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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了,功课很紧的。
巴立卓带着讨好的口气提议,先定好饭店点好菜,等咱儿子下晚自习就吃,
如何?
孔萧竹很勉强地同意了。巴立卓回头邀请林紫叶参加。林紫叶没好气儿,
“这是你的家庭聚会,我凑什么热闹?”
“我觉得,你也是我的家庭成员。”
林紫叶说:“你儿子的目光能杀死我,何必自讨没趣?”
巴立卓无言以对。但是这个电话之后,无论是巴立卓还是林紫叶,都隐隐地
感到,他们之间有了一道阴影。过去他们之间横着孔萧竹,现在恰好调过来了,
林紫叶夹在了中间。
按照约定的时间,巴立卓驾车去接他的前妻。孔萧竹很久没坐巴立卓的车了,
她有了一种隔山隔水的新奇感受,这种感受既亲切又陌生。
迟迟没有降雪的冬季,连夜色都显得枯燥。学校门前挤满了各种车辆,高中
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在寒夜里透射出灰冷的光芒。
长时间的沉默后,孔萧竹开口了:“请问巴总,何时迎娶新人?”
“生命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凭什么非得成双成对?”
“你这个人呐,总是云山雾罩。你有这份才华,怎么不用到孩子身上?巴奢
的功课不好,最惨的就是语文。”
“没关系的,大学都扩招了,怎么也能对付念一所。”
孔萧竹说:“你的标准也未免太低了。”
“标准高低并不重要,人这一生要奋斗,但更要靠机遇。俗话说的好,八分
命求不了一尺,随遇而安最好。”
孔萧竹撇嘴:“想不到意气风发的巴总居然这样灰心丧气。”
巴立卓还想说什么,就见校门大开,学生们潮水般地汹涌而出。
巴奢没料到父母会同时来接他,而且是结伴来接,乐得一蹦多高。昔日的三
口之家再度团聚了,说说笑笑去了京都春饼店。
巴奢的胃口大开,边吃边看父母,似乎想在他们的脸上捕捉些什么东西。孔
萧竹的面色苍白,在灯光的照射下,脸廓有一种憔悴的透明感。巴立卓关切道:
“萧竹见老了。”
孔萧竹说:“好心情才是女人最好的营养品,你们爷俩变着法地折磨我,能
不老吗?”
巴立卓有些尴尬,“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都鼓吹驻颜有术。”
孔萧竹哀怨:“我这张脸已经是一张死皮了,再高级的美容营养品都无效了。”
巴立卓轻咳一声:“瞧,又是我的过错了。”
孔萧竹说:“婚姻破裂的责任当然是双方的,你错在大方向上,我错在了细
节上。由于我处理问题的方式有欠缺,结果叫人趁虚而入。”
巴立卓觉得可笑,天使在想象中,魔鬼在细节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
拍了拍油汪汪的秃头,连连自嘲:“瞧,愁成了不毛之地。哪天我要是戴上女人
的假发,再梳两只小辫儿,你和儿子可要记着领我回家,别让我流浪街头啊。”
巴立卓话里有话,弦外之音是自己苦恼得快成精神病人了。孔萧竹先是不解,
随后恍然大悟,竟笑了起来。有人说过,想看清女人的真面目,要在她卸妆之后
;而要看清男人的真面目,则要在跟他分手之后。此时的孔萧竹就十分奇怪:
“人人都夸你幽默,我以前怎么没看出呢?”
“在你急风暴雨似的打击下,我根本没有开玩笑的空间。”
孔萧竹晃晃头,“你还有一条致命缺点,就是狐朋狗友太多,夜不归宿,典
型的滥交。”
“我现在改多了,牢记交友的四项基本原则:智商高的基本不交,长相好的
基本不交,心肠软的基本不交,脸皮薄的基本不交。”
“闻所未闻。”孔萧竹忍不住又笑了,她发觉巴立卓这人也挺可爱的。她被
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巴奢插话:“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脆复婚算了。”
巴立卓敲了敲桌子,制止儿子:“不许瞎说,黄牌警告!”
邮男电女(51)
50、好大一棵树日子过得忽东忽西的,转眼又是一年。松河网通未完成营收
计划,巴立卓彻底萌生了退意,提前去向巫奎递交了辞呈。
巫奎神态复杂地说:“你想干就干,你想跑就跑?”
“这几年太累了,想卸下肩上的担子,找个清静的地方歇一歇。”
巫奎点燃了香烟,若有所思道:“你们都清静了,撇下我当光杆司令?”
