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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2-中国的1948年两种命运的决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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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自尽的消息。    
    蒋介石读了陈的遗书后,颇为伤感,为他写下了“古今完人”的匾额。陈布雷的葬礼也办得隆重风光。在大敛和公祭仪式上,蒋介石两次率领政府要员出席,说明他对陈是有感情的。他还特派蒋经国与陈氏遗属一起护送陈布雷的灵柩往杭州安葬。《观察》以“特约记者”身份的知情人透露:    
    廿年来患难相随,忧乐与共的职掌总文案和内府机密的陈布雷之敢于在自杀前以“停止戡乱,放弃独裁,绝交孔宋”三事直言相谏,谏之不从,则以死明志。这件事在政局发展的研究上是颇值得参考的。……陈乃觉国运不绝如缕,而他的“领袖”又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硬干到底,既倒之狂澜已无挽回的余地,终于以死谏之。'1'    
    陈布雷之死是一个象征。当年北伐时,像他这样的一批立志救国的人投身国民革命,希望能为国家的复兴贡献力量。他们曾为蒋介石政权尽心竭力,不辞辛苦。但是蒋介石在政治上的独裁,国民党官僚在经济上的腐败,使国民党政权彻底失去了民心。经济的崩溃,军事的惨败,使陈布雷这样的人彻底绝望了。旧道德的束缚使他无法解脱,只能选择自杀的下策。惟一可以安慰的是,陈布雷的灵魂安宁了。他静静地躺在西湖边上,不用再看到半年之后,蒋介石仓皇逃离大陆,南京政府如鸟兽散的惨状了。    
    观察特约记者:《大局外弛内张》,《观察》第5卷第16期,1948年12月11日。


《中国的1948年两种命运的决战》 第二部分从“第三条道路”转向革命的知识界(1)

    11947年11月国民党政府宣布中国民主同盟为非法组织后,国统区内的民主政治团体不复存在。一些坚持民主信念的知识分子,运用他们掌握的报纸、刊物,继续同国民党的统治进行抗争。当时在群众中影响最大的是两家:储安平主持的《观察》和王芸生主持的《大公报》。    
    储安平    
    储安平的《观察》周刊集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学者,他们大多数有留学欧美的背景。虽然政治见解和学术观点各有不同,但却信奉“民主、自由、进步、理性”的基本立场。他们没有党派,被称为“自由思想分子”或“民主个人主义者”。储安平的自我定位是:“在今日中国的自由分子一方面,除了民盟、民社党这些组织外,就是散布在各大学及文化    
    界的自由思想分子了,这批自由思想分子,数量很大,质亦不弱,但是很散漫……这批人所拥有的力量,只是一种潜在的力量,而非表面的力量;只是一种道德权威的力量,而非政治权力的力量;只是一种限于思想影响和言论影响的力量,而非一种政治行动的力量。”'1'与民盟等积极参政的做法不同,这些“自由思想分子”尽可能地模糊“政党”或“组织”的概念,表示他们的文章和见解都是个人行为。他们不依附于任何政党,也不偏袒国共任何一方。他们希    
    储安平:《中国的政局》,《观察》第2卷,1947年3月。    
    望能走第三条道路,将中国引向民主。1948年1月10日,萧乾为《大公报》起草的社论《自由主义者的信念》明确表达了这个立场:    
    自由主义不是一面空泛的旗帜,下面集合着一簇牢骚专家,失意政客。自由主义者不是看风使船的舵手,不是冷门下注的赌客,自由主义是一种理想,一种抱负,信奉此理想抱负的,坐在沙发上与挺立在断头台上,信念得一般坚定。自由主义不是迎合时势的一个口号。它代表的是一种根本的人生态度。这种态度而且不是消极的,不左也不右的。政府与共党,美国与苏联一起骂的未必即是自由主义。尤其应该弄清的是自由主义与英国自由党的主张距离很远很远。自由主义者对外并不拥护十九世纪以富欺贫的自由贸易,对内也不支持作为资本主义精髓的自由企业。在政治在文化上自由主义者尊重个人,因而也可说带了颇浓的个人主义色彩,在经济上,鉴于贫富悬殊的必然结果,自由主义者赞成合理的统调,因而社会主义的色彩也不淡。自由主义不过是个通用的代名词,它可以换成进步主义,可以换为民主社会主义。这个立场是否太理想化了?在当时国共尖锐对立的状态下能做到吗?这种“自由主义”实际上并不空洞,本身就是一种政治立场。如同毛泽东所说:“有一部分知识分子还要看一看。他们想,国民党是不好的,共产党也不见得好,看一看再说。其中有些人口头上说拥护,骨子里是看。但他们不是国民党反动派,他们是人民中国的中间派,或右派。他们就是艾奇逊所说的‘民主个人主义’的拥护者。”'1'毛泽东的分析,一针见血。储安平在新中国成立后复刊的《观察》第6卷第1期上,回顾了自己在国统区办刊的经历,反省道:    
