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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凶器一般的爪子,一身红毛。她开始变得像野兽一样。
“──我不信!”
她的叫声破碎。
──太可笑了,竟然发生这种事。
制服剥落后暴露出来的手臂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看起来像猫狗的前脚。
──是溅到身上的血。
──都是它们溅到我身上的血害的。
怪物溅到她身上的血,正在改变她的身体。
我会变成怪物。
(天哪,这太夸张了。)
──我不要。
“我不要──!”
但她听不见自己狂喊的话语。
阳子耳中听到的,只有海浪的声音,以及一头野兽的咆哮。
※※※
──阳子睁开眼时,是在微明的夜色中。
一呼吸就全身都痛,尤其胸口更是痛得厉害。
马上将双手举到面前,阳子这才轻轻地喘口气。手上看不到爪子,也看不到红毛。
“……”
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试图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赶紧想撑起身子,但是身体变得硬梆梆地根本不能动。
慢慢地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她才慢慢爬起来。随着反复地深呼吸,痛楚缓缓离开了。从阳子撑起的上半身洒落了一枝枝的松树枝。
──是松。
确实是松叶没错。举目四望都是松林,一抬头还看见树枝折断后的白色断面。她猜自己多半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右手现在仍紧紧握着剑柄,没想到竟然没有放开,接着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没有受伤。当然是有数不清的小擦痕,但是找不到称得上伤势的地方。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阳子慢慢地在背上摸了摸,将还好好插在裙子腰带、并没有丢掉的剑鞘抽出来,然后将剑收进去。
白霭轻轻地流动,飘着黎明前的空气,浪涛声在荡漾。
“我是作了个梦啊……”
被溅血的恶心触感,被迫和怪物打斗的经验,还有浪的声音。
“……好可怕。”
阳子喃喃地说着,看看旁边。
周围是海边常见的松树林。离海很近。天快亮了。还有自己没死也没受什么让人动弹不得的重伤。──这些是阳子得到的所有资讯。
树林里没什么特别不对劲之处,看来敌人并不在附近,相对地──同伴也不在附近。
从映在海面的月影中钻出来时,月亮还高高挂着,现在却将破晓。自己一个人竟然被抛下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一定是和景麒他们失散了。
──迷路的时候不可以乱跑。
阳子低声自言自语。
景麒他们一定会来找我吧?因为都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我。要是我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反而会彼此错过。
想到这里她将身体靠上附近的树干,然后把系在剑鞘上的珠子握在手心试试看。结果全身的痛楚就这样缓缓地被抽离了。
真是奇妙,她心里想。
仔细检视那颗珠子,看起来不过是颗石头。他有着玻璃光泽似地、浓稠的蓝色。如果有蓝色翡翠的话,应该就是像这样。
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紧握着珠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闭上眼睛。
闭着眼睛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睡了一下,等阳子再次睁开眼,周遭已经洒满微亮的光线,呈现出清晨的景致。
“好慢啊……”
景麒、芥瑚、骠骑,他们正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把自己丢下这么久?
阳子一阵犹豫之后试探地问。
“……冗佑……先生。”
阳子认为它应该还附在自己身上,所以开口叫它,但是没有得到回答。阳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到处都感觉不到冗佑的存在。原本就是只有挥剑时才知道它到底在不在,如今当然也无法得知它是不是失散了。
“你在吗?景麒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她问了许多次,都没有回答也没有感觉。
不安在心中升起,说不定景麒他们就算想找阳子也没办法找。她回想起坠落前所听到的哀嚎,留在敌阵中的骠骑不知道是否平安?
