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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驿站。如果当时我乘上出租马车从大路去驿站,我就会赶不上驿车,失去
此行的机会。幸亏走了小路,到驿站时,驿车刚从院子中驶出,我得以登上
了马车。等我从匆忙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我是车厢中唯一的乘客,车中堆着
干草,我坐在车上颠簸前进,干草一直深埋至膝盖。
自从接到了这封信,我实在感到自己有失常态。我整个上午已经忙得蒙
头转向,这封信又把我给弄得迷里迷糊。上午本来就到处奔波、焦急不安,
因为长久以来在焦躁中等待温米克的信,可他的信来了,却又使我惊慌不
定。而此刻,我十分奇怪,自己怎么又坐上了马车,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道
理作此一行。我考虑着现在是不是该立刻下车再走回去,心中思忖着怎么能
相信这封匿名信件。简而言之,我心中涌起了各种各样的矛盾思绪,弄得我
犹豫不定。我想大部分匆忙办事的人都是如此。而这封提及到普鲁威斯的信
又有无比的优势。我前思后想,其实我已经前思后想过了、只是我自己没有
感觉到;我前思后想着,万一由于我没有去,而普鲁威斯却因此遇到大难,
我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在夜幕降临时刻马车才驶进镇。这次旅行令我感到既漫长又索然无味,
坐在车厢中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我受伤而行动不便,又不能爬到外面的车顶
上去。我不想住进蓝野猪饭店,便去到镇里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旅社,订下
了晚餐。在他们做饭的时候我乘便去到沙提斯宅邸,打探郝维仙小姐的病
情。她病情仍旧较重,虽然比原来已有好转。
我住的这家旅社是一所古老教堂的一个部分,我正在用餐的这个八角形
餐室就像一个洗礼时用的圣水盘。我的伤手不能用刀切菜,头顶秃得发亮的
老店主便过来帮我切。我们借机就攀谈起来,他对我十分友善,用我的故事
作为款待我的谈话资料,也就是那个人所皆知的传闻,即说我之所以直上青
云,多亏了彭波契克,我最早的恩主和我幸运的奠基人。
“你认识这位年轻人吗?”我问道。
“认识他,”店主说道,“在他还没有桌子高时我就认识他了。”
“他回过他的家乡吗?”
“嗯,”店主答道,“他时常回来看望他的好朋友,而对栽培他的人却
很冷淡,不予理睬。”
“那个栽培他的人是谁?”
“那个人我已经说过了,”店主答道,“就是彭波契克先生。”
“那么那个你说的年轻人还对其他什么人忘恩负义吗?”
“那是当然的,只要可能,他就会忘恩负义的,”店主答道,“不过他
不可能办到,至于理由嘛,因为彭波契克就是一手栽培他的人。”
“这都是彭波契克说的?”
“他说的!”店主答道,“这还用得着他说?”
“可是究竟他说了吗?”
“先生,要听他来说这件事,一个人的血色都会从红变成白呢!”店主
说道。
这时我心中思忖:“可是乔,亲爱的乔是不会这么说的。长期受苦的、
可爱的乔,你从来没有发过牢骚。还有你,脾气温和的毕蒂也不会这么
说。”
“看来你遇上了事故,连胃口也不好了,”店主望了我大衣下面露出的
扎了绷带的手臂一眼,说道,“那么你就吃一些嫩的吧。”
“不用了,谢谢你,”我答道,同时转过身去对着炉火沉思起来,“我
不要吃了,请把这些拿走吧。”
这个无耻的骗子彭波契克却使我联想到了乔,我对他却真是忘恩负义,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痛地感到我对他是多么忘恩负义。彭波契克虚伪无
耻,而乔却诚实可信;彭波契克是卑鄙小人,而乔却是高贵君子。
我面对着火炉沉恩了有一个多小时,心情颇为沉重,感到一切都是我自
作自受。这时,响起的钟声使我从沉思中惊醒,然而我仍然垂头丧气,悔恨
无比。于是我站起身来,把大衣领子围着脖子扎好,便走出旅社。离开之前
我搜索了身上的几个口袋,寻找那封信想再琢磨一下,可是哪里也找不到,
因此心中很感不安,以为这信一定丢在驿车的稻草之中了。不过,对于这约
定的地点我是很熟悉的,就在沼泽地上石灰窑附近的水闸小屋,约定的时间
是九时整,现在已没有时间耽搁,我便一直向沼泽地走去。
第五十三章
这是一个黑黑的夜,我离开围堤一直走上沼泽地时,一轮圆圆的月亮正
冉冉升起。远远的一道黑色水平线之外是一条清澈天空的长带,狭得连这轮
红色圆月也容纳不下。月儿正从那清澈的长带中向上攀登,没有几分钟便隐
没于高山云海之中。
这里的风在幽怨地倾诉,这里的沼泽无限凄凉。没有来过这里的人肯定
受不了,即使是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也深感压力沉重,竟然也犹豫起
