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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幅柳公的真迹,更是与彭郁璋挂到了书房。
她是他妻子,自然要慢慢的侵越进他的生活。
通过几日相处,弄玉觉得彭郁璋是个很有风度的谦谦君子,纵使心头再生气,面上也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从不高声喧哗,纵使面对丫鬟婆子,也不轻易生气,但温言软语里透着一股不容人反驳的强势。
就好比那日训斥澧兰,虽说话不多,笑意也温和,但字里行间的责备之意显而易见。
曾经也听说连当今陛下虽行事狠辣,又不肯听人劝,要说谁的话听得进,倒要算彭郁璋,这也是燕王等人忌惮他的原因。
所以弄玉也是有几分怕他的,不触及底限,从不轻易拒绝。
他表面看着温文儒雅,对人也彬彬有礼,但私下对她却又挑又逗,她虽有几分羞躁,但却觉这是个好现象,若夫妻间私下也相敬如宾,倒无药可救了。
对于周姨娘,他更是主动提起,说是老太妃爱赐,虽不能给予宠爱,但到底有三分尊重,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的确,听周氏私下与王府的下人闲聊时得知,说世子从未到周姨娘屋里歇过,周姨娘有次到老太妃跟前哭诉,老太妃先训斥了她一番不懂规矩,接着又劝世子,因为担忧他不近女色的原因是有龙阳之好,待得彭郁璋保证方作罢,但从此后到底看不惯那戏子卫若兰,以前还让在跟前上台演戏,后来听得这名字就厌恶了,生怕他勾引带坏了孙儿。
怪不得那日她去请安,夏侯氏说起常青郡王被贬一事来羞辱她,无意提起卫若兰,老太妃很不高兴,啐道:“那些个戏子上不得台面……你是大族出来的闺秀,怎可同那些婆娘般嘴碎?”
一句话说得夏侯氏红了脸。还是刑氏求了情,老太妃方作罢。
后来彭郁璋得知,不由笑了一笑,向她解释。
弄玉打趣他:“闻君有龙阳,真耶假耶?”
彭郁璋笑:“真假卿卿岂有不知之理?”
弄玉词穷,大白日的只得任他动手动脚。
幸好今日她小日子来了,彭郁璋勉强规矩了些,只从后搂住她,听她弹琴。
二人午饭也在书房吃,又烫了好酒,弄玉虽不敢吃,但陪着他满斟细品,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吃毕饭,不久,便有圆圆进来道:“谢登两口子来给世子奶奶拜年。”
弄玉向彭郁璋道:“这谢登家的是我陪房,家祖母让我使她男人管地租子。”说完,对圆圆道:“先让嬷嬷陪客,我马上就来。”
圆圆点头,彭郁璋唤住她道:“奶奶是女眷,不好见男客,把这谢登领到外书房候着。”
圆圆领命而去。
谢登不过是个管事,彭郁璋拨冗相见,是给弄玉面子,弄玉记在了心头,与他缠绵半刻,方出来回东次间见客。
周氏正陪着谢登家的闲聊,听得丫鬟说世子妃过来了,那谢登家的忙站起来。
弄玉进来见个白嫩的穿桃红褙子的中年妇人站在下首,便知是谢登家的,忙笑着请坐,一面坐了炕上,让丫头重新与谢登家的沏了热茶上来。
那谢登家的皮肤很白,模样倒是老实,道了谢,笑道:“本该早些日子来给姑娘请安,一来姑娘刚进门,不敢打扰,二来家几口随姑娘刚来府,想先收拾好了家,待得姑娘闲了,便进来请安,但若迟了到底有几分不妥,便借着拜年这会儿前来打扰。”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弄玉笑道:“都是自己人,你何时有空进来便何时进来。”
周氏一旁笑道:“你是跟着老太太的老人了,若这点面子都没有,算什么。姑娘是个顶和气的人,哪里计较这些?且大家都是刚来府,自然先熟悉府邸。”
谢登家的笑着应允。
弄玉又问她新房如何,住得可好,听得还未打理完,便说拨两个丫头先与她料理着。
谢登家的本要拒绝,只周氏说先打理好屋子,方能来府做事,又想这是姑娘给的体面,便笑着答应了。只让女儿来屋里伺候这事,今儿便不好提了,想着既是姑娘的陪房,进来不过早晚的事,待得过年后再提也可,得知自己以后的差事是往来传递各掌柜的话,以及管理姑娘出门,便坐了一会儿告辞出去了。
谢登一家早被安排住在王府后街,周氏去过一次,回来与她说,那屋子与其他各房的陪房相同,皆是带花园的小院子,正屋两间,左右带着耳房,不算大,却是十分精巧。
谢登两口子是极为满意的,周氏叹道:“比起谢登家的老实,那谢登说话可处处圆滑奉承,看着可不是个本分的人,姑娘还是要防范些的好。”
不时彭郁璋回来,说道:“谢登此人虽不太老实,却是个可用的,他这性格管理租子很好,想必老太太选人很是用了心的……不过既用人办事,便适当的额外给些好处。”
弄玉点头,且她这两日看了账册,各家店都有些不太干净的痕迹,若不出格,她不会追究,毕竟水清则无鱼,想要让马儿跑得快,不给好料怎么行?
