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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韩的妈妈退了小半步,把两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歪着头很孩子气地看着我,歪过来、歪过去,忽然她呻吟了一声,她说,“天,你真有点像是洋洋啊……噢,当然是那时候的洋洋了。”她摸了摸我右边嘴角上的痣,摸了好久,忽然把双臂举起来,我以为她就要把我搂住了。但是她没有,她再退了退,退回到沙发上,把腿蜷起来,环抱在怀里。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她从膝盖上望着我,一会儿是微笑,一会儿是伤感。
第三章派克活到一百岁也是派克啊
于洋洋是许多年前的大明星。他在韩韩妈妈的旧相册里微笑着,他是一个高大的大男人,大嘴巴,大鼻子,大眼睛微微地虚着,虚出许多清晰、健康的鱼尾纹。格子西服,格子围巾,带格子的鸭舌帽,他的身边簇拥着大群的人,大家都在笑,可洋洋笑得不一样,洋洋的笑是把他们的笑照单全收下,变成了他脸上的神采和阳光。当然,也可能是灯光。照片是黑白的,可能是在大剧院的台阶上,也可能是在舞台的背景前,谁晓得真假呢。应该有些年头了,因为不是韩韩妈妈给我指出来,我还没找到她在哪儿呢。她站在洋洋的左后侧,手搭着洋洋的肩,所有人都看着前方,而她只是看着他。她留着短头发,插着白色的蝴蝶夹,我没有认出她,因为她还是一个女孩子。
“洋洋很帅,是不是?”韩韩妈妈问我。我不晓得应该怎么说。见我沉默着,她就用指头捅了一下我的背,她说,“你说是不是?”我捧着相册,她伏在我身后,她松松的发髻拂着我的后颈窝,痒得我心发慌。我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他应该很老很老了吧?”她说,“不,不,洋洋怎么会老呢?洋洋是不老的。你看洋洋多像派克啊,派克是不老的,派克老了也是派克啊。”
派克?我心里格登了一下,难怪照片上的洋洋,让我觉得像一个什么人。派克,我晓得派克是谁,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熊思肥曾经拉我去看过一部《罗马假日》的黑白片,我只喜欢那个公主的甜蜜。熊思肥很不高兴我对派克的冷漠。我说,“派克他还活着吗?他要是活着,他是不是太老了一点呢?”熊思肥说了一句话,说得是和韩韩妈妈几乎一模一样的,熊思肥说,“派克活到一百岁,派克也是派克啊!”后来她还送了我一件生日的礼物,是一支派克笔。她说,“记住派克吧。”那支笔真好用,又粗又大,沉甸甸的手感,笔尖走在纸面上,滑刷得不得了。我用着派克笔,我就记起熊思肥的好处来。现在韩韩妈妈一说起派克,我就格登一下子,怎么两代女人都像被派克训练过?
韩韩的妈妈嘘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酸了。我直起来,我的背感觉到她下巴的重量。我说,“洋洋走了很久了?他又回来了?”
“你真是聪明啊,他是走了很久了,话剧没人看的时候,他就跟一个电视剧组跑到北京去了,他说要在北京打天下……可他还是回来了。”韩韩的妈妈说,“洋洋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于洋洋……我还和他排过《日出》呢,你晓得《日出》吗?”
我很诚实地摇摇头,我真的不晓得。我晓得舞台上的日出、日落干什么呢?这又不是真正的天文学。她把相册连续翻了好几页,用细长的手指指着一张剧照,她说,“喏,就是这张了,洋洋扮演方先生,我扮演小东西。”剧照不清晰,像是铺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我说,“哦,演出一定很成功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一团红晕。她说,“这只是排练照,我是B角,一直没上场……我演小东西,可我那时候已经不小了。”
我说,“阿姨一定是一个好演员。”她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吧,但愿是吧,”她说着,忽然把落到胸前的发髻朝后撩了撩,她说,“你该走了,我收拾收拾,也该走了,今晚十点钟,我们要给洋洋开PART。”她伸出一根指头,啪地一下,把相册合拢了。她说,“阿姨改天赔你一副新圆规,啊?”我走到门口,刚要拉门,她却把我的手拉住了。她说,“阿姨给你留一个电话吧。”她一手拉住我的手,一手用大号荧光笔在我手心写。她一顿一顿地,笔尖嗤嗤地响,数字就像从地下冒出来,闪着神秘的光。“去吧,”她推了我一把。
我再次拉住门,门却一下子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烧成灰我也能够认出他是谁。我的心咚咚地狂跳着,连腿都软了。但他的头发乱蓬蓬的,他虚着的眼睛根本没有注意我,他的目光懒懒地掠过我的肩膀,看着客厅里的他妈妈。我下到楼梯拐角处,听到韩韩忽然大骂了一声:“Shit!”门澎地一声炸响,关上了。
我在路灯下走着,觉得很荒谬,我居然被一个女人吻过了!我在家对门的干杂店买了两个水晶之恋的果冻,放在嘴里慢慢地咂。接吻真的就像吃果冻?真的就跟吃果冻一样了,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还要接吻呢?
