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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的胸膛轻轻起伏,低低的笑声自他喉间发出来,“青青莫恼,你看这个够不够抵你的宵夜?”
我抬起眼帘,看到韩彻手里拿着只碧绿的镯子。
伸手接过去,在自己手腕上比了比,看成色是上好的翡翠,温润的质感正是我最喜欢的,翠绿的颜色衬得我的手腕愈发的白净,大小也合适,恰似给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撇了撇嘴,“戴着这个,很累赘的。”
韩彻看我,“不喜欢?那我给别人去了。”
我飞快地把镯子套在手上,得意地在他眼前晃,“拿不走了。”
韩彻笑了,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来,里面像是盛满星光一样亮。
他坐起来,拉过我戴着镯子的手腕,手指在翠玉上抚过,镯身被他的指尖带着慢慢转动,一寸寸摩擦过我的肌肤,仿佛把韩彻的体温也借着镯子那细腻的质地传了过来。
“青青,这是我特意去寺里为你求来的,上面有仙家灵印,可以驱邪降魔,你一定要时时戴着。”
我眉心微动,韩彻握紧了我的手,阻止了我欲出口的话,继续道,“我知你不信这个。然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譬如那雪狼……”
听到“雪狼”二字,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梦,身子颤了一下。
韩彻以为我冷,把我搂在怀里,用锦被把我俩包住,他的眼睛微眯了眯,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青青,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这一生都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听他这样说,心下感动,面上却作不屑的神色,“知道了——人家生辰,你偏说这样煞风景的话。我天天在家里闷得很,你之前答应过的事呢?别以为拿个镯子我就忘了。”
韩彻笑了笑,“青青,镯子是寿礼,我答应你的事也没有忘——明年,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江南好不好?”
我见韩彻允诺了下来,心里欢喜,轻轻地“嗯”了一声,把头倚在韩彻肩头。
不知为什么,我虽自幼长在北方,却对江南有种莫名的好感,一直想去。这三年来,因为身上的伤一直未愈,行动不便;更主要的是不想被人发现我的行踪,我很少出门,便是透气也只在这附近的村子里转。总觉得江南于我,是个越来越远的梦了。
韩彻既然答应了,我这个梦自然便又近了。我只盼着,明年能早些到来才好。
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支起身子,问,“不是说前方战事大捷,皇上御驾亲征,明天会班师凯旋,相府这时候应该很忙吧,你今晚怎么能回来的?”
韩彻面色一黯,抬眸道,“青青,所以我现在要走了。今日你生辰,我让府里的兄弟帮我照看一会,才偷赶了回来,但天明前点卯,我是一定要在的。”
我听韩彻这样说,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知韩彻也是身不由己;于是便低着头,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韩彻握了握我的手,“青青,我明晚一定再抽空过来。皇上回朝,前方的将士也一起回来了,京城内会热闹一阵子。你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再乱跑,嗯?”
我扁了扁嘴,做出委曲的表情,韩彻低下头,怜惜地吻了吻我。
纵有万分不舍,终于韩彻还是松开我的手,起身离开了。
一个人时睡觉总是不安稳,我很早便醒了,外面天还没有亮,在床上躺了会儿,听声音雨倒是住了,我看到淡淡地晨光从窗缝透进来。
等得日头升得高一些,我起了身,想了想,把床头的那套男装又穿上了。
然后,我对着镜子,小心地伪装自己。
三年了,我的易容手法已经很熟练,初时因为脸上那道疤,我都不愿在镜子里多看自己一眼,但是现在,大约是习惯了,看上去也不觉得怎样;况且韩彻也说,他不觉得那疤丑陋,只是每每见了,想起当年的事,心疼而已。
装扮妥当,我出门了。
日头渐足,我伸手在额前挡了下阳光,看到腕间的镯子,不自禁地在唇边漾出笑来。
这镯子,看成色,再加上做工,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以韩彻在相府当差的月俸,养家之余,还给我买了这个,也不知暗地里攒了多久的钱。
他送我这么多份寿礼,我可一次都没回送给他呢。
我伸手轻轻抚过莹澈的镯身,仿佛看到韩彻微微蹙眉的表情:青青,你又不听话。
我冲那镯子嘟起嘴:小彻子,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啦,我要回份礼物给你呀。
我怕自己走路慢误了时间,特意叫了马车,因此赶到城里那家兵器店时,天色还不算太晚。
我从铸剑师傅手里接过那把剑,拿着掂了掂分量,又对着阳光照了照剑身。
剑极薄极短,十分小巧,平时可以藏于袖内,紧要时可抽出防身,剑身上刻了个“青”字,是我亲自设计的。几个月前就把图纸给了城里最好的铸剑师傅,约好了昨日去取。
偏偏去的半途下了雨,害得我剑没取成就回来了。
韩彻说皇上回朝,京城里会热闹起来,我再出门就更不方便,若不趁今日把剑取了,怕是以后也没有机会取了。
这礼物,我早就想送给韩彻了,我想,韩彻见了也必定喜欢。
才出了兵器店,隔壁的酒楼里传出一阵叫好声,一群人围住个说书先生,听他讲得口沫横飞,我离得不远,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几句,原来又是在讲雪狼的故事:
“……传言那雪狼有千年道行,饮了它的心头血,可治百病。若是连饮七日,再吃了雪狼的心,凡人便能得道成仙!三年前,苏相爷捉了雪狼,养于相府,日日取它的心头血,连取了六天,马上便要功成,谁知到了第七天,要开膛取心的时候啊——竟让那雪狼跑了!”