彭郁璋楼住她,见她两手冰凉,便握在手里暖和。
圆圆迎冬不由捂嘴笑,忙悄悄的退出门去,
弄玉毕竟还是有三分脸薄的,回头扁嘴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当着丫头们的面,夫君就不能规矩些。”
彭郁璋笑:“怎样算得规矩,我不懂?”
他平时极有风度的,可一旦对她,那便这副样子,当着丫头面也很少顾忌的,就好比那日书房的事……如今想起,脸都还火辣辣的,觉得在丫头跟前简直没法做人了。
幸而这两日小日子来了,他虽时时不规矩,但比起那日已好很多了。
只依照大家族的规矩,她不能伺候丈夫,便得让姨娘伺候。
弄玉自然不太愿意,也没主动提及,以为彭郁璋今晚不是到书房安歇,便是到周姨娘房里,却没想到当晚他竟依然安歇在屋里,弄玉心头几分欢喜,枕着他手臂,试探道:“我这几日不能伺候世子,不如世子去周姨娘处?”
她这话实在不高明,故意三分委屈三分难受,彭郁璋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小坏蛋,何必试我?以后有话就与我直说,我们之间没有别人,就只有你我。”
弄玉若说不感动,那是假话,但她怕若习惯了他的柔情与宠溺,待到他移情之时,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得到后失去,不如永远不得到。可这份得到摆在眼前,她如何能拒绝得了这份诱惑?
弄玉回神,故意道:“夫君说话算话,可要记得才是。”说完,任彭郁璋搂着入睡。
次日早上起来,彭郁璋去了外院,弄玉换了件银红平金百蝶闹春对襟褙子,月白褶皱裙,头戴嵌宝錾雕翠凤簪,坐了车过去给老太妃以及萧氏请安。
老太妃病已渐好,见了她,十分高兴,让她与萧氏一起留下用饭。
弄玉正笑着答应,却见蒋氏母女、刑氏都过来请安,蒋氏不时咳嗽,萧氏问她可是染了风寒,可曾叫了刘医正过去诊治。
刘医正是王府坐诊太医之一,蒋氏道:“昨儿个医正来过,说不过受了凉,吃一帖药就好了。”
刚说完,夏侯氏、颜氏,以及彭宝莲、甄婉容皆相携而来。
彼此见过,众位姑娘离去,留下萧氏,以及三名孙媳妇伺候。
吃毕饭,老太妃问萧氏年礼准备如何,萧氏说都置办好了,只几处庄子还未送物进来。
老太妃道:“那些一向有润哥儿管着,你不必操心,只把内院打理好就是。”
萧氏点头,老太妃让众人离去。
众人跟着萧氏回到桂馨园,丫头上茶来,萧氏笑道:“这是云南上贡的人头茶,王爷爱喝,宫里便赐了些来,只味似无味,我倒不太爱喝,你们也尝尝。”
弄玉品尝了一口,香气浓郁纯正,味道也着实如萧氏所言般淡薄,然回味来,却又觉醇厚回甘。
刑氏道:“着实味轻,也不知宫里人怎么爱吃这茶?还不如我平日里吃的呢,只不知大嫂三弟妹尝着如何?”
蒋氏道:“虽味道淡了些,我倒是爱喝。”
“我也觉着好。”弄玉笑道:“只这几日身子不干净,不能多吃。”
萧氏笑道:“既爱吃,你俩人便把我屋里的都拿去,呆会儿我让丫头送来。”
吃完茶,便有管事娘子在外候着禀报事情,三人起身告辞,萧氏忙道:“三媳妇先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弄玉忙回来,萧氏道:“论理这会儿我不该说,但你既小日子来了,便该好好保养身子,暂时好好歇着,伺候世子的事便交给周姨娘去做,她闲着也是闲着,不伺候主子,难不成还供她当大爷不成?”
这便是拐弯抹角的提醒她别小日子来了还霸占着世子。
弄玉纵使心里不喜,也不好反驳,忙道:“是儿媳考虑不周,倒是昨晚也曾与世子说起,只他拒绝了。”
萧氏笑道:“世子看似文雅,性子最是说一不二的,也难为你了。”
弄玉忙道:“伺候夫君本是我做妻子的本分,何谈难为的?”
萧氏也不再说什么,只让她回去。
回到涵碧轩,弄玉换下被污的衣裳,穿了件桃红褙子,葱绿棉裙,石青八团褂子,过来探望蒋氏。
蒋氏母女居住的院子名君履园。君乃有德之士,履,《说文》中是足所依也,君履园,自然就是有德君子的宅院。
逝去的大老爷当得起这名字。
君履园在涵碧轩北面,比涵碧轩还要大,遍植松篁,间杂几株海棠,既显清幽,也不单调。
其屋宇气势雄伟,可与桂馨园媲美,不用人说,弄玉便知这君履园定是西路的主建筑。
因为当日大老爷是彭王世子,虽后来去世,彭郁璋成了世子,却也没有让蒋氏搬出园来,只让住进了相对较小的涵碧轩。
蒋氏得知弄玉过来,便忙亲自出来迎她进去,一面携她坐到炕上,一面让丫鬟上茶,送来小手炉,说道:“天儿这么冷,你身子又不爽利,难为你过来。”
“在家也是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