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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看着燕无双漆黑的透着笑意的眼睛,半天,我才甩出一句,“谁担心你了,放任自己的属地出这种人渣,不管就是失职!”
“嗯。但我现在是微服出来,拿什么管他?”
“……”
“周围很多百姓,若把他们逼急了伤了人怎么办?”
“……”
“先许些好处安抚他们,等带到无人处再让人捉了送官岂不更利落?”
“……但那些百姓不知道那些坏人受了惩罚,他们刚才都在骂你呢。”
“你知道就够了。”
我看着燕无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再一次的失了声音。
我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一下跳得很厉害,和燕无双对视时更是觉得很别扭;缩在袖子里那只手握紧了那个泥偶,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
身后隐约有低低的笑声,燕无双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穿了几条街又过几条巷,这期间燕无双又请我吃了当地很著名的相思红豆饼,吃着美味的点心,我心底那股莫名其妙郁结的情绪这才多少缓解了一些。
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想多了,纯粹庸人自扰。
来到岸边,燕无双的随从已经泊好了船在那里等着。我走了这半日也有些累了,便和燕无双上了船,身上衣服在刚才和那群无赖争执中也撕扯破了,燕无双便让人拿了女装要我换上。
脱下那件破掉的外衫时,伺候的婆子“呀”地诧异了一下,“怎么小青姑娘里面还是这种粗布的衣服,穿着多不舒服,不如一同换了吧”,我的心沉了一下,还未及阻拦,燕无双却淡淡道,“不必,穿惯的衣服留着好了。”
我抿了下唇,沉默地让婆子帮我套上外衫,把韩彻给我的那件衣衫留了下来。我当日染疫病时,燕无双日日伴我左右,这件衣衫我一直穿着,不肯换下来,他必是早就知道了。
心里那种奇怪的别扭感觉又出现了,燕无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说,我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在看船外的风景,并没有看我,我却觉得,他的目光无处不在,仿佛织成一张细密缠绵的网,把我笼在里面,越来越挣脱不得。
35近乡情怯
换好了衣衫,我走到那人身后,仰起头,“燕无双,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燕无双回过身来看我,“青儿这就想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我想家了。”
燕无双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唇角淡淡勾起来,“好,青儿再陪我去个地方,我们就回去。”
浅青一片。
我眼前是望不到边的草原,那片青青草色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最远的地方仿佛和天边接在一起。
燕无双站在无尽的青色之中,是天地间仅有的一抹白。他背对着落日,面前是萋萋青草,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我不知道是什么可以让他停那么久,看着某个方向静静深思的神色,仿佛追忆。
悠扬的曲声传来,我听那调子低徊婉转,绵延中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哀伤,似乎十分熟悉,仔细一想,竟是当日在山中那晚,燕无双吹给我听的那支曲子。彼时燕无双用的是叶片,此刻他却手执一管玉笛,吹出的音色更浑厚,也传得更远。
有风微微吹来,呜呜咽咽地伴着那笛声,仿如合奏。
我站在燕无双身后几步之外的位置,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带我到这里;群山四合,将眼前的绿包裹在其中,成为这里一道天然的屏障,与外界隔离。我觉得这里真是很宜居的所在,因此不明白为何这里只有一片苍茫的绿色,却无人烟。
一曲终了,我看燕无双仍旧执笛停驻,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忍不住走上前去问,“燕无双,这是哪里?”
燕无双的唇微动了动,第一次的没有回答我,而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似以往那般热,带着些许寒意,却仍十分有力,把我的手紧紧笼在掌心,动也动不了。
我被燕无双这样握着手,心里不知为什么,跳得前所未有的厉害,脸也一下子烫起来,张了张嘴,“燕,燕无双……”
“青儿,你可喜欢这里?”
我的眼睛微微一瞠,抬头迷惑地看着燕无双,不明白他为什么问我这个。
燕无双并没有看我,目光远远地投向青山,却又好像落在了青山之外。他微微出神,眉宇间凝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的眉心一动:这里,是燕无双的家乡了?
但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呢?