她满心不安地站起来。先让嘎嘎作响、惨叫的身体放松一下,再站着东张西望。周围是一片松林,就在右手边可以看见林子的尽头。先到那边去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树林外面是凹凸不平的荒地,低矮的灌木紧紧依附在退成淡褐色的泥土上。
再过去是断崖,断崖那一边可以看见黑色的海。昨夜看见的海也是黑的,不过那应该是因为晚上的关系。现在都天亮了颜色还那么深,可见海的颜色本身就很暗。
阳子像是受到某种东西牵引,朝着崖边走过去。断崖的高度大约相当从一般公寓顶楼向下看,阳子从那边呆呆地望着海水好一阵子。
不是因为高度,而是被脚底下宽阔大海的怪异给吓到了。
海水是接近墨黑的深蓝色。断崖的线条清晰的延伸到水面下,可见水本身不但没有颜色,还称得上是相当清澈。
在遥不可测的深海中盘踞着黑暗,因为水很透明让人觉得更加凸显,像是在俯瞰光也无法到达的深渊。
在深海的最深处,有小小的光在亮着。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那看起来像沙粒的光有些一点一点地闪着,有些则聚集起来形成一团淡淡光晕。
──就像星星一样。
头晕目眩的阳子跌坐在崖边。
那正是宇宙的景象。那些曾在照片上看过的星星、星团和星云,正散布在自己的脚下。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原本一直避免去面对的东西开始不停地涌出。
这里不是阳子所知道的世界。阳子不认识这片海。也就是说,阳子被卷进另一个世界了。
──我不要。
“我不相信……”
这里是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属危险抑或安全?今后又该怎么办?
我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事?
“……冗佑……先生。”
阳子闭上眼叫着。
“冗佑!求求你,回答我!”
体内只有潮水般的声音,原本应该附在她身上的东西没有回答。
“你在不在?有谁快来救救我!”
已经过了一晚,妈妈在家想必很担心吧?爸爸现在一定是大发雷霆。
“……我想回家。”
她喃喃自语着,泪珠滚了下来。
“我好想回家……”
一旦溢出来眼泪就停不住,阳子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开始放声大哭。
哭到额头开始发热了,阳子终于才把脸抬起来。哭个过瘾后她稍微平静了一点。
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仿佛宇宙般的无垠大海。
“……真不可思议。”
她有种俯视星空的感觉,一片繁星点点的夜空。水中的星云慢慢的旋转着。
“美得不可思议……”
她自觉终于镇定下来了。
阳子茫然地注视着水中的星星。
月之影·影之海 … 第二章(2)
阳子一直在那里看海,直到太阳越过天顶。
这里究竟是什么世界?什么地方呢?
她是穿过月影到这边来的,这件事本身就很怪异。要抓住月影就和抓住夕阳一样,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还有景麒以及他身边那些莫名不可解的动物。在阳子的世界里并没有那样的动物。它们应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吧?阳子起码想通了这一点。
景麒究竟为什么要把阳子带到这里来呢?他明明说有危险,说要保护她,却又让阳子被丢在这里。
景麒他们情况如何?那些敌人到底是谁?它们是为了某个目的才攻击阳子的吧?那个状况和梦里一模一样是为什么?一开始阳子又是为何连续一个月都作那个梦?
越想越觉得都是谜团,思考陷入了迷宫。自从遇见景麒之后,一切事情都加上了问号,阳子能理解的部分实在少之又少。
她不得不认为景麒真是可恨。
突然就出现,完全不理会阳子的感受,硬将她拖进莫名其妙的世界。要是没有遇见景麒的话,她应该就不会到这种地方,也不会沦落到被迫杀死怪兽般的生物了。
因此她并不是想念景麒,只是除了他以外无人可依靠。但是景麒他们并没有来接阳子。是不是在那场战斗中出事了,所以想来也来不了?还是有什么其它状况?
这更加让她觉得自己所处的状况艰难。
──为什么自己得要担这个心呢?
我什么也没做,都是景麒害的。想到这里,她开始觉得会被怪物攻击也是景麒的错。
在教师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是说“被盯上了。”吗?虽然景麒说是“敌人”,但应该不是指阳子的敌人,阳子不记得自己曾和怪物为敌。
景麒说阳子是他的主人。阳子认为那就是肇事的原因。因为阳子是景麒的主人,才会被景麒的敌人攻击。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敌人攻击,她不得不被迫用剑,不得不来这种地方。
但是,阳子不记得有当过他的主人。
她想不出任何被称之为主人的理由,换句话说,是景麒误会了,或者是他单方面这样认定吧!
景麒说:“找到您了。”他一定是在寻找主人时发生某种重大的误会。
“这算哪门子的保护嘛!”
阳子小小声骂道。
“还不全都是你害的。”
原本短短的影子开始伸长,阳子终于站起身来。的确,光是一直坐在这边咒骂景麒,对事情也没什么帮助。
阳子左顾右盼一番。不管往断崖的哪一个方向走,看起来都像是没有尽头,不得已只好后退,往回走向原来的松林那边。虽然没有外套,但她并不觉得特别冷,看来这里的气候要比阳子居住的城市更好。
并不是很大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