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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冲见她一勾一挑,倒也有模有样了,于是点头道:“虽有些僵硬,倒也可以糊弄人,但若遇见有真本领的人,千万别说你会舞剑……”
“不练了。”弄玉气得把剑丢给他:“老祖宗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既大清早的练剑,想必无事,我这就回去禀告她老人家去……”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便气鼓鼓的走了,回禀了老太太,方回书房抄写《女诫》。不时谢冲过来道歉,哄了又哄,才令得她展颜。
次日,谢冲出府送蒋涵出征,弄玉却收到了颜之卿的来信:
表妹见信,
自妹回京后,老祖母无日不忧,诚恐府里人多亦变故多……吾母只每日劝之,至今略好!
思及以往同食同寝,相伴之岁月,之媛、幽兰甚念,我亦如是!
……
至发信之日后五日,吾即动身坐船来京会试,毋须担忧。
之卿手书
信中还略微提了一提,说他被朝廷封为盐运使,今次为着上京面圣。
弄玉看完,忙拉着周氏,一脸喜悦的说:“嬷嬷陪我去见老祖母。”
老太太得知颜之卿将来,亦是高兴,当即叫来袁夫人,吩咐她把弄萧楼附近的五松园整理出来,让颜之卿居住。
“你家表哥什么时候成的亲?表嫂叫什么名字?”老太太问弄玉。
弄玉的这位表嫂幽兰,与颜之卿成亲差不多已有两年。
当时两家都有意亲上加亲,且一个芝兰玉树,一个娇美天香,可谓绝配。
但世事难料,有缘无份,一切皆枉然……
作者有话要说:
☆、人命官司(修改)
待得袁夫人整理出五松园,弄玉方过去按表哥喜好作略微调整。
午后来老太太屋,见正与李夫人说四哥下场的事情。
大嫂淑珍坐在下首,正拿着小钳子捶核桃,见了她,忙招一招手,把小钳子递到她手里:“小姑你来捶,老太太要吃这个,让我歇一歇……”
“你自己懒,就把事推给姑子做了。”
老太太虽笑骂,但见姑嫂相处融洽,心头说不尽的舒服。毕竟后院安和,一个大家族便会兴旺许多。
“我可不是懒,只三姑娘捶的可不一样,”淑珍一面盥洗手,一面说:“瞧她那那水葱似的指儿,弄出来的核桃都染上了这股灵气!”
“你又从哪儿看来的歪理?”李夫人开口言笑。
“这可不是歪理!”淑珍擦干手,忙说道:“婶子难道没听说过女儿茶的故事?”
传说的女儿茶,据说摘采之人必须是妙龄少女,且采制过程十分讲究,先是用睫毛扫去叶子上的露珠,接着用舌头衔摘嫩芽。
而且采茶前,姑娘们还必须戴上一种专门盛放新茶的胸兜,因为躬身劳作时,汗水便会携着体温一同沁入茶中,亦就有了女儿家的灵气香韵,此谓“女儿茶”。
淑珍让弄玉剥核桃,岂非有异曲同工之妙?几人再看弄玉,便都忍不住揶揄。
弄玉小脸渐红,正欲说话,却见谢冲笑着进来,一撩袍子,就势坐到她身边。
不过一会儿,只见袁夫人神情严肃,拿了一封书信进来,向老太太禀道:“老祖宗,定国府上来人,说定过侯夫人的侄儿误杀了人,如今被关押在牢里,侯爷听得我们家侯爷与廖大人相熟,便遣人来让我们与他通通话……”
这定国侯谢忖同谢逸一辈,其祖父与谢逸是同胞兄弟,所以两府血缘深厚。
“把人传进来,让我亲口问问。”老太太得知定国侯夫人派来的仆妇正等在门外,便让人请进来。
两名仆妇进来先拜见了老太太,方才回话。
原来定国侯夫人钱氏的侄儿上京参加会试,昨日与个举人在酒馆发生了口角,无意推了他一把,不曾想那举子后脑勺竟触到桌沿,当场毙命。
定国侯夫人于是修书一封,遣仆妇过来安国侯府一趟,只因谢府与刑部廖大人相好,希望暗中调停,令刑部报个暴病身亡,不拘多少银子……
“虽事不大,但我一个老妇人不敢插手,只让府里男人们拿个主意才妥当。”老太太转而对谢冲道:“冲儿,你现在出府去衙门找你三哥,让他斟酌着办。”
淑珍只得出院,骑马往最近的北城兵马指挥司来。
即到衙门,下马把缰绳交给来人,守门人一见是谢冲,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引着进去。
“你怎有空到衙门找我……”此时谢讳正喝茶,瞧见谢冲前来,颇为奇怪。
谢冲只得把定国侯一事说了。
“我与刑部的廖大人还比不上父亲与他相熟……死的人又是个举人,此事恐不易办……”谢讳很不愿插手这事。
“三哥看着办就是,若为难,相信定国侯那边也不会太过勉强。”谢冲对这事漠不关心,已替人传了话,便要走,说:“三哥忙,我先回府了。”
“且慢。”谢讳叫住他,一面起身整衣,一面说:“你与我同去兵部走一趟,看大哥有什么主意……”既然定国侯出面了,他们若不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谢冲只得同他骑马往兵部清吏司来。
谢训并不在,谢讳拦了个衙役问。
“大人如今正在南面暖房召见官员。”衙役回禀,又说是昨儿个升迁的刘姓官员来衙门拜见。
两兄弟于是绕道后门,进入暖房,只听得前头谢训说:“把你的礼拿回去,莫让这些个东西侮辱我,你能走马上任,全乃你才干非常,本官不过向朝廷实话实说,并未对你有恩……只望你再接再厉,踏踏实实干好差事,正正经经的为民,就是对本官最好的回报了。”
那人哽咽道:“下官来前就听闻谢大人最是礼贤下士的清廉君子……下官万万莫及,惟有以大人马首是瞻……
谢冲轻轻的勾了一勾嘴角,谢讳低声道:“官场历来如此,你切莫不当回事……”
“若如此,那官儿不当也罢……”他虽也愿报效朝廷,但为了升迁,绝不会说出这番恶心的话。
谢讳叹道:“我知你性子桀骜,不爱这一套,但既要走此途,好歹还是收敛些……”谢冲不以为然,谢讳见他不当回事,暗叹这四弟怕要吃一回小人的亏,才知厉害呢!