我举目四望,看着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幽远的群山,半天,也没有看到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只飞鸟也没有,更别说其它了。
我再看向燕无双,他的脸被暮色笼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晕,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那有些寂寞的神色,心里那种郁结的情绪又涌动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到喉头,让我说话都有些费劲。
我说,“这里……挺好的,就是……太静了。”
“太静了……”
燕无双声音低低的,似乎在重复我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手微微用力,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的心再次不顾节奏地跳起来,想要把手抽出来,在抬头看向燕无双时,却又禁不住怔住了。
燕无双脸上的神色,好寂寞。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眼神虚无,没有焦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那种寂寞的感觉应该是源于内,由心底散发出来的,让人看了,即使想帮他,也不知该如何帮他。
只能在一旁心疼。
我的眉不由自主地微蹙起来,好像突然有点明白燕无双的意思了,他可能只是,想让我这么陪陪他。
咬紧了下唇,我被燕无双握紧在手心的那只手渐渐撤了力气,任由他那么握着。
和他站在那里,一起聆听穿过天地间的风声。
我们两个并肩站在群山之间,不知有多久,直到最后一抹夕阳退去了光彩,燕无双转过身,极轻地对我笑了下。
“走吧。”
燕无双松开了我的手,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他的背影远去的很快,走得头也不回,仿佛知道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
我站在原地,被燕无双一直握着的手经风一吹,指尖有些微微的凉意。
又回到船上时已是掌灯时分。
燕无双的神色早已恢复得和平常一样,就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却不一样了。
从那里走回船上的这一路上,被风一吹,我的脑子冷了下来,心思也转过来了,然后就觉得自己刚才心软的不是地方,怎么能任燕无双一直握着手?再一想,这会不会给他不好的暗示,让他以为,以为我……
越想越恐慌——我也太对不起韩彻了!
我在心里又悔恨又自责,同时觉得自己这些全是燕无双害的,因此也迁怒到燕无双,到了船上便冷着脸坐在一旁,再不看他也不理他。
船上准备了晚饭,燕无双让人叫了几次我也不过去吃,只在一边生闷气。
正僵持着,却见迎面一支小船驶来,靠近了小船上的人搭了踏板上来,向燕无双施礼道,“王爷,我家主子知王爷至此,想请王爷到他船上赴宴,顺便一叙。”
伸手一指,我看到不远处有艘镗金描龙的大船,在这里能用这种排场的船的,我知道只有福王一人,福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弟,正宗的皇亲,他必是早得了消息,知道燕无双今晚会至此,因此在这里等他。
福王一直在南方,与苏相爷交往甚少,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因此我倒不怕被他认出来;只是,我这一路上观察,燕无双也并不是喜欢结交权贵之人,他这次来江南沿途回绝了不少达官的拜会,我猜这次福王的邀请,他也未必会去。
是以当燕无双微笑着点头同意时,我微感惊诧。
燕无双来到我近前,俯低身子轻声道,“福王府上的厨子比御厨还棒。”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燕无双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难道我就是个吃货?再说了福王是请你,我跟过去算怎么回事?
燕无双只笑了笑,挽了我的手就走。
当着外人面前,怎么说燕无双是王爷我只是个丫环,我不能真把他甩开;燕无双算准了这点,虽然我在暗中对他又踩又掐的,他仍是面上带着笑,施施然拖着我的手,一同到了福王的船上。
福王是个清瘦但是眼神凌厉的男人。他很会打通关系,我们一上船,他便立刻迎上来,和燕无双热情寒喧,燕无双在这方面也很有一套,场面话讲得极漂亮,几句话后双方就仿如多年老友般熟稔。
我对男人官场间这种虚伪的交际很是不耐,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船内的装饰陈设上。皇亲的船,果然装饰华丽,里面的奇珍几乎晃花了我的眼。其中一角的格子上,悬挂着一柄如意,殷红似血,极是罕见,我便多看了几眼。
落座时,我正要站在燕无双身后去,福王身边那人忙过来陪笑道,“这位姑娘,您请坐这里。”
我一看那位子,却是燕无双旁边。
我的脸一下子又烧起来:这种宴请的场合,能坐在燕无双身侧的只能是镇南王妃,就好比福王,王妃不在有几个姬妾陪酒,却也只是有个小杌子半跪着伺候福王,根本不能入席的!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燕无双却似挺满意,落座后淡淡看我一眼,“坐下吧。”
彼时厅里的人都就座了,只我一个还站着,实在显得太突兀;我看了眼对面,福王的几个姬妾猫似的围在他身边,有一个还被抱着坐在他怀里。我心里一阵恶寒,这样对比下来,坐在燕无双身边好像还正常一些,只得先坐下了。
稍顷仆人端上菜来,我一看,果然花色繁多,精致非常,俱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