四周一片惋惜之声,有个声音问,“相府戒备森严,怎么会让雪狼跑了呢?”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相爷请了高僧布了法阵,雪狼虽有道行,却破不了高僧的法阵,本来是跑不脱的。可是当时相府有个丫环,不知怎么破了法阵,因此才放走了雪狼……”
有声音又问,“雪狼跑了,相爷难道不追究么?”
说书先生还未答话,旁边另一个声音道,“怎么不追究!那个放走雪狼的丫环我认识,便是当年相爷夫人身边的那个,名叫苏青的。三年前她放走了雪狼,被相爷关于监牢,后来一场大火,听说被烧死了,可惜了那么伶俐俊俏的姑娘……”
我的手一下握紧了剑柄,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我,便快步离了兵器店,把说书先生的声音远远地丢在后面。
我以为韩彻所说的天子回朝,队伍会行进的比较缓慢,足够让我有时间出城。哪知刚走到城门口,便看到身穿铠甲的卫兵从城外一队队地迎面过来,却原来是回城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城门早被士兵把守的严实,只准百姓远远地等着,却不许靠近。
没有办法,知道不能出城,我只好和其他百姓一起,站在路边等队伍通过。
行进的队伍一波接一波,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我仗着自己着男装,又易了容,混在人群里,轻易不会被认出来,因此心里并不十分紧张,只是有些着急,怕回去的晚了,让韩彻知道又免不了一番口舌,于是便扬起头向城门口张望,想看那队伍何时能过完。
第一眼,便看到了马上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包心菜帮助捉虫。
4命定之人
那个人骑在高高的马上,身姿挺拔如松;他一马当先,像是巨龙的首领一般,引导着身后绵延的队伍,威武的身影在簇拥的人群里轻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听到旁边有个声音兴奋地低喊,“是镇南王!”
我挑了下眉。
镇南王这个名字,我近来在村子里透气时经常听人提起。似乎是说他原本他只是个无名的山野草民,却于此次战事中立了大功,皇上龙心大悦便阵前认了御弟,又加封镇南王,甚得荣宠。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镇南王的战功,却是他的长相,据说那镇南王手段狠辣,长相又极其凶恶,战场上敌军一见他就吓破了胆,因怕他的相貌吓着百姓,皇上便御旨赐了他面具,还特许他面圣时也可以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眯起眼,向远处那个如明星一样耀眼的人看去,果见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那面具造型夸张,遮住镇南王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线条刚毅的下颌。面具的面颊处装饰着我从未见过的古怪图案,有两道嫣红如血的纹路从额际一直延伸到眼底,映衬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格外深邃。
我的心里猛然间打了个突,这才意识到,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正在看着我。
那眼神,十分令人心悸。
深得望不到底的漆黑眼眸,里面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就好像一直在找一个人,终于找到了一般,他的目光胶着在我身上,片刻不离。
我的心里微微有些惊讶,觉得定是日头太足,自己被晃花了眼,出现幻觉了。
试想,那镇南王离我那么远,我又混在人群里,他如何能从那么多人里一眼看到我?
退一步说,即使因缘巧合,那镇南王真的在惊鸿一瞥间看到了我,也不过是看到个面目平凡的青年,这样的青年在这世上何止万千,他实在没有理由在一瞥之后便对我锁定了目光。
我不知道要怎样形容当时的感觉,一方面在头脑里对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幻觉,镇南王不可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另一方面,整个人又像是着了魔,明明觉得不可能,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人的目光吸引着,完全移不开眼睛。
周围喧嚣繁杂,我的视野里却只剩下那双潭水样深沉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