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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脑子里这样想着,但他也只能徒劳的站在原处。
当他感到脚有点发麻的时候,便会抬起一只脚,将全身的重量移到另一只脚,这一瞬间他感到膝盖处产生一阵刺痛的感觉。脚尖已经没有了知觉。即使如此他也努力移动着自己的双脚,除了传来寒冷的刺痛感,还有雪片在膝盖上融化,化做水滴流入脚底的那冰冷的感觉。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也不禁发出深深的叹息声。
突然,一阵风拂过他的颈项。但并不如方才那般的寒冷,而是异常温暖舒适的感觉。
他望了望四周,在想是谁怜惜自己,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但就他视线所及,所有的窗户都如方才一般紧紧闭着。走廊下那扇面向自己的玻璃窗正映照着屋内的温暖馨和之气。
他抬起头,再次环顾四周,暖和的气流仍不停的吹向自己的这个方向。
当他将视线移至仓库边上的那一瞬间,他呆住了。
在仓库与土墙间有条细小的缝隙,有个白色的物体正那条缝隙间伸展出来。
那看来似乎是人类的手腕,从仓库阴影中伸出的这双裸露白皙的手臂不停的舞动着。
无法看见手腕主人的样子,他想或许它正藏在仓库的阴影之中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仓库与土墙间的那道缝隙非常细小。昨天,弟弟还因无法取出落于之中的棒球而任性的哭闹,他和弟弟都算得上是身材纤细瘦弱的孩子,但也仅能将手腕探入其中。那手腕看上去像大人般大小。它的主人到底是如何进入缝隙之中的呢?
手腕宛如游泳般上下游动。当发觉那双不停舞动的白色手腕是在召唤自己时,他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冻的发麻的膝盖,随着双腿的移动而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奇妙声音。
一想到温暖的气流是从那个方向吹来,他便莫名安心的不觉着有什么害怕了。
虽然他仍感到寒冷,仍感到迷惘,但他仍遵从着那召唤慢慢的走向那里。
覆于地面的白雪上,留下了他走过的小小足迹。
白色的天空渐渐融入黑夜之中。
短暂的冬日将步入黑夜。
风之海·迷宫之岸 … 第一章
Ⅰ
无人能知生命是自何处而来,更不用说是非人的怪物了。
生命及意识都是突然出现于她体内。
清醒时,她已卧于白色的树枝之下,脑海中仅浮映着一个字眼。
——泰麒。
起身的瞬间,那个字眼已充满于整个大脑,满溢的同时,她已掌握住所有。
自己是为何物、为何而存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为重要的……
——泰麒。
撑起上半身,这个名字从她的脑子里溢出,进而充满了她的整个身体。
如同水滴归于大海深处般,她仰起身子,抬头闭紧双眼。满溢的泪水自太阳穴向后滑落,溶入她仍湿淋淋的头发之中。
移动着尚且无力的腿脚,脚底所触及的是湿润的土地及四散的金色碎片。
这些碎片方才还是包裹着她的壳。泥土所吸收的水分,是方才满注于壳中的羊水。她不久前才自这壳中孵化。包裹着她的金色果实从枝头落下,使她得以破壳而出。
她望着地上的碎片好一会儿,接着抬头看着上方。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树枝。白银般的树枝往上方努力延伸,就好像要吸住上空坚固的岩壁一般。
许多枝桠上正长着肉瘤般的金色果实。这些都是宿有各种生命的卵果。不用任何人教导,她便明白了自己不久之前也是与这些果实一样从这里生长出来的。
生命,就是这样诞生的。
——泰麒。
她撑起已积蓄起气力的四肢,泪水再次滑落。
泪水可以保护初次接触到光线的眼睛不被刺伤。但对她而言,这滑落而下的温暖感触,皆是为了一个充斥于全身感官神经的字眼。
泰麒、泰麒,她不停的呼唤着,泪水不停的滑落。
突然站起时头发被树枝所纠缠住,她用有别于踏于泥土之上的四肢的双手所解开。
“孵出来了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她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周围尽是一片昏暗的世界,只有头顶的少许树枝正闪着星星点点的磷光。
稍稍习惯这片黑暗之后,她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中。
在这巨大的——大到几乎无法形容的半圆形洞穴之中,有许多白色的树枝正垂于中央。确切的形容,那些几乎要掩盖住她身影的垂下的枝桠,其本身并非为枝,而是贯穿整个岩壁,就像是不知该往何处伸展般,自高高的天井中央向左右四处延伸的根。甚至于她的站立之处也都还有着交错复杂的细小枝节。
