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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桦树歌(9)
(7)
周五。这一天上午有节体育课。
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我们那个年纪可以免费进敬老院的生物老师又搞起了他的一贯战术——拖堂。我们班中某些好事者曾为生物老师制定了一个“拖出亚洲拖向世界”的远大目标,现在看来老先生也确实正朝着这一宏伟目标一步步坚实迈进。老先生在平常一般不敢拖太久,因为倘若耽误下一节上课外面老师会进来跟他打架。比如有一次生物下面物理,老先生讲课走火入魔叽哩哇啦在上面大说一通之后问下面人还有几分钟下课。这个时候我们物理老师脸气得直哆嗦从外面进来说剩下几分钟大家随便看看书吧。
从那以后老先生彻底认准了周五第四节体育。通常的情况是体育老师不会大老远从操场跑上来跟一老头儿打架,于是从第三节往后老先生就狂拖不止,而且大有与上次比哪一次拖得更长的趋势。这个时候前面讲台往往只见唾沫不见人,粉笔面子满天飞,大家会在心里疑问我们的生物老师哪儿去了?完了等老先生立正一站两手一拍道一声——下课!大家才会猛然醒悟原来刚才那招叫“云深不知处”。
第三节铃响后老爷爷果然又玩起了老把戏,笑脸盈盈安步当车,大有为人师表之风。后排几个比较意气用事的男生气得又摔本子又摔笔,质问玉皇大帝怎么还不让老爷爷入土为安。甚至还有人从生物学角度提出了质疑,说老先生果然是教生物的,脸皮厚,一看就知道脸上比一般人多长了层细胞壁。种种诅咒不一而足。
等老先生拍拍手说下课的时候,第四节已过去十几分钟。老先生抬头瞅了瞅后面表,看了看自己今天创下的新纪录,感觉还算满意,这才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去。
班上立刻有人喊:“站队站队!”
大个儿一摔课本气得吼:“还站你个P队!直接给我冲!”
我和席阳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绕操场边上溜达。下来晚了大家果然没占到运动场地。我们旁边那帮平常自命“足球小子”的混蛋正带着个球又冲又撞踢得热火朝天,大有英超不要命的风范。席阳在一旁看红了眼气得直骂生物老师是一活生生的畜生。
冰激凌吃到一半的时候,身后有个人叫了我一声——怡然!
我一听就猜到一定是我高一时的一个同学,叫马大鹏。这厮长得一身赘肉甚是腋肿,起个名字都土得掉渣,在高一时曾做过我半年的同位,还是当初我们组过的那个乐队的成员,对我戕害极深。
我回头一看这厮正大腹便便地朝我过来。身后还带个跟他体型极不相衬的女孩,估计又是一刚给这厮拐骗到手的良家妇女。
果然马大鹏一过来就拉我到一边问我刚弄的这小跟屁虫怎么样。我说行啊模样儿挺好看。你妹妹啊?
马大鹏捶了我一拳说太了解我了你!如今谈恋爱谁不拿兄妹关系当幌子,那他妈是傻逼!叫学生会的狗崽子抓到都找不出证据!怎么样给兄弟打个分,我这妹子还不错吧!
我头点得跟拨郎鼓似的说不错不错跟你挺配,心里却在想操!又一女的给你这畜生糟蹋了。
我们在操场上聊了一会儿。大鹏领着他那个妹子往前面塑胶篮球场看体育班打比赛去了。我和席阳吃完冰激凌后又到操扬西边看了一会儿民工种树,几棵大榕树根上带着泥土被庞大的起重机吊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扔到旁边挖好的大坑里。然后几个人就开始往上填土浇水,程序简单得不行。
“原来种树是这样啊!”席阳搓搓鼻子说。“妈的我也会。”
对了,顺便提一下。我们高一时组的乐队名叫NORTHEAST CORNER,翻译过来就是“东北角乐团”。名字之所以如此奇怪是因为当时我们四个人是坐教室东北角的位置。除了我跟大鹏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友子和阿磊。乐队成立之初曾在班里很是牛逼了一会儿,几次学校组织汇演都有我们四个上场,于是那会儿不少人戏谑地称呼我们F4。后来文理分班我和友子都选择了理,但是分在不同的班级;阿磊到艺术班学美术;大鹏则选择了文,对外宣称这是他父母的旨意,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厮就是看上了文班有几个漂亮女孩。靠!