    《丢掉幻想,准备斗争》,《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85页。    
    坦白言之,我们在政治上不是没有理想的。在那个时候,消极地,我们认为蒋介石国民党这个反动政权是绝对要不得的,绝对没有理由让它继续存在下去;积极地,我们希望改造我们的社会制度,改善人民的生活状况,我们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达到独立、民主、和平、统一、富强的境界。但是用什么方法才能实现上述的理想,走怎样一条道路才能达到上述的目的,在我们内心是空洞的、彷徨的。我们有理想,但是这个理想是抽象的、笼统的,没有具体内容的;我们有热情,但这股热情是虚浮的、飘荡的,没有一定寄托的。这种矛盾的心理集中体现在储安平的代表性论文《中国的政局》中。“国民党是不好的,共产党也不见得好”的思想使他对双方都不认同,对国民党是深恶痛绝,对共产党则是充满疑虑。他写道:    
    在国民党的心目中,今日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共产党。然而他们很少反省,今日共产党势力之所以如此膨大,到底是谁培植出来的。我们可以一一分析。先说青年。青年本来纯洁,对于政治初无成见。只要政治清明,社会安定,一切上轨道,国家有前途,他们自然拥戴政府。但是政府种种表现,无不使人失望……再说中年人。现政权的支持层原是城市市民、公教人员、知识分子、工商界人。现在这一批人,一股脑儿都对南京政权没有好感。国民党的霸道作风使自由思想分子深恶痛绝;抗战以来对公教人员的刻薄待遇,使公教人员对现政权赤忱全失;政府官员的贪污作弊,种种刁难,使工商界人物怨气冲天;因财政金融失策以及内战不停而造成的物价暴涨,使城市市民怨声载道。    
    共产党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党。多年以来,我们一直住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内,对于共产党的内情,我们自承所知不多,我们暂时只能根据常识来说。近几年来,外间对于中共在延安边区一带的作风,颇有好评。共产党在这样一种艰苦的环境内,能站得住,亦自有他们所以能站得住的道理。一个政党当他在艰苦奋斗的时候,总有他一股生气和生命的力量的。就后一点说,我们虽非共产党党员,但一样尊重共产党的党员,只要他确是信奉他所相信的主义,忠于他的党,忠于他的思想,忠于他的工作,忠于他的事业,我们都在心底里对他尊敬。但是共产党的对人,只有“敌”“我”,跟他们跑的,他们可以承纳,不跟他们跑的,他们一律敌视。一切都以实际利害为出发,不存任何人情与友谊。要捧一个人,集体地捧他起来,要攻击一个人,集体地把他打了下去。公平的反面就是极端,共产党的极端作风,实在大大地限制了他获得同情的范围,亦即减少他获得成功的速度;梁漱溟先生的摆脱现实政治和张君劢先生的脱离民盟,也多少与共产党这种极端作风有关。老实说,我们现在争取自由,在国民党统治这个“自由”还是一个“多”“少”的问题,假如共产党执政了,这个“自由”就变成了一个“有”与“无”的问题了。这反映了当时自由派知识分子的真实立场。他们一边在批判现实,一边在探索中国的出路。至少在1947年,他们自信有能力改变中国的政治现状,这就是走“第三条道路”。从政治立场来说,他们是自由主义的温和分子。他们自认为有理智,有信仰,有专长;懂得人民的需要,可博得人民的支持。倘使他们能够推行缓进的社会改革,组织一个多党的联合政府,必能安定中国。然而,中国政局的急剧变化,国民党统治的黑暗和高压,共产党在战场上的节节    
    胜利,使这些自由派知识分子的思想产生了种种变化。他们一面同国民党作斗争,一面在思想上接近共产党。他们自己也经常争论,在作不同的政治选择。    
    21947年是转折的一年。国民党由强大走向衰败,国统区经济的恶化,迫使人民为自己的生存起来斗争。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学生运动此起彼伏,就连平日最温和的学者,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奋起抗争了。朱自清教授在《观察》上发表文章说:“狗急跳墙,何况是人!到了现状坏到怎样吃苦还是活不下去的时候,人心浮动,也就是情绪高涨,老百姓本能地不顾一切地起来了,他们要打破现状。他们不知道怎样改变现状,可是一股子劲先打破了它再说,想着打破了总有些希望,这种局势,规模小的叫‘民变’,大的就是‘造反’”。'1'但是知识分子温和的本性,使得他们不会去参与“造反”。吴晗教授这样描述朱自清:“整饬、谨慎、周到、温和、宽容、高度正义感,加上随时随地追求进步,这些德性的综合,构成了佩弦先生的人格。不过,在有的场合,他会告诉你:‘请原谅我,也许是年岁太大的关系,太刺激的文字于我不适宜。你们要斗争是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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