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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太太换茶去。”
“看看,嫂子这贴心的人儿,叫我羡慕的不行了。”二太太掩唇笑了几声,这才道,“既然这样,我这里越发的不敢怠慢了,腊梅,”她扬声对着外头一唤,便有个十四五岁的漂亮丫头进来,一张小脸儿圆圆的,喜气极了,二太太果然很喜欢她,只说道,“去我的库里,取四匹上回江南供上来的料子,给你妹妹们做衣裳。”这才对着大太太笑道,“嫂子,如何?”
“听说你的手里,有几匹金缕桃花纹锦?”近几日,锦绣与红玉颇见贴心之处,看着大太太的目光也极为孺慕,虽然比不上六姑娘叫大太太处处上心,然而却也是真心疼她二人,平时也喜欢叫两个女孩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手里有些好东西,嫂子都惦记着呢。”二太太假作心疼,又对着那笑得两眼眯起的腊梅道,“快去取来,不然,你大太太,又要想起别的来了。”那腊梅对着锦绣和气地一笑,便应了一声,告退挑帘子出去了。
锦绣就见二太太这样文雅的人,却在大太太面前言笑无忌,便知她二人的关系不错,看着二太太与大太太同样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大太太活泼年轻许多,不由在心里暗叹造化弄人。
二太太出身清贵,家中的祖父致仕前已是一品的宰辅,位高权重。家中男子皆有功名,娘家父亲如今任着江南总督,又富贵又是一方封疆大吏。却硬生生地自己看中了当时还是个翰林院庶吉士的二老爷,非要嫁给他不可。据兰芷说,当年二太太可把她亲爹愁坏了,不提国公府根基浅薄,就是那二老爷,竟还是个庶子出身,如何肯叫自己唯一的嫡女嫁过去受苦。然而却舍不得打骂,又不忍心真的看爱女去死,不得已,才许婚与二老爷。
这一场婚事,如今看来,真是二太太很有眼光。
结缡十几年,二老爷竟然是与世间男子完全不同的性子,不纳妾不养通房,只与二太太这样伉俪情深,半点儿往外头发展的心思都没有。便是当年二太太因生了一对双生子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他也不在乎。这般深情,自然碍了老太太的眼,明里暗里地给二老爷塞丫头。可是就是这位二老爷也是个行事与众不同的,国公爷是将那些丫头收了,他却不走寻常路,反手就将这些漂亮丫头塞给了身边的小厮,还专逮着丑的,娶不上媳妇的给。
不过几次,老太太院里心比天高的姐姐们,就哭着喊着不肯去二老爷的院子了。见二老爷这么混不吝,只将老太太气得倒仰,叫了他来质问,二老爷只说道,“老太太赏的丫头,自然就是儿子的了,想要做什么,莫非老太太也要插手?今日插手儿子的房中事,来日,不知老太太又要管些别的什么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又有些恶心,老太太被气得病了好几日,到底比不过二老爷这么大白话,丫头是不敢管了,只叫二太太日日来房里立规矩。一站就叫她站一天,不到天黑绝不放她回去,如是几日,二太太,就病了。
二老爷跟死了亲爹似的,满城的大夫都叫到府里来了,第二天,国公府的老太太苛待儿媳致其重病卧床的话就满天飞了。二太太娘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七八个堂兄弟一起打上了门,堵着国公府的大门就骂。那都是读书人,嘴毒的跟刀子似的,刀刀要人命,老太太又气了一场,几乎吐血,最后看够了热闹的二老爷才冒着“危险”,“诚惶诚恐”地出去,指天立誓不敢叫二太太再受委屈,这才算完。
吃了几次亏,老太太对这位庶子媳真是眼不见心不烦,然而二太太却是个守规矩的,日日与大太太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被无视也无所谓,坐个半日再与大太太结伴回来,又因当年在京城中各家小姐们宴会上都是相熟的,十几年下来,两位太太的交情就极好。
况二太太是聪明人,日后,她所出的大少爷二少爷,也需要世子的帮扶,因此越发的不肯与大太太生了嫌隙。
心里觉得二太太命好,锦绣一晃神儿的时候,便感觉身边有人轻轻推她,她一抬头,便见红玉笑道,“想什么那么出神呢?太太问你咱们为什么来呢。”
果然就见大太太眼中含着笑看着她,锦绣忙红了脸,嗔了笑嘻嘻的红玉一眼,这才靠在大太太身边,抱着冷掉的茶碗小声道,“婶子送来了些有趣的玩意儿,我与姐姐想给太太看。”这里的婶子,就是宋氏了,听了她的名字,大太太眼中一亮,与红玉嗔道,“你娘也是有趣,既来了,为何不来见见我?”