“大人品性高洁,可下官却心里难安,只献上一点小小的心意聊表敬意!”那人说完,悉悉索索一阵,才道:“下官才疏学浅,巧合下得了一幅字,却不识得珍宝,日日束之高阁,以至珍珠蒙尘,直到后来一旧友来访,他无意瞧见,才晓得这字乃欧阳先生的真迹……下官非雅人,想着送给大人做装饰门庭之用,还请大人不要推迟,以慰我报效朝廷之决心!”
欧阳磊乃前朝出名的书法绘画大家,但前朝覆灭后,所留之墨宝不多,因而到了如今,他的一幅作品可谓价值连城。
谢训自然收下,待客人离去,谢讳走出去恭喜道:“大哥好运气……幸哉!幸哉!”
“你们两人怎如此整齐来我这里?”谢训见两人同时来此,颇为奇怪,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但见两人神色自然,于是放下了心。
谢讳忙把定国侯府的官司说了,谢讳装好画,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向老祖宗禀告,就说我已心中有数,让她放心就是。”
因谢训出面,几日后法官便断了案,说那举人乃猝死,因此钱夫人的侄儿只陪了一笔钱就了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关键
☆、表哥颜之卿
转眼四五日。
谢逸因先前叮嘱袁忠到码头接人,于是一大早,袁忠便与几个小厮赶着车架出府。
周氏怕人不识得颜之卿,要求与袁忠同往码头接人。
袁忠虽是弄玉母亲颜夫人的陪房,但跟着颜夫人出阁时,颜家的这位少爷不过五六岁模样,如今也怕见面识不得,见周氏愿往,当下松一口气。
至从太太去世,袁夫人掌管内院以来,他们这帮子陪房自然过得不比从前体面。太太在世时,他管着侯府地租一事,后来袁夫人上台,虽拿了他一个错处,倒不敢明目张胆的撵他出府,又顾忌老爷,于是就让他夫妻管着出府一事。
到了码头,一群人等到巳时船方到。
袁忠见周氏喜笑颜开朝前头一年轻男子迎去。
那青年气质出众,镶银缎面水蓝披风,五彩团花箭袖圆领水蓝长袍,束宝蓝玉带。
身体虽削瘦,却十分笔直挺拔,似春雨中的青竹,扎在人群堆里,分外显眼。
袁忠不用猜测,便知此人必定是小少爷,忙迎上去。
“嬷嬷,好久不见,一切可好?”颜之卿声音清澈有力,与他的人般使人舒爽。
“好!好!一切都好,表少爷路途可好?”周氏笑容满面。
颜之卿目光在各人身上轻掠而过,抱歉一笑,说:“劳驾各位久候,只因船在路途耽搁了一会儿……”他态度和蔼,没有一般官家子弟的扯高气昂,且模样文雅,更是添得了众人的好感。
周氏迎他上车,袁忠带着人搬运行李。
颜之卿坐在车里,听着周氏说起弄玉回府后的情况,待听得袁夫人想把圆圆配与自己奶妈的儿子时,那轻敲木板的手顿了一顿。
周氏又拉拉杂杂说了半箩筐的话,把弄玉已由老太太亲自教养的事也讲了,但太太被害的事却三缄其口,不知该如何讲起,另则弄玉有言在先,须得保密,因而只得闭嘴不说。
“嬷嬷有事但讲。”颜之卿不动声色的把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眼里。
周氏一闪而过的慌乱:“少爷多心了,我只见到少爷好像又瘦了些,您可得注意保养身子,若是呆会儿姑娘看到,还不得怎样担心呢!”
颜之卿微微咳嗽了两声,说:“我历来身子如此,倒没有什么让人担心的,只嬷嬷也清减了……”
彼时到了侯府,袁忠把行礼送进了五松园。
颜之卿由周氏引着去拜见姑父谢逸,两人打发走了小厮,闭门密谈颇久,不知说些什么。
此后谢逸又亲自带着颜之卿拜见老太太。
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