茶倒水罢了,若是太太们赢了,从指缝里漏两个子儿赏给婢妾,婢妾就感激不尽了。”
赵姨娘啐她一口:“你不说给太太们送钱,反打起赏钱的主意来了,我看太太不该赏钱,倒该赏两板子!”
安姨娘也半真半假的笑道:“可不是么,怎么舅太太来了,你反倒越发扣门了?”
佟姨娘见两位太太还没出声,倒被两位姨娘挤兑了一番,只好假意苦恼的对梅氏道:“舅太太,既然她们都不放过婢妾,婢妾只好揭穿她们的小算盘啦!”
梅氏被她说得一愣:“什么算盘?”连王氏也微微凝神。
佟姨娘道:“太太命我们逗舅太太高兴,这几个就商量好了,要故意送钱给舅太太,回头再找我们太太哭诉,太太一看:哟,真可怜,小脸都哭花啦,这么点小钱,值当吗?来,这千儿八百两的,拿去!”
她学王氏的神态入味三分,逗得王氏和梅氏都露出了笑意。
“她们合起伙来诓太太的钱,婢妾可是个老实人,没这本事作假,万一还赢了舅太太的银子,她们可不把我给撕了?还请太太们给婢妾一条活路!”
王氏笑道:“你这促狭鬼,满嘴胡话。”
梅氏却道:“还是姑奶奶会调/教人,瞧这几个,生得水葱似的,嘴还甜,会哄人。”
王氏便对佟姨娘道:“罢了,就给你一条活路,好好端茶倒水,伺候得不好,不但没有赏,还要罚!”
佟姨娘立即喜滋滋的应了,王氏看她一脸讨喜,比以往尖酸小气的模样,不知顺眼多少。
最后选了刘姨娘,赵姨娘凑角儿,命苏姨娘抚琴安姨娘唱些小曲,照安姨娘原先的脾气定会甩脸子,这会子竟是出乎意料的顺从,佟姨娘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姨娘的命运:任你如何得宠张狂,终究是孙猴子翻不出太太的五掌心。
一边玩耍下来,竟是佟姨娘一语成谶,刘姨娘赵姨娘两个竟是只有往外送钱的份,王氏梅氏身后的小丫鬟只管往匣子里搂大钱。
因王氏梅氏也不过是打发时间,都自恃身份,不将这几个妾室的小钱放在眼里,赢得厉害了反倒没了意思。不多时梅氏便撂了牌:“这么坐上一阵,撑不住,肩酸背疼的。”
佟姨娘赶忙过去:“舅太太,婢妾倒是会捏肩,不如给您捏捏?”
梅氏不甚在意,早些年她也曾来过何家,知道这二姨娘是丫鬟出身,多少都会服侍人,只佟二姨娘这手活儿,未必就比她自己的丫鬟强。当下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佟姨娘双手扶了上去,‘捏揉敲按推’做得如行云流水,梅氏只感觉时轻时重,乍然一疼过之后反倒舒畅,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眼睛。
佟姨娘心中微微一笑,她以前念书时,暑期可是专门在舅舅家的按摩店打过工呢。其实古人应该是更精于此道,但是却只有极少数人精通,并不会有人刻意的拜师去学习此道。一般的丫鬟捏肩,都不过是流于表面。但21世纪的金钱商品社会,按摩已经形成了庞大的产业,为了能让客人觉得舒适,从口袋掏出钱来,培训学习、竞争求精,一系列的按摩手法已经十分的成熟完善,初次接触,必然会觉得十分享受。
果然待她一阵按捏,梅氏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似的,就是心头还压着重担,眉宇间也释放出了几分惬意。
她便含了笑对王氏道:“你倒是个会享受的,佟姨娘这一手堪称绝活了。”
王氏从梅氏神情,也知佟姨娘服侍得不错,也不说破自己并不知情,只顺水推舟道:“看嫂嫂说的,只要嫂嫂喜欢,在这多住些时日,日日命她过去服侍便罢了。”
梅氏确实需要这么个人:“我这是老毛病了,也不能客气推脱,只不知道佟姨娘愿不愿意?”
说到底,客人使唤主人家姨娘,还是有些越矩。
佟姨娘笑眯眯的:“舅太太这是给我脸呢!”
