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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墨地在羊皮纸上起草过一篇语法不通的演说词,在典礼上又为这位王公大
臣递过泥刀和灰浆。虽然不过如此,但他竟要求鄱凯特夫人从婴儿开始便要
培养成将来非高官显爵不嫁的小姐,而且指示不得让她知道平民的家庭生活
常识。
这位年轻的小姐在她有见识的父亲的管教之下获得非常的成功,长得一
表人才,十分出众,在处世方面一点用处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在养尊处优
的情况下,她进入了豆蔻年华,而且遇到了鄱凯特先生。那时,他也正处于
风华正茂,究竟将来是要爬上大法官的 宝座,还是准备戴上大主教的桂
冠,还没有拿定主意。不管怎样,不是大主教就是大法官,志向已定,只是
时间问题。他和鄱凯特夫人相遇后,便不能等待,必须抓紧时机,因为爱情
的丝一经连上,就难以切断。于是他们在她那卓有见识的父亲蒙在鼓里的情
况下悄然结婚了。这位有见识的父亲骑虎难下,除了祝福之外,既没有什么
可给,也没有什么可不给,在经历了一段内心斗争之后,就把祝福当作嫁妆
赐给他们,并谆谆教导鄱凯特先生说,他的妻子是具有“王妃”价值的稀世
之宝。自此以后,鄱凯特先生幻想让这位具有王妃价值的稀世之宝也懂些人
间的妇人之道,但据说这位夫人对此道却很冷漠。不过,因为鄱凯特夫人没
有嫁给王公大臣,人们对她的看法倒也奇妙,认为她值得尊敬的怜悯;又因
为鄱凯特先生既没有攀上大法官宝座,又没有戴上大主教桂冠,所以人们对
他的看法也同样奇妙,认为该是宽大的指责。
鄱凯特先生领着我走进屋子,把我的房间指给我看。这房间很不错,布
置得相当适宜,即使当作我个人的会客室也是挺不错的。然后,他又敲开另
外两间相似的房间,把我介绍给这两个房间中的住户。他们是德鲁莫尔和斯
塔特普。德鲁莫尔看上去是一个生得比较苍老的年轻人,身体的框架很粗
大,嘴里吹着口哨。斯塔特普无论在年岁上和外表上都显得年轻些,正用两
手抱着脑袋在读书,好像他脑袋中的知识装得很满,唯恐要爆炸似的。
鄱凯特先生和鄱凯特夫人的态度一望而知,都是大权旁落之人。我不知
道究竟是谁操纵着这幢屋子的大权,并且让他们住在这里,最后我才发现,
这无形的大权竟落在仆人们的手里。也许为了减少麻烦,这倒是一条顺顺当
当的道路,不过这样必然花销很大,因为仆人们会感到她们有义务让自己吃
得好,喝得好,并且可以在楼下招待自己的宾客,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她们
在饮食方面对鄱凯特先生和夫人侍候得很丰盛,不过我总有一个感觉,整座
房子中最好最舒适的地方肯定是厨房,而且这些住在厨房里的人又有自卫的
能力,想反对她们是万万不能的,下面的例子便可说明。我来这儿还不到一
个星期,就有一位和这个家庭素无来往的邻居写了一封信来,说她亲眼看见
米耐丝打过宝宝。这封信竟使得鄱凯特夫人大为伤心,大哭大叫他说,这真
是一件奇怪透顶的事,一个邻居怎么管起他们家的事来。
我住下来之后。一点一滴地了解到(主要从赫伯持那里)鄱凯特先生毕
业于哈罗中学,又在剑桥大学读过书,是才华卓越的学生。因为在他刚风华
年少时便幸福地和鄱凯特夫人缔结美满婚姻,从另一方面说,也毁灭了他的
远大前程,不得不成为一位补习先生,像在磨刀石上研磨钝刀一样教那些愚
笨的学生。这些笨家伙的父亲们一开始便许下愿,以后要如何帮助他出山使
他高升,可是等这些钝刀磨好后从磨刀石上拿走,他们对自己的诺言早已忘
得一干二净。他对这种可怜的工作厌烦后便举家迁入伦敦住了一个阶段,等
到他崇高的理想慢慢地销声匿迹以后,他又不得不重操“读书”旧业,教那
些失掉机会读书或虚度少年时光的人,为那些因特殊情况需要学习的人补习
功课,同时还在文学作品的编写及校勘方面发挥个人的天才,凭此所得,再
加上他名下微薄的资产,才维持了我所见到的这一个家。
鄱凯特先生和夫人有一位马屁精邻居,是一位有高度同情心的寡妇,永
远赞成每一个人,祝福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人流泪,当
然,她的同情心是随机而变的。这位妇人就是考埃勒夫人。我第一天来到这
里时,曾荣幸地和她同桌用餐。走在楼梯上时她就指点我,说这位可爱的鄱
凯特先生每一次必须收几个学生来读书时,便苦坏了鄱凯特夫人,她马上又
流露出十分亲切的情感,非常真诚地对我说(虽然我认识她还不到五分
钟),当然这不包括我,如果个个学生都像我一样,情况便可另当别论了。
“不过,”考埃勒夫人说道,“亲爱的鄱凯特夫人早年失意,当然这不
