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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搞不太清楚啦……”
“我也是。那是昭和四十四年一月十七日,才刚入夜的时候。从那以后的事我就一概不知了。”
“……那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
落人苦笑。
“已经过了那么久吗?我在此地待得真久啊!”
“是的。我到达的地方是庆国,从庆国再辗转来到雁国,六年前在这里落地生根。我在此地教授处世……类似生活与伦理的东西。”
“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阳子立刻提出那唯一的问题。
落人顿了一下,接着才开口。
“……人是不能渡过虚海的。这边和那边之间仅有一条单向通行的路,只可以来,不能去。”
阳子叹息。
“……是吗?”
“没关系……还有一件我觉得很奇怪的事,想要请教一下。”
“请尽管说。”
落人没听懂。
“我本来没有察觉这里的语言不一样,一直以为是日本话,听不懂的只有一些特殊用语。直到我在巧国遇见一位海客老爷爷,才知道这里使用的语言不是日文。……
落人想了一下。他有点为难地笑着注视阳子的脸。
果然,阳子心想。
“我来这里的时候,语言不通非常辛苦。本以为多半是中国语系的语言,可是我会的简单中文却又不能沟通。有好几年我都只能用笔谈,因为用汉文还勉强可以通。他们的汉文其实也很怪,头一年真的是苦不堪言。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如此,胎果也不例外。我正在做海客的研究,过去来说从未有过海客在语言上不曾出现障碍的。我想你并非寻常的海客。”
阳子悄悄抓住自己的手臂。落人继续道。
“我听说过,只有妖族和神仙才不会语言不通。既然你未曾发现过语言上的问题,那你应非人类。我想你是妖或神仙那一类的吧。”
“妖怪……也有胎果吗?”
落人点头,笑容并没有消失。
“虽然没听说过,不过应该有吧!话说回来,这样你就有解决的对策了,说不定可以回去。”
阳子抬起头。
“……真的吗?”
“对。不管是妖、是神仙,都可以越过虚海。我是不能越过虚海的,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你不一样,去求见延王吧!”
“去见延王,他就会帮我吗?”
“也许会。这可能并非易事,但至少有努力看看的价值。”
“……说得也是。”
阳子点点头,然后眼睛看着地面。
“原来,我果真不是人啊!”
她轻轻笑出声来,乐俊责备似地叫了一声。
“阳子!”
阳子卷起袖子露出右手。
“之前就觉得奇怪。我手掌上原本应该有个伤的,来这里后被妖魔攻击的伤。完全被刺穿、非常深的伤口,但是现在却几乎看不见了。”
乐俊踮起脚尖,对阳子微微举起的手掌瞄了一眼,然后摇一下胡须。那是乐俊帮她处理过的伤,伤口有多深,乐俊应该能当证人。
“其它应该还有很多伤的,可是全都消失不见了。而且受到妖魔攻击,那些伤势未免也太轻了,被咬了之后连个齿痕也没留下。看来我的体质变得很不容易受伤了。”
阳子笑了。明了自己并不是人,不知为何让她发笑。
“原来我是妖怪啊!这和妖魔会来攻击我、追杀我应该有关系吧!”
“妖魔追杀你?”
落人皱起眉头。回答的是乐俊。
“似乎正是如此。”
“这是不可能的!”
“咱之前也这么想,可是阳子说她所到的地方必定有妖魔出现。她受到蛊雕攻击时,咱的确也在场。”
落人轻轻支着额头。
“最近我是听说过巧国有妖魔出没的传闻……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乐俊有点顾忌地看看阳子,因此阳子朝他点个头,接着乐俊的话说道。
“我想是吧!我之所以来到这一边,也是之前受到蛊雕攻击才逃过来的。”
“受蛊雕攻击逃过来?从那边逃到这边?”
“对。有个叫景麒的人……他一定也是个妖魔,不过是他说我只有来这里才能活命,因此就把我带来了。”
“……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一来到这边我们就遭到妖魔的埋伏攻击,然后就失散了。那么久都没见到面,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落人手抚前额思考了好一阵子。
“……不可能的,我想不通。”
“乐俊也是这样说。”
“所谓的妖魔就和猛兽一样,虽然它们会成群猎杀人类,但却不会有追杀某个特定人物的行为,更何况是特地渡过虚海,而且还是去追杀你。它们不是会这样做的生物,就像老虎不会这样做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有人驯服了老虎,利用它们呢?”
