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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大宅门 导演郭宝昌传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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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全毁了。
  九十年代初,北京京剧院的孟俊泉先生,还亲自给我勾脸,特意带师傅到我家来为我拍戏装照“姚期”和“诸葛亮”。进了电影学院我还演过《女起解》(崇公道)、《扯旨》(牛皋)、《打渔杀家》(肖恩),只是长相难了点儿,没唱过旦角儿。我还写过两个活报剧形式的京剧剧本,一是《金龙纸虎斗》,剧本早已不知去向。谁知二000年记者采访我的一位同学,居然拿出了他保留了三十多年的这个剧本,使我喜出望外;另一个是《打鬼》,是在“有鬼无害论”时写的。
  为了上台票戏就得练功。我家里,水纱网子,靴子髯口,马鞭把子,什么都有。唱片成了堆。每天拉胡琴,天不亮就到筒子河边喊嗓儿,夜里在院子里耗山膀、下腰、劈叉、打飞脚,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要不是家里拦着,我非“下海”不可。我妈妈警惕性极高,小时候郝寿臣先生(北京戏校校长)住得离我家很近,知道了我,曾找来要我进戏校,被我妈严词拒绝。中学时我已是东城“名票”了,唐远之先生又带我去见欧阳予倩,劝我“下海”,回家一说被我妈妈劈头盖脸臭骂一顿。我立志要娶一个唱京戏的女人做老婆,也怪了,我的太太柳格格正是山东艺校毕业,唱花旦的,只是改了行搞影视了,也算如愿以偿啊。试想,和一个不喜欢京剧的人结婚过一辈子,那得多痛苦!
  除了买票、听戏、票戏以外,戏迷的另一大爱好就是攒“戏报子”,现在叫节目单。这里边的乐儿可大了。十几年间,我攒的“戏报子”再加上我养父从民国时留下的,足足有一大箱子了。一张杨小楼、郝寿臣的《甘宁百骑劫魏营》,叫多少戏迷看得直流哈喇子!每到星期天,吃过午饭我就要把“戏报子”取出摆好,床上床下、沙发、地毯,简直是铺天盖地。戏迷们来了,一个个都夹着一摞“戏报子”,我家便成了“戏报子”的交易市场,讨价还价互补有无。比如这两张换你一张,这一张换你三张。有个小子看中了我收藏的三十年代赈灾义演的戏单,那是以梅兰芳先生领衔的演出。我有两张,他拿出三张我没有的来换;可那三张很多人都有,不稀罕,我找谁都要得来。又拿五张都是大路货,我拒绝,他愤怒地走了。
  过了没几天,我去圆恩寺影剧院看戏,是谭富英的《桑园会》、裘盛戎的《牧虎关》,那时节目单都放在剧场前厅一进门迎面的桌子上,入场观众自己拿,没有人管。那天进门一看桌子上空空,以为还没放出来,等了一会儿不见拿出,人越来越多,纷纷找到服务员询问。他说早就拿出来了,所有人都说没看见,他“二乎”了,忙又进屋去拿,可又两手空空地出来起誓发愿地说确实拿出来了,总不会不翼而飞吧?无奈,只好写个牌子竖在门口,向观众道歉。大家都很扫兴。快开演了,忽然看中我戏单要拿五张来换的小子在我身后拱了我一下
  ,我一回头,他闪电似地把他紧裹的大衣掀开了一下叫我看。老天爷!全部“戏报子”厚厚的一大摞都裹在他的大衣里,我惊愕地问他:“这是干什么?”他狞笑着说,回家我就全烧喽,只留两张,拿一张换你那张!这简直就是土匪、流氓无赖,这不疯了吗?这就是绝版,你换不换?忒损了!此后,这样的事情在各剧院连续发生,引起了剧院的警惕,从此节目单有专人看管了,站在桌前每人发一张。这些小子岂肯甘休,为了多拿几张以备交换,于是化装,戴着帽子领一张,摘了帽子再领一张,穿着大衣领一张,脱了再领一张,也经常被认出,遭服务员训斥一通。
  在所有戏迷当中,“戏报子”收集最多、最全、最有价值的(比如,解放以后每个新建剧场的开幕首场演出的节目单,比如某个名角儿临去世前的最后一场演出,某个剧团成立的首场演出,某个名角儿加盟某团的首场演出,某个名角儿病了没能参加的演出,甚至不公开的内部演出;那就是北京市几十年舞台演出的活历史、活见证)那就是我了,名气很大,以至于惊动了中国戏剧出版社的领导。《戏剧报》的一位干部专程登门找我希望我贡献出来。姥姥!我拒绝了。他又拿出一本精装的《郝寿臣脸谱集》用来交换。那时这本册子要卖七十多元,很贵的了。我笑着从书架上拿下两本,一本精装一本平装。我早就有了。他无奈地走了,并希望我再考虑,说这将是我对戏剧事业的一大贡献,非常有意义的事,讲了许多大道理。我如何听得进去!我没得意多久,三年后“文化大革命”来了,全部收藏被红卫兵付之一炬。那是烧我的心呐!