能责怪鄱凯特先生,但现在按理说来是应该过得快活些,过得讲究些——”
“夫人,你说的很对。”我担心她会哭起来,所以连忙插言阻止她说下
去。
“可是她的天性就是有贵族气派——”
“夫人,你说的很对。”我怀着和刚才同样的目的,又说了一句。
“亲爱的鄱凯特先生不能专心致志地侍候鄱凯特夫人,”考埃勒夫人说
道,“那可是真太残酷了。”
听了她的话后我心中突然想到,要是肉店老板不专心致志地侍候鄱凯特
夫人那才是残酷呢,不过我没有说出口。说实话,对待这些人都得见机行
事,还是保持腼腆些为佳,以免贻笑大方。
吃饭时,我一面听鄱凯特夫人和德鲁莫尔之间的谈话,一面特别小心谨
慎地使用刀、叉、匙、杯等等餐具,以免惹是生非。从谈话中得知德鲁莫尔
的教名是本特莱,确确实实是一位准男爵的第二继承人。我又进一步了解
到,鄱凯特夫人在花园中读的那本书是一本关于爵位的书,如果她的祖父也
出现在那本书中,她肯定知道确切的时间。德鲁莫尔话说得不多,但在我们
感觉中他是属于阴险的一类人,因为他虽然话不多,但一说话就显得高傲,
同时把鄱凯特夫人视为名门贵妇。只有他们自己加上那位马屁精邻居考埃勒
夫人才对这谈话有兴趣,我发现即使是赫伯特,脸上也现出痛苦的表情。幸
亏有个小仆人进来说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否则他们的谈话还不知道要
延长到什么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不幸事件,只不过是厨师想不
起把牛肉放在什么地方了。使我大为惊奇的是,我第一次看到鄱凯特先生听
到这个消息后的行为表现;虽然我感到非常奇怪,可别人的表情似乎都无动
于衷,不久我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对此也不以为怪了。刚才他一听到这消
息,就放下正在切牛肉的刀叉,用两只手抓住蓬松杂乱的头发,看上去要大
大地发作一番,想把自己拎起来。他努力想拎起自己,结果徒然,于是渐渐
地平静下来,又开始切起了牛肉。
考埃勒夫人一转她的话锋,开始对我拍起马屁来。最初,我听得挺高
兴,但后来她的马屁拍得越来越大,我的高兴劲儿就全都消失了。她像舌头
开叉的蛇一样游动到我面前,假装着要了解我家乡和亲友情况。间或她也游
到对面和斯塔特普攀谈起来(不过他跟她说得极少),有时又去缠着德鲁莫
尔(他也谈得不多)。我真羡慕这两位,因为他们坐在对面,不会像我这样
受她许多的罪。
饭吃完后,孩子们都给带了进来,考埃勒夫人便运用她的赞词,你这一
个眼睛美,那一个鼻子俏,还有一个腿生得漂亮——这倒是改进他们心智的
好方法。孩子们中有四个女孩,两个男孩,那位宝宝究竟是男是女尚弄不清
楚,至于下一个就更不得而知了。芙萝普莘和米耐丝把孩子们带进来,俨然
似两名被派去招募孩子兵的现役军官,现在正带回销差。鄱凯特夫人看着这
些本该是贵族的娃娃,好像早就应该对他们检阅观察一番,可问题在于她实
在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这样,夫人,把你手中的叉子给我,抱住宝宝,”芙萝普莘说道,
“不能这样抱,这样他的头会碰到桌子下面的。”
鄱凯特夫人接受了忠告之后,便换了抱宝宝的姿势,于是宝宝的头没有
碰到桌子下面,却碰到了桌子上面,“砰”的一声,使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
一跳。
“天啦,天啦!夫人,还是我来吧!”芙萝普莘说道,“来,珍妮小
姐,你跳个舞给宝宝看看,跳!”
珍妮是几个女孩中的一个,也小得可怜,不过她早就有了任务,要照顾
其他几个小妹妹小弟弟。她本来站在我旁边,这时便走到宝宝面前跳来跳
去,真的把宝宝跳得停止了哭声,而且笑了。于是,所有的孩子笑了,鄱凯
特先生笑了(刚才他又陷入绝境似的两次用尽力气抓头发,企图把自己拎起
来),我们大家也都笑了,而且欢快无比。
芙萝普莘用手托住宝宝的屁股,把它摆成个荷兰洋娃娃的样子,十分小
心地放在那凯特夫人的膝上,又拿了个胡桃钳子给宝宝玩,并且告诉鄱凯特
夫人要看好,不要让胡桃钳子的柄戳到宝宝眼睛,那可不是儿戏,然后又尖
声对珍妮小姐说,要她也照管好宝宝。说毕,两位保姆离开房间,到了楼梯
口就和那位刚才在这里侍候大家用膳的小仆人扭打起来。这个小仆人是个放
荡不羁的人,显而易见在赌桌前输了钱。
鄱凯特夫人一味地沉浸在和德鲁莫尔讨论两个准男爵爵位的谈话中,同
时在吃着糖酒浸桔片,早就忘掉了在她膝上的小宝宝,任他吓人地挥舞着胡
桃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