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美娘朝他挥挥手:“万事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谢安平得到她的回应心花怒放,重新转身挥臂,很快就消失在滔滔江水当中。
谢安平走了之后,美娘和韩宋合力把滩涂上的尸体拖进小木屋当中藏起来,韩宋还扒下他们的衣裳让美娘换。
“万一待会儿有人划船过来,咱们这样就露馅儿了,大小姐快换上罢。”
美娘也知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她拆了发髻把头发挽起来塞进帽子里,又用匕首割烂中衣,拿布条把胸束紧,这才套上男人的衣裳,还在脸上抹了两把泥。韩宋一看她的打扮,笑道:“这样看起来倒像谁家的小书童。”
美娘学着书童的样子朝韩宋鞠躬作揖,挤着嗓子粗声说话:“小的见过老爷。”
韩宋直笑:“好好好,这样更像了。大小姐来帮老夫一把,咱们把门板拆下来做个木筏,以备不时之需。”
漕帮里的人个个会游水划船扎木筏,韩宋拆下木板和窗棱,将就几根麻绳把木料捆绑好,做了个五尺见方的木筏,堪堪能载一人。他把木筏推到岸边,暂且用石块压住,看了看浑浊的江水然后说:“看样子晚上有场大雨,这处矮屋也许会被淹没,到时候大小姐你坐上木筏,老夫游水推着你走。”
果然,还未等到天黑,厚厚的乌云就从天边压过来,携着闪电雷鸣,不一会儿江上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溅起水花。同时从对岸驶来三四艘船,船头站着穿雨蓑的艄公,手里还提着马灯,远远发出幽弱的暗黄光芒。
“大小姐——大小姐——总舵主来接你了——”
船上的人扯着嗓子呼喊,美娘听见露出笑容:“我爹来找我们了!”说着她就奔出门口要回话,这时韩宋一把拉住她,凝眉慎重:“看看再说。”
随着船只渐渐靠近,韩宋借着划过天幕的闪电瞥见船头绿底旗,立即大叫不好:“不是总舵主!快走!”
美娘尚在愣怔便被韩宋拽出了门,瓢泼大雨打在身上,她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爹?”
韩宋到岸边搬开木筏上的大石:“总舵主曾与我约定,若是漕帮有变,我们就更换旗帜以便区分敌我。来的船还悬挂着旧旗,可见是陈英杰的人!”
美娘心惊胆战:“我险些中计!他诱我现身是为了拿我要挟爹爹罢?”
“文渊把你藏起来,陈英杰定是不甘心的。大小姐坐稳了,咱们渡江!”
美娘坐上木筏,韩宋猛力一推木筏入水,然后一手扶着木筏一手划水,护着美娘往对岸漂去。船上下来的人走到木屋里看见帮众尸体,方知美娘和韩宋已经逃了,他们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很快就看见江心的俩人。
“在那里!”
他们登船追赶,韩宋推着木筏游得很慢,眼看追兵逼近眼前,他一咬牙道:“大小姐坐稳了,无论如何千万抓紧、别放手!”
言毕他用尽全力推送木筏顺流而下,雨势猛烈,江中洪水滔滔,木筏顺着水势一下就冲出老远。美娘见韩宋返身朝追兵游过去,急得大喊:“韩伯伯——”
闪电和暴雨吞噬了她的声音,也吞噬了韩宋的身影。
美娘顺流漂下一截,就到了这条江水位最深的地方,而且此时雨势最大山洪崩塌,两岸涌来浑浊的泥水灌入江中,甚至还有滚落的巨石。美娘伏在木筏上,双手抠紧了边沿,承受着水浪的颠簸,心中恐惧交加。
不断有浪打过来,好几次木筏险些翻了。美娘吐掉嘴里的脏水,眼睛被大雨淋得几乎睁不开,她费力觑开一条缝,惊见前方横着几块巨石。水势凶猛她无法调整木筏前进的方向,而且被水冲下去的速度太快,撞上石头必定粉身碎骨,而且露出水面的石头棱角尖锐无比,就像食人怪兽的獠牙。眼看离巨石越来越近,木筏的颠簸也愈发厉害,美娘当机立断,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蹬腿往旁边纵身一跃。
啪——
木筏被撞得粉碎,美娘憋了口气在水底潜了一会儿,浮出水面之后好运地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她双臂抓住木板不让自己沉底,浮在水中随波逐流,口鼻不断灌入泥沙江水,呛得她咳嗽不止。
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她心里也没底,但她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在意识模糊的边缘还抓着木板,直到精疲力尽昏过去的那一刻,她还念念有词地骂谢安平。
“姓谢的混蛋……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当夜庆州漕帮内乱,南舵主陈英杰联合帮众强夺帮主之位,与总舵主霍青城在城内大宅好一场血战,死伤无数。正值两败俱伤之际,金吾卫的人马包围了漕帮的老巢,收拾残局并把一干人等擒拿归案。谢安平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人拍手叫绝,他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清理了漕帮的绝大多数头目,其中就包括陈英杰和王文渊,而且连同霍青城也被抓捕,连夜让官兵押送上京交由刑部审讯。
天亮的时候,谢安平带人去江河交汇的沙岛找美娘,却只见一片废墟,矮木屋已被大雨冲垮,里面几具大汉的尸体暴露在荒野之上,而美娘和韩宋不知所踪。
谢安平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这时手下匆匆跑来:“侯爷,那边发现一具死尸。”
谢安平慌不迭地跑去看,只见岸边一具尸首横躺,身上搭着白布。他伸手想掀开看一看死者面容,可手指就差一点碰到的时候,他又胆怯地缩回了手去,把脸转到一边声音颤抖:“你们来。”
手下揭开了白布:“侯爷……”
谢安平闭眼片刻,一狠心回眸低头,看清死尸以后忽然哈哈大笑:“原来是男的!不是爷的娇娇!”不过笑了两声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死的是韩宋。
连熟识水性的韩宋都身亡了,那么柔弱的美娘呢?