见红玉只是笑,二太太便在一旁说道,“连这个都想着嫂子,这两个丫头,倒还真值得嫂子这么疼。”
锦绣一低头也不答话,便出了屋子,到了隔壁的茶房添了两碗热茶,却见此时,绿珠进了来,冷冷地看着自己。她微微皱眉,然而到底不愿与她在此吵起来叫二太太听见,只对着看炉子的小丫头轻声道,“看着些,不许叫这屋子离了人,虽姐姐是个忠心的,兰芷姐姐只怕也要问的。”果见绿珠目中生恨,听着那小丫头的保证,便绕过她出了茶房。
将两位太太的茶都换过,锦绣便立在大太太的身后。二太太在这个时候找过来,显然是有所求的,她二人的那点儿事儿,真不是太重要。因此大太太只叫锦绣与红玉陪在自己的身边,对二太太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有什么事儿?”
“嫂子猜着了。”二太太也不是扭捏的人,闻言便将自己的烦心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却原来她的一对儿子里,大少爷齐文人如其名,当真是文章极好,据说今年便能下场考试,有那么多的文人舅舅,自己老爹也是进士出身,自然没什么发愁的。叫二太太发愁的,却是二少爷齐武。这位虽然与大少爷一母同胞,可不也不知随了谁,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倒更喜欢舞刀弄棒,还颇见火候,真叫二太太愁白了头发,毕竟二太太的娘家于军中毫无根基,可是若去求国公爷,她想起老太太,就觉得恶心。
这些府里皆知的,二太太也不隐瞒。见大太太做倾听状似在思考,她便苦着脸说道,“如今,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求嫂子了。”
“求我?”大太太不解道。
“峥哥儿不是与太子关系不错?”二太太求道,“听说安国公过几日便要领兵往西北去,我也不怕武哥儿吃苦,请峥哥儿与太子说一句,叫他做个兵卒即可,只叫他自己去搏个前程。”安国公是太子的母族,必然不会拒绝与英国公府交好的机会。
大太太微微犹豫。
她愿意帮助二太太,毕竟妯娌十几年,她们两人之间十分和睦,二太太也是这后院里难得干净的主子。然而想到要叫自己的儿子去求人,她却有些不舍,忖思半晌,见二太太还在紧张地看着自己,想到她一番慈母的心意,便心中软了,敛目道,“这个,不必峥儿去,我去与我哥哥说去。”
见二太太一怔,她便慢慢说道,“咱们家的孩子,怎能做个兵卒?”她点着桌面儿道,“安国公去西北的事儿,我也知道。据说是西北不太平。虽然我哥哥这次不去,不过提武哥儿做个校尉,还是可以的。”她笑道,“况行军虽然辛苦危险些,不过军功却极厚,没准儿,武哥儿还能给你挣个爵位回来。”
“只要有个前程,我便要谢谢嫂子了。”二太太只念佛道,“这事儿,我厚颜,就全托付给嫂子了。”
大太太自然含笑应承下来。
☆、第 12 章
既答应了二太太,大太太自然是要倾力去做。过了两天便收拾齐整,准备回娘家一趟。
说起大太太的娘家,那也不是寻常府第,乃是自开国便流传下来的南阳侯府,正经的显赫世家。如今的南阳侯正是大太太的嫡亲兄长,如今手握兵权,权势赫赫,娶的又是宗室郡主,等闲人不敢招惹,也就国公爷和老太太敢这样欺负大太太。至于南阳侯府的旁支,大多以科举晋身,其中颇有几位在清流中有几分名望,因此每每听兰芷与锦绣说起大太太的娘家时,锦绣都十分好奇。
这样的世家,为何眼看着大太太在国公府中受苦呢?
连二太太家的兄弟们都知道为二太太张目,为何南阳侯府,这些年却没有半分动静?
害怕英国公手中有兵?可是,南阳侯也是有兵权的。
虽然心中好奇,然而锦绣却也明白,此事中应该牵扯到秘辛,聪明人想要好好地活着,好奇心就不该那样大,因此便是与红玉相处,哪怕知道宋氏当年是大太太的心腹丫头,锦绣也没有问过半个字。
这天服侍着大太太换了衣裳,又给大太太点了一点胭脂,将一根雕成白兰花型的簪子小心地插到大太太的头上,果然就见大太太的脸色好了许多,锦绣这才扶着银镜与大太太笑道,“太太觉得如何?”
饶是在府中万般不在意,大太太也不想回趟娘家叫家里人也因为自己再担心,见锦绣不过给自己抹了些胭脂,就叫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清艳明朗,便含笑道,“你的手艺倒好。”她素来是不喜欢涂脂抹粉,总觉得脸上厚重一层十分难看,不想锦绣不过在她的脸上拂了拂,竟有些看不出上了妆的痕迹。
上辈子的那点儿手艺,如今竟然还有了用武之地。
锦绣心中苦笑一声,只笑道,“太太本就是美人呢。”这倒不是奉承。大太太的确清艳脱俗,较之旁的太太小姐,有一种脱尘之气,也不知是否因为对一切都看淡了的缘故。
大太太却笑道,“看见你们,我才真觉得老了。”她今日心情极好,与锦绣红玉说笑了几句,便在自己的桌上取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镶珊瑚的金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