第二部分桦树歌(10)
下午。综合楼图书馆。
刚进综合楼的时候感觉里面静悄悄的。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想林小朵应该还不会来吧。于是就径直上了二楼阅览室。
在阅览室(1)看了会儿杂志,周围人渐渐增多,说话声也越来越大。我看不下去,把图书还回原地,就由后门进了阅览室(2)。
刚进门就看到林小朵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几本书。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手捧着一本书,目光十分专注地集中在那本书上,仿佛把周围一切都忘掉了。我在那一刻愣住在那里,傻站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直到我身后有个人拍拍我说:“唉,同学请让一让啊。”
林小朵抬起头,看到我。“你来了哦!”还是那种微笑,她从位子上站起来。“第一次你就迟到,这很不对哟!”林小朵甜甜地说。
“我哪有迟到啊。以为你没来,就在那边看书呢。”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你来多久了啊?”
“刚刚。”她说,“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我说,“书带来了吗?”
“嗯。”林小朵点点头,从一旁拿过背包,取出一本书给我递过来。“你说的一类,不知道喜不喜欢呢。”
我笑呵呵地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刚想说“谢谢”,顿时傻了眼。
就好比一件你永远不会想到的事情突然发生,而你在此之前尚无任何心理准备,这种感觉很难说出但是刻骨铭心。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那本书——就是夏衍借给我的——《一个女生的日记》。
我发现现在自己很难说清楚此刻的心情。我确信夏衍之所以那么急着把书还回去是因为她的朋友告诉她她要把书借给另外一个人。而夏衍的那个朋友事实上就是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林小朵。然而不幸的是,夏衍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同位就是我,于是当林小朵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毫无意识地又把它还到我的手里。整个事件过程充满离奇跟巧合,这真令人难以相信。
林小朵吃惊地看着我,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这一刻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事情太复杂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清楚。我吞吐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你认识夏衍?……”
林小朵的脸在那一瞬间“刷”地红了。我的心情也随之有一阵迅速而微小的颤动,仿佛有只不安分的小虫子沿着我的身体不断地爬上爬下,它造成我心中的一阵阵不安。林小朵应该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明白了整件事情。每个女孩子的小心事在被人看穿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惶恐。然而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
许久。沉默了许多。仿佛有一个世纪的漫长。
林小朵缓缓抬起头,突然对我大声喊了一句:“你是个坏蛋啊!”然后一把抓起背包扑通扑通跑出了阅览室。
我坐在位子上,呆呆地看着,委屈得几乎要流出泪来。“我做错什么了啊?我——”
课外活动。心情不好。
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看书。
看书是我的爱好。书这个东西不会惹人发火。看到一本好书的时候往往还可以使心情好起来。而且即使不能,当你真正投入到一本书里去的时候,也会忘掉周围那些不愉快的烦恼。所以,看书是一种很好的娱乐。
刚刚看到一半,夏衍突然从外面噔噔噔噔地跑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指着我就大声叫:“刘怡然你个大色鬼啊!”
我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夏衍是不是骂错人了。往四周一看,大家都不在,就剩我们两人,这才确信自己就是挨骂的那个人,我放下书,看着夏衍,“怎么又谁侵犯你了,回来朝我发这么大火?”
“你!”夏衍像头发怒的小老虎,指着我手里的书。“你说!你书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听不禁苦笑,说为这个啊,“都是误会。林小朵没跟你解释?”
“解释个头啊。”夏衍一脸委屈到不行,“你们两个坏蛋。联合起来欺负我!”说完一甩头趴到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KAO,我是真服了。怎么全世界的不幸都降临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好像这都我的错。我跟谁诉苦去啊?
以往夏衍受了委屈都要用哭来发泄,而每次她哭都让我感觉要崩溃。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痛苦纠缠。而且夏衍哭起来只有席阳能劝好,这厮最擅长哄女孩子开心。而这方面我跟他恰好相反,假如一个女孩子看到席阳会笑得合不拢嘴的话见到我就会戛然而止。
我拍拍夏衍说:“别哭了啊。你又没告诉我你那个朋友就是林小朵。”这话刚说出嘴我就后悔不已,这样说言下之意还是在怪夏衍。我抽了自己两下嘴巴想真他妈个废物!连个小丫头都哄不好。夏衍哭得更厉害。桌子都快震飞了。我灵机一动想到席阳曾经教我的一句话,忙凑到夏衍跟前说:“你刚才不是叫我色鬼吗,你知道什么叫色鬼?”夏衍不理我。我又说色鬼就是流氓啊!那你知道什么叫流氓吗?夏衍稍微停了停,我见有机可乘忙说:“就是流浪的色鬼哈哈哈!”
说完这句话后我一个人傻笑了半天,差点儿把后面桌子都笑倒。回过头来一看夏衍哭得比什么时候都厉害。我气得一拍桌子说夏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