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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不是那么残酷该多好,”丘姆…丘姆说。“如果死不是那么残酷,我们不是那么渺小和孤单该多好。”
我们手拉手。我们紧紧地互相拉着手,坐在冰冷的地上,丘姆…丘姆和我。这时候饥饿开始折磨我们,这是完中不同于过去的一种饥饿。它撕着我们,抓着我们,从我们的血液里抽走所有的力量,我们似乎只想躺下睡觉,永远不想再醒。但是我们睡不着,一点儿也睡不着。我们尽力克制自己不睡觉。在我们等待死亡来临时,我们开始谈论遥远之国。
我想起了我的父王,这时候我泪如雨下,但是饥饿已经使我非常虚弱,眼泪从我的面颊静静地流下来。丘姆…丘姆也像我一样平静地哭着。
“如果遥远之国离我们不那么远就好了,”他小声说。“如果绿色草地岛离我们不那么远,我们不那么渺小和孤单就好了。”
“你记得吗,我们是吹着木笛走过绿色草地岛的山坡?”我说。“你还记得这件事吗,丘姆…丘姆?”
“记得,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丘姆…丘姆说。
“我们也可以在这儿吹木笛,”我说。“我们吹那只古老的曲子,直到饥饿夺去我们的生命和我们入睡为止。”
“好吧,让我们再吹一吹吧,”丘姆…丘姆小声说。
我们拿出自己的木笛。我们疲倦的手几乎拿不住笛子,但是我们坚持吹那支古老的曲子。丘姆…丘姆吹笛子的时候,哭得很伤心,眼泪从他的面颊静静地流下。我可能哭得也很伤心,不过我自己不知道。那支古老的曲子非常动听,但是它非常哀婉,好像它知道,它也很快就会死去。尽管我们吹得声音很低,被魔化的鸟还是听到了。它们听到委婉的旋律以后,都飞到我们窗子跟前。通过栏杆找们看到了它们明亮、悲伤的小眼睛。但是鸟儿又飞走了,我们也没有力气再吹下去。
“现在我们吹完了最后一次,”我说,随后我把笛子放回口袋里。
口袋里多了一件东西,我把手伸进去,摸一模是什么东西。是吉利妹妹的小勺子。
我多么希望那群被魔化的鸟会飞回来,以便我能把勺子给它们看。吉利的妹妹这时候可能认出自己的勺子。但是那群被魔化的鸟并没有再到我们的窗子前面。
我让勺子掉在地上,因为我的手太累了。
“你看,丘姆…丘姆,”我说。“我们有了一把小勺子。”
“我们可能有了勺子,”丘姆…丘姆说。“但是我们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的时候,要勺子有什么用呢?”
丘姆…丘姆躺在地上,闭上双眼,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他很累,我自己也很累。我饿得肚子有点儿痛。我特别希望有能解饿的面包,但是我心里明白,我永远也尝不到面包的滋味儿了。我也很渴,盼望着能有解渴的清凉泉水。但是我心里明白,我再也喝不到泉水。永远也不能再喝水,永远也不能再吃饭。我甚至想起了艾德拉阿姨每天早饭给我吃的那种粥,我当时特别讨厌那种粥。要是现在给我那种粥吃的话,我也愿意吃,我还会觉得很香。啊,只要是吃的东西,什么都行!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勺子放进嘴里,假装吃东西。
这时候我觉得嘴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勺子里有一种东西可以吃。有一种能解饿的面包味道,能解渴的泉水味道。勺子里有水和面包,这是我吃过的东西当中最奇妙的东西。它给了我活力,我全部的饥饿消失了。这勺子真是太神了,里边的东西永远吃不完。我吃呀吃呀,老吃老有,直到我再也咽不下去。
丘姆…丘姆躺在地上,双眼闭着。我把勺子伸到他嘴里,他像在梦中一样吃着。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吃,当他吃饱了的时候,他说:
“啊,米欧,我做了一个美妙的梦。一个可以舒舒服服死的梦。我梦见了能解饿的面包。”
“那不是梦,”我说。
丘姆…丘姆睁开眼,坐起来,试了试,他还活着,也不再饿了。我俩在危难中变得又惊又喜。
“但是当我们饿不死的时候,骑士卡托又会怎么处置我们呢?”丘姆…丘姆说。
“只要他不给我们换上石头心就行,”我说。“我最怕有个石头心,因为我担心,它会碰我的胸腔,那样就会痛。”
“天还没亮,”丘姆…丘姆说。“骑士卡托还没有来,让我们坐下来,讲一讲遥远之国的事情,这样时间会过很快点儿。让我们靠得紧紧的,不然我们会受冻。”
顶楼里很冷,我们浑身冻得打颤。我的斗篷从我身上滑下来,掉在地上。我拉起来,把它披在肩上。织布的老人用童话布补我的斗篷。
在同一瞬间,我听见丘姆…丘姆喊叫起来。
“米欧!米欧,你在哪儿?”他喊叫着。
“我在这儿,”我说。“在门旁边。”
丘姆…丘姆拿我们在最后的夜晚照明用的小蜡烛头朝周围照了照。他朝各个方向都照过了,样子显得特别特别害怕。
“我看不见你,”丘姆…丘姆说。“我的眼睛大概不会瞎,因为我可以看见门、沉重的大锁和牢房里的其他东西。”
这时候我发现,我披斗篷时,那块补丁朝上了。我把织布的老人为我补的那块童话布补丁朝上放着。我脱下斗篷,把补丁放正,这时候丘姆…丘姆又喊叫起来。
“别再吓唬我了,”他说。“你刚才藏到哪儿去了?”