来,甚至想掉头回去。不过,我对这一带十分了解,即使在漆黑之夜也能分
辨出要走的路;既来之,就无须再寻找理由返回。于是我什么也不顾地向前
走去,不顾一切地走下去。
我行走的方向并不是朝着我昔日所住的老屋,也不是朝着当年追捕逃犯
的那个方向。我行走时背正对着远远的监狱船,那远处沙滩三角地带的古老
灯塔仍然可以辨别得出,只须一掉头便可以看到。我既熟悉古炮台的所在,
也熟悉石灰窑,不过这两处都相隔几英里之远。如果在夜里这两处都燃起灯
光,于是在这两个光点之间便形成了一条又长又窄的黑色水平线。
起初,我还不得不在走过有栅门的地方把栅门再关上,在遇到躺在防护
堤上的牛儿时,还得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它从地上爬起来,冲进草丛和芦苇
中,然后再走,可过了一会儿,留在我面前的似乎就只是一片沼泽地了。
我又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到石灰窑的附近。石灰还在燃烧着,发出一股滞
重而令人窒息的气味。火还在那里烧着,石灰工人却一个也看不见。附近有
一个小采石坑,就在我前面,看来今天这里有人干过活,因为我看到坑的四
周堆放着各种工具和手推车。
这条凹凸不平的路要通过采石坑,我爬过了坑才又回到沼泽地面上,看
到那间古老破旧的水闸小屋里正点着灯,我便加快步伐走了过去,抬手敲
门。我在等待开门时,打量了一下四周,注意到这座水闸已经废弃,而且破
损不堪。这所房屋从其木结构和砖瓦顶的情况来看,也是遮不住几天的风雨
了,甚至现在就已经不能遮风雨了。外面的泥泞地上积了一层白灰,窑里飘
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白烟,就像幽灵一般地向我袭来。我没有听到有人应答,
便又一次敲门。仍然没有人应答,我便伸手去拨门闩。
我用手一拨门闩,门就开了。我向里面望去,看到在一张桌上燃着一支
蜡烛,桌旁有一张长凳,还有一张帆布床,床上铺着席子。抬头看,上面还
有一间小阁楼,于是我喊道:“里面有人吗?”可是没有听到有人回答。然
后,我看了一下表,现在的时间已过了九点。我又喊道:“里面有人吗?”
仍然没有听到有人回答,我便走出门来,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这时外面开始下起雨来。我看看外面还是和刚才一样,于是又转身进
屋,站在门道中躲雨,眼睛注视着门外的黑夜。我想,一会儿之前一定有人
来过这里,而且很快此人就要回来,否则,这里的蜡烛怎么会是点着的呢。
于是我想,我得去看一看烛芯是否很长了。我转过身于去拿蜡烛,刚把蜡烛
取到手上,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把我一撞,蜡烛光也就熄了,等我意识到什
么时,事情已经发生,从我的背后套来一个活结,结结实实地把我套住了。
有一个人压低了自己的嗓音骂道:“好家伙,这回可捉住你了!”
“这是干什么?”我高叫着,挣扎着,“你是谁?救命啊!救命啊!救
命啊!”
我的两只手臂不仅被紧紧地按在腰部,而且那条重伤的手臂被紧按着,
使我痛苦到了极点。有时是一只强有力的手,有时是一个强有力的胸部,总
会顶住我的嘴巴,想堵住我的叫喊,甚至还有一股呼出的热气总是冲着我。
在黑暗中我无效地挣扎着,最后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墙上。那个压低了嗓音
的人又骂了一句:“好了,你再叫,我就结果你的性命!”
烧伤的那只胳膊疼得使我头晕恶心,这场惊吓又使我迷惑不解,同时心
中也意识到这恐吓不是开玩笑,很可能是真的,我便不再叫喊,并尽量使绑
着的手臂松动一下,哪怕松动一点儿也好。但是手臂被绑得太紧,毫无动弹
的可能。我这只重伤的胳膊本来已经被烧伤,现在却又像被放在滚水中煮一
样。
屋里的夜色突然消失了,出现一片全然的黑暗。经验告诉我,这个人已
经把窗户关了起来。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他找到了火石火刀,便开始敲打出
火星。打出来的火星落在火绒上面,他拿着一根火柴对着火星直吹气。我尽
力地注意着这一切,却只能看到他的双唇和那根火柴的蓝色火柴头,随着火
光一隐一现。火绒受潮了,这并不奇怪,火花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这个人一点也不慌忙,一次又一次地打着他的火石火刀。火星散落在他
的四周,渐渐多了起来,亮了起来,因此我可以看到他的手,看到他面部的
特征,并且辨别出他正坐着,正俯身在桌子上,其他便看不见了。不久,我
又看到他的青紫嘴唇,继续吹着火绒,接着倏地亮起了一道火光,我才看出
他是奥立克。
我来寻找的人究竟是谁,我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