声音渐渐靠近了。
“好个女怪呀。”
她再次找寻声音的所在。
这次终于看清了,在她的脚边不远之处正站着一名身形伛偻的老婆婆。
老婆婆挺直身子都还无法及其她的胸口。高举着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腕,老婆婆轻轻抚摸着她披散于背心之上的头发。
“是女的。”
说着,用手抚住她的脸颊。
“首是鱼。”
接着轻拍了下手腕
“上半身是人。”
在背中抚摸着的手,轻轻往下拍打着她的背筋。
“下半身是豹,尾巴是蜥蜴呀。真是一团糟。”
老婆婆轻轻按住她上下两处的背筋,用以缓和她的紧张感。
“哪,不要再这样哭了。——跟着老身来吧。”
她压低身子跟在老婆婆身后,每走一步,滑落的泪水就会润湿她所走过的土地。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走过洞穴后,她见到眼前有道连接天井出口的岩盘及自己脚旁土地的阶梯。
“就叫你汕子吧。”
老婆婆低声说道。
“汕、子!你今后就名为汕子了。”
她默默的听着老婆婆所说的话语,踏上了那狭小昏暗的石阶。
“姓氏为白,这是生于蓬山的女怪不变的定律。”
走过曲折蜿蜒的阶梯,她见到眼前出现刺眼的光亮。
“你好好记着!之所以赐予你姓氏,是因为你身负着重大的使命。”
她点点头,不用明说,她也明白自己所身负的使命是如何的重大。
她静静地爬着石阶,再次将这重大的使命深刻于心。突然、她的视野开阔起来。不知何时,原本狭窄的石阶变的宽阔起来。在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四方形穴口。
她停下了脚步。
自那穴口仰头望去,是一片淡淡的青色苍穹。在那苍穹之中有株不知是向何处伸长,眩目迷人的白色树木。只是见到这棵树木,她眼中的泪水刹然而止。
老婆婆轻轻拍着她的背。
“向天空去吧!”
她迈开脚步,开始她出生后的第一次奔跑。
踏上石阶,她向着阳光所在之处飞奔而去。即使强烈的光线刺的自己再次热泪盈眶,她仍向着树木的所在之处奔去。
当她还是根上的果实时,她所宿的是株根部细长,树干低矮粗壮的树木。而在长满青苔的巨大岩盘上有着另一株白色的树木,在它那好似朝向天空伸展的白色枝桠上,正结着一颗金色的果实。
“泰麒。”
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声音。
在与孕育她的树木相对之处,正结着一棵小小的果实。这果实虽然小,但它终会成长到令人双手都无法合抱的地步。不顾阳光直刺皮肤的灼痛感,她用双手小心的捧着果实,将它靠在脸上摩挲。
泪水无法抑制的滚落。
“……泰麒。”
这就是汕子之所以生于此世间的重大使命。
Ⅱ
黄海位于世界的中心。
虽说是海,但却没有水。那里所流动着的只有时间和风,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和树海。是一块被沼泽地和绵延的岩山环绕的土地。
在这黄海的中心高耸着一座绵延的山脉。它由五座高山组成,被称为五山。
中央的高山是崇高山,其四周环绕的高山分别叫做蓬山、华山、霍山和恒山。蓬山旧称泰山,因其不祥而改名为蓬山。蓬山之名至今已经沿用千年左右。
据说五山是西王母的山,蓬山是王夫人,对于剩下四座山的主人是谁诸说纷纭,有真有假。但无论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五山是女神和女仙的土地。
五山每座都是突入天际的高山。其山脚地带如同黄海一样空无一物。只有风会从这里径直吹过,绿色的植物、岩石和水都只是随这奇异地形产生时的变动而连接起来的。
但在这蓬山的半山腰,却有座被称为蓬庐宫的小宫殿。这里是在蓬山——也是在五山生活的居民的唯一住所。
“……啊呀,是罂粟。”
祯卫低吟着弯下腰去。
那是因为她看见清泉上漂浮着几片罂粟的花瓣。
在祯卫身后两步路左右的小路上走着的蓉可也停了下来。漂浮于清泉之上的红色花朵显得异常美丽动人。
“是罂粟宛的花吗?”
听到蓉可的话,祯卫点了点头,用手将花瓣捞起。
“是乘着风来到这里的吧。——今天风吹的有点怪呢。”
蓉可点点头,抬头看着上方。
蓬山上奇岩遍布,特别是在这蓬庐宫的高台之上,满是苔藓的奇岩构成了好象迷宫一般的景象。
奇岩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有着奇异的形态,不安定的伫立着。其中高的甚至会比矮的要高出三倍之多。在奇岩间曲折穿过的小路也只能勉强容两位女性并肩走过。
在这样的小路上,祯卫停下脚步小心的捞起漂浮于泉水之上的罂粟花瓣。
她是一位女仙。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但光靠女仙的外表并不能判断出她们的年龄。对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