第三章于洋洋很不舒服地仰望着高楼和夜空
第二天我就到文庙中学上学了。熊思肥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摸了摸我的额头,她说,“烧是好象不烧了,你倒是学会撒谎了。”我说,“熊思肥你为什么没去报警呢?我真怕你去报警呢。”熊思肥嚼着一颗“喜之郎”,她说,“是啊,我是准备要去报警的,可是我妈妈把我拉走了。她拉我去参加一个明星的派对。当然,那是她们的明星了,是她们从前的格力高里•;派克呢!”我说,“感觉怎么样?”她还是邪气地笑,“感觉,去问我的妈妈吧,只要我妈妈开心就好了。为了让她开心,我还冲着她们的老明星吹了一曲《喜洋洋》。”
我哈哈大笑起来,“喜洋洋、喜洋洋,那个家伙,她们不是都叫他洋洋吗?”熊思肥愣了,她说,“你从不追星的,一追就追了一颗古老的星。”我把眼皮耷下来,嗫嗫嚅嚅说,“我晓得什么追星啊,今天报上都登了,公交车上都在议论呢,那么大的事情,全城的人谁不晓得啊?〃熊思肥当胸给了我一拳头,“真的?我就晓得你不会说假话。我妈妈又该得意了,她会说,姜嘛,还是老的辣。”
放学后,她硬拉我去“必胜客”吃比萨。我去盛沙拉的时候,她就拣起一沓别人扔下报纸看。我端了沙拉回来,她愤愤地扬起报纸,差点给我煽过来,“你说所有报纸都刊登了于洋洋回来的消息,我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字。老实人撒谎,全都是弥天大谎吧?!”
我无奈地叹口气,我能把这一切跟她解释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从吃烤红苕,说到韩韩妈妈的“水晶之恋”呢?而且,我如何描述韩韩妈妈给我的一个吻?我难道还可以诚实地告诉她,接吻其实没什么,就像吃果冻的时候,嘴唇多用了一点力?我说了,熊思肥还不把那一碗沙拉全砸到我脸上来?!我索性吃着比萨装哑巴。
忽然,我听到一个女人在黑暗中发笑,随即看见就在紧邻我们的格子里,坐着韩韩的妈妈,就是那个第一个吻了我的女人。她面朝一个我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两只手支起一个倒写的V字,支起她的瘦削的下巴,而她手里还拈着叉子,很调皮、很痴情地看着他。那个男子的肩膀很厚实、很宽阔,扛起一颗巨大的头颅来,他千真万确就是那个倾倒一片中老年妇女的于洋洋。
我们走出“必胜客”的时候,飘着小雨,大街灯火辉煌。韩韩妈妈和于洋洋也恰好走在我们的前边。于洋洋的背影肥胖得像是一头熊,韩韩妈妈小鸟依人似地依在他胳臂弯的最里边。她朝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侧过身子,埋下头,在她的头顶上吻了一下子。就在这时,他们却愣住了:在他们跟前,站着韩韩和他的伙伴。韩韩的眼睛倦怠地虚着,他的声音也是倦怠的沙哑,他说,“我等了你好久了,你玩得还好吧?”他不说“你们”,他说“你”,他只盯地一个人,就是他妈妈。
韩韩一步步地走拢来,他柔声地对他妈妈说,“回去吧,你该回家去了,对不对?”
不,他妈妈坚决地扭了扭脖子。她说,“你凭什么要管我的事?你是一个记得回家的儿子吗?”“回去吧,”韩韩柔声说,“野了这么多天,你该回家了。”韩韩妈妈冷笑了一声。
我微微吃了一惊,我发现,天下女人都是很会冷笑的,只是冷笑和冷笑不一样,这一声冷笑,是莫测高深,又藏着狠劲的。韩韩妈妈哼了一声,伸手把韩韩拨开去,因为韩韩已经走得很近了,完全挡住了他母亲的道。
我也注意到,于洋洋一直用头对着韩韩的头,也就是说,他是用脸在对着韩韩的脸。但韩韩不看于洋洋。韩韩突然荡开他妈妈的手,轻声轻气骂了一句“贱货”!左手一扬,一耳光煽在他妈妈的脸上。这一耳光挟着风和雨水,绵叽叽地响。韩韩妈妈捂住脸,全懵了,说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于洋洋出手一抓,抓住了韩韩的领口,一手握成拳头就要砸过去。他说,“王八蛋!王八蛋!你他妈的还是一个人吗?!”
但是,韩韩伙伴的火药枪突然把于洋洋的下巴顶住了。枪管狠狠顶住他的宽阔的下巴,把他的巨大的头颅也很不舒服地顶了起来了。于洋洋很不舒服地仰望着灿烂的高楼和夜空。他仰望得非常不情愿。“对不起,”韩韩说,“你不该管我们的家务事。”
第三章子虚乌有的东西她却给我找到了
我和熊思肥在街头分手时,她说,“你刚才看到了吗,韩韩的裤腰带上系着两个小玩意儿,一个是屎壳郎,一个就是你的金质奖。”我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