“你现在看见我了?”我问。
“对,我当然看见你了,”丘姆…丘姆说。“你刚才藏到哪儿去了?”
“在我的斗篷里,”我说。“织布的老人把它变成了隐身的斗篷。”
我们试验了很多遍,只要我把童话布补的那块补丁朝上,我的斗篷确实能变成隐身的斗篷。
“让我们使足了劲儿喊叫,”丘姆…丘姆说。“这样侦探们就会走进来查看我们为什么要喊叫。这时候你就可以偷偷从他们身边溜出去。你可以藏在你的隐身斗篷里逃出骑士卡托的城堡,逃回遥远之国。”
“哪你怎么办,丘姆…丘姆?”我说。
“我只得留下,”丘姆…丘姆说,他的声音有些打颤。“你只有一件隐身的斗篷。”
“我是只有一件隐身的斗篷,”我说。“而我也只有一位朋友。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同生,那我们就一定共死。”
丘姆…丘姆用手搂住我说:
“我更愿意你能逃问遥远之国,但是如果你愿意呆在我身旁,我不能不为此高兴。尽管我竭力表示对此不高兴,但是我无论如何做不到。”
他刚刚把话说完,某种奇迹发生了。被魔化的鸟飞回来了。它们快速地扇动着翅膀,朝我们的窗子飞来。它们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所有的鸟齐心协力地抬着一件东西,那东西很沉。那是一把宝剑,就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啊,米欧,”丘姆…丘姆说。“那些被魔化的鸟儿从死亡之湖的湖底捞上来你的宝剑。”
我跑到窗子跟前,急切地从栏杆里仰出双手去接宝剑。它像火一样燃烧着,水从宝剑上滴下来,像火一样闪闪发亮。
“谢谢,谢谢所有好心肠的鸟儿,”我说。
但是鸟儿只是用明亮、忧伤的小眼睛看着我们,带着悲伤的叫声飞向死亡之湖。
“啊,我真高兴死了,我们快吹木笛吧,”丘姆…丘姆说。“不然鸟儿永远找不到通向顶楼的路。”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我手里拿着宝剑站在那里。我的宝剑,我的火焰!我感到我从未有过的强壮。我的脑海里奔腾、咆哮。我想起了找的父王,我知道,他在想念我。
“现在,丘姆…丘姆,”我说。“现在与骑士卡托决战的时刻到了。”
丘姆…丘姆表情沮丧,眼里放射出奇怪的光。
“你怎么打开七把锁呢?”他问。“你怎么躲过七十七个侦探呢?”
“用我的宝剑能打开七把锁,”我说。“而我的斗篷能使我躲过七十七个侦探。”
我把斗篷披在肩膀上。童话布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它是那样的亮,好像可以照亮整个骑士卡托的城堡。但是丘姆…丘姆却说:
“我看不见你,米欧,尽管我知道你就在那儿。我在这儿等着,直到你回来。”
“如果我再也回不来的话……”下边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不知道,谁将在与骑士卡托的决战中胜利。
牢房里沉默起来。有很长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丘姆…丘姆开口了。
“如果你再也回不来,米欧,就让我们互相思念吧。我们一定永远互相思念。
“好,丘姆…丘姆,”我说。“在决战中我一定想着你,想着我的父王。”
我举起宝剑,朝铁门砍去,门好像是面做的一样,因为我的宝剑削铁如泥,铁门不过是块面而已。宝剑砍入坚硬的铁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好像我砍进面团里。我把大锁削成几个碎片。
我把门打开了,它吱地响了一下。七个侦探站在门外。他们听见声音时,一齐回过头来,对着门,对着我。我站在闪闪发亮的童话布里,原以为光是那么强,他们一定会看见我。
“我听见黑暗中响了一声,”一个侦探说。
“对,黑暗中什么响了一下,”另一个说。
他们四处察看,但是看不见我。
“大概是骑士卡托的一个鬼主意吱地一声跑过去了,”另一个侦探说。
但是我早已经离开他们很远。
我拿着宝剑,穿着斗篷,拼命朝骑士卡托的房间跑去。
在所有的大厅,所有的台阶和所有的走廊,到处都站着侦探。整个巨大的黑暗城堡都布满了黑衣侦探。但是他们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脚步声。我继续朝骑士卡托的房间跑。
我不再感到害怕。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勇敢。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只知道在玫瑰园里搭草房子、在绿色草地岛上玩耍的米欧,我是迎接决战的骑士。我继续朝骑士卡托的房间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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