谢安平后背阵阵发寒,眼眶也又酸又胀,他深深呼吸一口,自己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你上次不也以为她死了,那回还有尸首作证呢,可她不是照样安然无恙吗?这次也一样,她不会死的,她说过会等爷。”
揉了揉鼻头,谢安平喊来所有手下:“沿着江岸往下游搜,凡是遇见二十岁左右长得漂亮的女人,统统都留着,爷要亲自去看!”
话说完,有个下属凑上来问:“侯爷,咱们要找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谢安平垂眸,猛然抬腿踹了家伙一脚:“当然是活的!乌鸦嘴!”
这人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屁股,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看着他颠着腿走开,谢安平又忽然喊道:“给爷滚回来!”
手下小跑回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死活不计,反正要给爷把人找到。”谢安平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这才垂头丧气地挥挥手把人赶走了。
正当谢安平在庆州附近的水域广派人手搜寻美娘踪迹的时候,一艘官船正在往距离庆州三百里之远的并州驶去。
“大人,药又吐出来了。”
美娘就在这艘船上,她两日前被他们救起,但因水里泡久了兼受了皮外伤,现在正病得昏昏沉沉,浑身烧得滚烫,神智意识也有些混乱不清。
“你下去重新熬一碗,我来喂她。”
这道声音很好听,像炎夏竹林间微微吹过的清风,而且还有些耳熟。美娘眼珠子动了动,可眼皮就像被大山压住,怎么也睁不开。随即,刚才说话的那人走过来坐到她身旁,然后覆手搭上她的额头。
“怎么还是这样热?再不散热可怎么了得……”
他自言自语,听得出语气中很担忧,美娘想和他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感受到他在身边的气息,还有感受到他拧了湿帕子敷上她发烫的脸庞。
好凉好舒服……
美娘贪恋这般清凉的感觉,动动唇呢喃了两句,很快又再次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脸,连指尖都在颤抖。
“美娘,美娘……没想到我还能再遇见你。”
☆、68
68、失复得美娘有喜
三年前温澄海经由国子监祭酒推荐,进入户部做事,后机缘巧合得到皇帝赏识才学,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今年初便升为并州刺史,离京赴任。就在他一路南下路过庆州的时候,因为着急赶路尽快上任,日夜行船,恰逢那场暴雨从天而降,船夫恐有危险,于是众人暂且寻了个人烟稀少的江岸泊靠躲避风浪。
也就是这时,美娘被水冲下来被他们撞见,于是把她救了起来。
一开始大伙儿以为救的是个年轻男子,温澄海也没看清伤者容貌,只是赶紧吩咐家仆把人送入舱内救治。谁知温家小厮给美娘换衣服的时候看见束胸,惊得跑出来喊:“大人!是个姑娘!”
抹去脸上的泥污,温澄海在一盏摇曳的红烛下看清她的脸庞,顿时摔了手里的烛台。
两年了……他以为她死去两年了。
那年侯府失火之后,温澄海曾想去吊唁美娘,可临到侯府门口远远看见缟素灵堂,还有失魂落魄坐在棺木前的谢安平,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出现在美娘灵前,也不知道流泪难过是否恰当,似乎只有谢安平才能展现出失去她的悲哀,而温澄海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失去。他连这俩个字也没有资格说出口,他曾经得到过最多的东西,不过是在竹林里牵过她的手,很暖、很软。如今他已经过了年少惆怅的时光,当初转瞬即逝的美妙初恋已经消逝了,至少他以为消逝了,心绪不会再为此波动。但此时此刻当他认出美娘,他只觉得心潮澎湃甚至猛过窗外的滔天巨浪。
失而复得。是的,他曾经没有抓住的那些,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大人。”小厮捡起烛台重新点亮,照出温澄海一双闪烁着火光的眼。他轻柔拂开美娘额前的细发,道:“等雨小一点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温澄海依旧是孑然一身,而且他素来洁身自好,所以船上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大夫还没请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