“应该不可能对妖魔做这种事的。这下事态严重了,阳子小姐。”
“……是吗?”
“不管是妖魔之间发生某种变化或状况才来追杀你,还是有某人发现了如何操纵妖魔的手段,总之若是对这两者置之不理,国家将会灭亡。”
说完落人看着阳子。
“如果你是妖怪,那事情倒还简单。虽然没听说过妖族之间也会起内讧的,不过妖族确实是饿了之后会同类相残的生物。但是……”
“阳子怎么看也不像妖魔。”
乐俊说道,落人也同意。
“是有妖魔会化成人形,但我不认为能变得这么完美,而且本人还没有妖魔的自觉。”
“我并不能说没有。”
阳子苦笑,落人却摇摇头。
“不是的,你不一样。你不是妖魔。──不可能的。”
语毕落人站了起来。
“去晋见延王吧!虽然也可以由我去向官府的人说,不过还是你直接去关弓比较快。你直接去拜访玄英宫,,把刚才的话告诉他们。你是这个事情的关键,相信延王一定会接见你的。”
阳子也站起来。她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
“现在出发的话,傍晚就能到下一座城了。行李在客栈吗?”
“不,在这里。”
“那我送二位到城门去吧!”
落人送着他们,一起走在往城门的路上。
“我也会写封陈情书,略尽绵薄之力。虽然在弄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之前,你也许不能采取什么行动,不过事情一旦解决,相信延王一定会让你回家的。”
阳子看着落人。
“那你呢?”
“嗯?”
“我要拜托国王,说老师你也想回去吗?”
阳子问道,落人苦笑。
“我可不是那种能够晋见君王的身份地位。这也是理所当然,堂堂国君岂是一介海客所能随便见到的。”
“可是……”
“不……其实真的想见或许还是见得到吧!我只是没太大的兴趣罢了。”
“没兴趣?”
“我对那个时代已经厌倦了,因此来到新天地让我很快乐,我并不热切期盼要回到祖国。当我明白见到国君,说不定能请他让我回去,或是找出某种解决之道的时候,我已经习惯这里,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
“我……我想回去。”
阳子喃喃说道。当她说出“想回去”的那一刹那,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祝福你平安见到延王。”
“至少在走到城门之前,要我说说日本的事吗?”
“没有必要。”
落人笑了。
“那里是我革命失败所逃离的国家。”
月之影·影之海 … 第七章(1、2)
Ⅰ
一路上几乎都用小跑步,他们赶在关门的前一刻冲进了下一个城镇。第二天则在开门的同时离开城里。虽然阳子还是有点不理解事情的重要性,但从落人和乐俊都脸色一凛,也能体会是非同小可。
“真的能见到延王吗?”
她边走边问,乐俊动一动胡须。
“谁晓得。咱从没想过要晋见国君,所以不知道。贸然就想求见延王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怎么办?”
“往关弓的路上有乡也有县——先试着求见台辅看看好了。”
“台辅?”
乐俊点点头用手指尖在空中写字。
“台辅。这是用来称呼宰辅的,呃,算是一种尊称吧!关弓所在的地方是靖州,而靖州的州侯就是台辅。”
阳子呆呆地凝视着刚才写字的地方。
“……我有听过。”
她不知在哪里听过台辅这个音。
“听过也不奇怪啊!”
“不是的,好像是在那边听到的。”
是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音。然后,她想起那个说台辅的声音了。
“啊,没错,他们是这样称呼景麒的。”
乐俊漆黑的眼睛张得大大的。
“台辅?景麒?”
“嗯,就是带我来这里的人,还给我这把剑……”
阳子笑了一声。
“他似乎是我的仆人,因为他称呼我为主人。话说回来,他的态度倒是挺傲慢的。”
“……等一下。”
乐俊急忙举起手,连尾巴都像要阻止阳子似地举起来。
“你说叫景麒?他被人称为台辅?”
“是啊,你认识吗?”
阳子一问,乐俊头摇得像波浪鼓,接着一副伤脑筋似地胡须上上下下抽动。
“阳子是景麒的主人……”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阳子心想。
就像翻开相簿涌起一页页回忆,阳子沉默了一阵子。叹口气回过神,只见乐俊离了有两、三步远,一直举目望着阳子,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有问题吗?”
“……是有。”
乐俊抬着头,对一脸不解的阳子喃喃地说。
“如果景麒被称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