梅氏便冲身后的丫鬟示意:“这匣子钱,就都赏给你了。”
佟姨娘要的就是这个,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紧守根据地,都少不了银子。当下喜滋滋的接过:“早说婢妾不用抹牌,太太们指缝里漏出两子,也够婢妾用上一年。”
王氏和梅氏想起她先前说过的话,这场牌耍下来又如此巧合,忍不住又笑:“倒让你说中了。”
等众人散了场,佟姨娘抱着匣子回了房,拴了门,把银子倒在了床上的葱绿色缎被上。
这匣子里原就有梅氏做本钱的二十两银子,另外的一大堆散着的碎银和大钱,都是刚才赢的。数了数也有十两银子之多。佟姨娘满足的叹口气,三十两,够平常人家用上两年呢,果然巴结好太太,拔根汗毛比她的腰都粗。
在这内宅,顶头上司可不是老爷,该是太太才对,前途未卜的时候,得紧紧抱住太太这条大腿啊。
自此,王泰春夫妇住在何宅这段时日,她每日都上赶着去给梅氏按捏,不且按肩,连头部,背部,她都一并给按了。只有脚她心里嫌脏,故意没有提及。但梅氏已然十分享受,不但接连赏下银子来,对着佟姨娘,也略有半分关照之意,这是后话了。
只说现如今,王氏每日款待兄嫂,待过得三两日,王泰春到了何宅的消息便逐渐传开了去,王家父子几人,在朝中也有些势力,多的是欲往来亲近之人。官场同僚、昔日旧友纷纷送上帖子来,或邀约出门,或上门拜访,一时间何宅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王氏陀螺般转了几日,每日笑脸迎人,心中却苦涩难平,不消多时,便累得病倒。
王泰春夫妇这才发现妹妹的不妥。
王泰春拧着眉,上下打量王氏几眼:“大夫说你是郁结于心,你从小性子洒脱,妹夫如今仕途顺利,你嫂子也说这内宅几房小妾皆不是难缠的,有何事值得郁郁?”
梅氏倒是猜到几分:“姑奶奶,我们也别拐弯抹角的,你该不是因为子嗣……”
一语中的,王氏神情越发黯然。
王泰春道:“糊涂!你已有三个儿子,何必为此事忧心?你是正室太太,管多少庶子,也要认你做母亲。就是往后庶子继承家业,也还是拿捏在你手中,只消一句‘不孝’,谁又敢对你不敬!”
梅氏瞥他一眼,叹了一声:“你们男人,如何明白。对你们而言,不管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你们的儿子。对我们女人而言,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就是隔了一层!”
王氏点点头:“就是这个理。明面上的孝敬,谁都会做,心里向着的都是生母。这人心啊,不是血肉相连,能有什么保障?哥哥,往年我们在黎都,难道没见过做摆设的太夫人,掌实权的太姨娘?”
王泰春一时语塞,这样的事,还真不少见。正室夫人若想一拍两散,只管去上告庶子“不孝”,但庶子讨不了好,需要依靠庶子的正室夫人,归根结底也讨不了好。
若是想把日子过下去,便不得不一步一步对庶子的生母退让。
王泰春微一沉思:“既如此,那便让‘他’没有‘生母’。”
王氏目光闪动,兄长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此事,可不易为。何家最小的庶子,已有三岁,是记事的年纪了。长大后若听到只言片语,只怕难以收场。”
王泰春道:“你便再等等,若再有妾室怀孕,动些手脚让她于生产时……到时候从襁褓中抱过来,好生教养,跟生母也没有两样。”
王氏忍不住露出苦笑:“我等得,老爷等不得。源哥儿都有十一岁了,老爷担心嫡庶不明,内宅不宁。到时候骨肉相争,兄弟阋墙。这些日子,他正逼迫我早立嫡子。”
王泰春心知何老爷担心得不无道理,但仍是向着妹妹:“我们王家还没倒,他等不得,也要等!”
王氏张口欲说老爷手中拿捏的筹码,却又忍回了肚里。
她若直言道出,王泰春就算不与老爷撕破脸皮,但心里也有了膈应,日后相处便添了诸多隐患。
梅氏看她神情,沉吟许久。王氏未出阁前,与她便相处甚好,这些年来,她房中一直未出男丁,种种难捱之处,比王氏还多出几分。此时见她如此,便有些同病相忴,只犹豫着不好启齿。
好容易前院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有位昔日同窗前来拜访,王泰春便匆匆的去了。
梅氏这才挨着王氏床边坐下:“姑奶奶,我倒有个法子,只不过,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