巴立卓表达了调离松河的意愿,最好是进省公司机关,实在不济异地交流亦
可。巫奎却说个人进退去留无足轻重,带好队伍高于一切,在省公司党组未做出
正式决定之前,你巴立卓还要镇守一方,出了差子唯你是问。
巴立卓喏喏而退,心想松河的电信市场已迫近“死循环”,神仙下凡也无力
回天。如今的电话和土豆大葱一样便宜,这一天的到来无法阻挡,只不过小小的
松河大大超前于全国、全省,正可谓出头的椽子先烂。
自从国家对部分电信资费实行上限管理以后,松河电信市场掀起了新一轮的
价格战。小灵通和固话率先放弃了月租费,联通方面立即还以颜色,祭出“C 网
赠机风暴”,还力推小面值无月租通话卡,买二十送五十。尤为可怕的还是移动
公司,在乡下发展集团客户,即以一村一屯为单位,内部通话全部免单。霍达这
一刀太狠了,砍到巴立卓的命根子上了,成百上千的农话用户大量离网,苦心经
营多年的农村固话分崩离析。最为可气的是,松河移动的县级营业部,买来若干
大灵通电话,故意长时间连线,占住对方的信道。农话的通话量低,信道本来较
少,这一招法既简单又厉害。至于支付网通话费这点钱,对于霍达和林紫叶而言
不过是毛毛雨,打压对手的作用可不小。
巴立卓方寸大乱,操起电话和霍达吵了一架,质问:“你们逼人太甚了,这
不明摆着的焦土政策吗?请你与人为善,三思而后行!”
霍达正焦头烂额呢,因赠送十万床“贵妃被”,被几家商场联名控告到了工
商局,理由是扰乱了零售业的市场秩序。还有用户因手机被强加移动秘书功能,
状告松河移动公司乱收费。霍达的火气很大,对巴立卓的质疑嗤之以鼻:“大势
所趋,我要让农民兄弟充分享受电信竞争的成果!”
巴立卓气得手脚发凉,“霍总,要是你我换个位置,该当如何?”
霍达寸步不让:“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的假设不成立!”
巴立卓急了,“你牛气什么?要是没有我的提携,不靠中国移动这棵大树,
你霍达算什么玩意儿?”
霍达当即反击:“我说诗人,你要不是踩着狗屎运,哪有今天?”
巴立卓毒火攻心,啪地一声扣上了话机,气呼呼地走出了办公室。
巴立卓是个精细人,受人恩惠、给人恩惠都一笔笔记在心里。春节前,他照
例要看望老领导的,专门去省城请柳鹏吃饭,依旧毕恭毕敬的样子。柳鹏感到很
舒服,问了松河的一些情况,谈了一些个人看法。论起领导的政绩,归根结底要
看提拔了多少干部,选好一个接班人,就相当于收养个儿子。柳鹏有恩于巴立卓,
一直为自己的眼光而自鸣得意,如今退下来了,说话也就更直截了当。他以父亲
般的口吻提醒巴立卓,要注意和巫奎靠得近些再近些,客户渠道并不是上帝,他
才是你的上帝!巴立卓频频点头,自己想调离的想法未透露只字片语。他觉得既
然柳鹏退休了,紧要关节还是不说为妙。
巴立卓思虑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林紫叶,也好叫她先有个思想准
备。林紫叶闻言,沉默了好久好久。巴立卓事先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林紫叶
不哭也不闹,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在她异乎寻常的冷静面前,巴立卓感到了不
安,缘何不安却很难说清。有一点可以肯定,悬而未决的婚嫁之事真的搁浅了。
巴立卓照旧还是忙,不动声色地等候一声令下。省公司召开了新一年的工作
会,巴立卓寻机找巫奎套近乎,半真半假地提醒:快点让我下课吧,无官一身轻,
早撤职早解脱。
巫奎瞪了他一眼,下令:“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时刻听从党召唤!”
分组讨论时,巴立卓想逃避发言,他说:“我乃戴罪之身,随时恭候红牌退
场。”
巫奎很不高兴,当即指出:“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企业的领导者要迎难而
上、自我加压,而不是推卸责任、逃离战场!你巴立卓推卸责任,还怎么去要求
员工对企业尽心尽力?”
春节过去了,省公司的人员调整迟迟没有动静。巫奎是全国人大代表,先要
出席省里的人代会,然后去北京开会。巴立卓给省公司副总乔月贤打过一次电话,
遮遮掩掩地问他,省公司有没有什么新的举措?乔月贤一改往日的热情,冷冷地
说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吧,不要想得太多。巴立卓的心凉了半截,料定自己必走
无疑。既然如此,铁了心思安插好自己亲信的人,提携他认定的忠勇能干之士。
他有条不紊地谋划着,并通过竞聘这种方式实施着。一把手的考评权重占了百分
之五十,他基本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人员,大范围地走马换将。新一轮的竞聘上
岗吸引了职工的注意力,有人忧心忡忡,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四下活动。
五十五岁的绍劲光彻底靠边站了,别说是高级经理、经理、主管、主办等诸
多岗位等级,就连助理的职位也差点无缘。绍劲光连续几轮竞聘失利,不能说与
巴立卓无关。绍劲光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弄通一个道理: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完美
的领导,只有让下属完蛋的老板。时至今日,巴立卓对异己分子毫不留情,所剩
无己的同情心拧得像石头一样坚硬。
巴立卓如同一个失算的弈者面对一盘难解的残局,又仿佛一只深知秋之将至
的蝉儿,尽情地舒展最后的歌喉,他对副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