  其实,我在高中以后看戏已不是单纯地玩儿和娱乐了,我逐渐被戏曲丰厚的美学内涵所震撼,比如电影中要表现紧张的氛围,音乐便出现了弦乐的颤音或尖啸的怪音,京剧只用一个“单皮”,楗子“嗒”的一声,观众立即紧张了。这不神奇吗?这一下有着那么丰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为什么?京戏的打击乐(武场)融合于整体的戏曲美学之中,是大写意的恢宏手法,涵盖了世间声音之万象。老祖宗给它也起了那么多好听的名字:“水底鱼”、“扑灯蛾”、“撞金钟”,实在是美呀!我在青年时就想把它用于电影,直到晚年才在《大宅门》中得以实现,观众认可,内行称道,戏曲界的朋友长了精神,我终于玩儿了一把!戏曲美学不仅传统而且超前,我们的老祖宗太智慧了,他们大胆地毫无愧色地向世人宣布:一切全是“假”的。使所有总是标榜自己是真实的其他门类,黯然失色。灯火通明之下,二人摸黑开打,正是在这假定性中,观众欣赏到了戏曲的美。演员手中的一根马鞭,摔叉,马失前蹄;抢背,翻身落马;鹞子翻身,马在旋转;三人编辫子,马在狂奔,观众感受到的却是直线前进。
  现在电视戏曲片把“真实”也弄上去了,追求“真实”,岂不知您把戏曲美学的根本的东西全破坏了。戏曲舞台上,什么没有?“四击头”一亮相那就是电影中的“定格”;“趟马”、“起霸”,那就是镜头跟拉;苏三大堂之上转身向外跪,那就是“移摇”;《武家坡》薛平贵一背身,王宝钏出场,那就是“渐隐渐显”;一个圆场到了西城这就是“叠化”;《二进宫》每人唱一句,那就是“切”。这一切技巧,都是由于观众的参与自己去完成的。布莱希特的间离意识在我们老祖宗的创作中无处不在——可是我们的理论呢?
  大概是一九五九年或一九六0年,中国文化代表团访苏,参加“十月革命”胜利多少周年庆典。所谓代表团,其实只有舒强一人,那时中苏关系已趋紧张,舒强参加了“史氏体系”研讨会。苏联专家介绍了研究的新成果,并立即请舒强介绍一下中国研究“梅氏体系”的新成果。舒强闹了个大红脸,作为世界三大体系的“梅氏体系”,咱们研究什么了?有的只是历史的追述,常识性的评论,演戏的经验,学习的心得。理论呢?没有!理论研究是一门科学、是实践的升华,有了理论才能反过来作用于实践,戏曲美学才会得以发展,戏曲舞台才会繁荣。首先必须要有科学的态度,只纠缠于梅先生养鸽子为了练眼神,梅先生为了合理“卧鱼儿”而加了“嗅花”,梅先生为改革而去掉“检场”,增加了二胡,这不是理论!长久以来,我渴望有识之士、有志之士能担起这个重任。
  大约七八年前吧,我去书店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本《论戏曲的美学品格》,翻书的时候我激动得手直发抖,匆匆付钱回家,进门坐在书桌前细读起来,直到天亮。我被深深地感动,古老的中华大地终于有了这样一本书,集中论述戏曲美学的书。书的作者是沈达人先生,他从“老庄”的美学思想探源,追溯戏曲美学的发展,论述精辟,引例准确。可惜,我在与戏曲界朋友的交往中,包括研究生在内竟都不知沈达人、郭汉城为何许人也,实在可悲。我们的演员只热衷于拜师、学艺,学得和老师一模一样,他们满足于别人的称道:“你学谁谁学得真像”、“你学谁谁简直可以乱真”,这不死定了吗!这实实在在是一种对“平庸”的赞美,于是形成了“十净九裘”、“十旦八张”的惨不忍睹的局面。
  “流派”害死人!你自己呢?你跑哪儿去了?毫无疑问,流派是老艺人勤恳努力创出的艺术结晶,是戏曲的瑰宝,但它不是终点。为什么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因为你自己的个性完全丧失,即使您改动了一个腔,增加了一个动作,那也谈不上流派的发展。流派当然要继承,那只应该是博物馆式的传承,为了研究,为了欣赏,有一二人足够了。
  学流派本是业余票友的事,学着好玩儿,学得像,聪明!专业的起什么哄?就是票友,也有无数“下海”的创出了自己的新流派,因为他没有枷锁,没有条条框框,由着性子张扬自己的个性,他成功了,为戏曲舞台注入活力,让人一步步感到希望。
  拜师本无错,哪一个成功者不是老师教出来的?坏就坏在老师教戏一招一式不许走样儿,学生兢兢业业地学,不敢走样儿。“似我者死”早就抛诸脑后,积重难返。其实作为学生,
  从拜师那天起你就要下决心突破老师,超过老师,摆脱老师而自成一家。试想梅先生不走样儿地学王瑶卿还有梅派吗?程砚秋曾拜梅兰芳为师,结果他反叛了,根据自身的特点、个性,独创程派,并公然向老师挑战了,实在可贵!没有叛逆,则没有京剧的前进!其实我这些话好多人都同意,但不敢说,怕得罪人,怕得罪老先生,怕得罪传承弟子,那不是一个两个,那是太多太多了。得罪就得罪吧!怎么啦?反正我只是个戏迷,骂我也不在乎。
  现在中央台戏曲晚会,主持人白燕升每次都说“下面由×派传人×××演出……”,“下面由××亲传弟子演唱×派名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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