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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南下之后军中常用的止血粉都没带一包。
褐色的瞳中,生出一丝尴尬和内疚。
见状,那苏附离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换下的长裙。
愣了一会儿,页施连忙把长裙拿来,看看那苏附离,苦笑着动手撕开:“你还是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我讨厌欠债。”吐出几个字,那苏附离毫无顾忌地席地而坐,蹬掉破破烂烂的靴子,将自己布满刀痕但仍能看出原本的白嫩的小脚伸向页施。
所以,我欠了你太多,一时半会还不完,你才放心让我帮忙?页施深深看了她一眼,先小心翼翼擦去污渍,又用干净的布条缠上去。曾经,两人也是这般默契,但那时的她,还没有如今的冷血冷心。面对外人,她不苟言笑;可对着自己,她的笑容永远那么灿烂真诚。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她听到族长有意让他与邻近部落联姻的时候,还是她看到各部落的勇士们把奴隶当成猎物一个个射杀的时候?是她跪在可汗面前以豹皮换取自由的时候,还是她披挂铠甲走到将旗下的时候?
大红长裙化作包裹双足和右腕的绷带,那苏附离慢慢站起来,脸色很是苍白。她没有看依旧在猫戏耗子的希努,更不在意旁人古怪的目光,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那苏将军!”希努猛地扭头,喊了一声,同时刀背拍中独孤汐的脊背。强弩之末,独孤汐重重跌了出去,立刻有两个亲卫上前制住他。希努喘了口气,转身追向那苏附离:“等一下,那苏将军!”
“你赢了。”那苏附离淡淡地道。
“先不提它,那苏将军,你……伤不要紧吧?”希努看了看那只裹得像个粽子的右手,眼底隐现一抹忧虑。
那苏附离脚步不停,声音依旧很淡:“没事。”
尴尬地笑了笑,希努紧紧跟在那苏附离身后,犹豫着开口:“嗯,之前你说,胜者生败者死……”
“将军?”页施震惊地大喊。他认真了吗?当真要置那苏附离于死地?!不,不行,绝不可以!
达塔皱了皱眉,旋即释然。勇者有勇者的骄傲,希努之前被折了面子,此刻自然要找回来。只要那苏附离低头,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希努将军就这么着急要我的命吗?”那苏附离放慢了速度,一步步走得很认真,她抬起左手,眯眼,看着被污血裹住的纤长手指,还有手腕处一圈锯齿状的镯子:“罢了,给你!”
无数瞳孔骤然缩成一点,空气刹那间凝固,冰冷的镯子映射着金色的阳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切向那苏附离修长的颈。
页施猛地前冲半步,惊慌之下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涌,张嘴喷出一团红雾,颓然跪倒在地。
锯齿割破肌体,鲜血淋漓而下。
“别急,我不要你的命,只是想……认个妹妹。”
“什么?”那苏附离霍然转身。
“我说,我只想认个妹妹。”希努静静地看着那苏附离深邃的眸子,不管手臂上血色漫延,重复道:“只是妹妹。我,还没资格要你的命,毕竟,那时你已出了杀招。”
妹妹?错愕只持续了片刻,那苏附离一字一字地问:“希努,和附离,结拜?”
点点头,希努眼疾手快地扶住那苏附离几乎跌倒的身子,再次点头,坚定不移。
稍稍稳下心神,那苏附离两腿发软,探寻的目光仍在希努脸上徘徊。怎么可能呢?图尔穆家族的嫡系子孙,帝国新一代军官的首领,与一个七年前还是女奴的将军结拜?梦,一定是在做梦。可身上的伤还在痛,仿佛几千把刀在细细地切割。心却是欢喜的,这世上,终有人能理解一个奴隶的尊严,并认可。若这是梦,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别多想,我就是觉得,你我是同类。”见她还在犹豫,希努凑到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耳边,低语。其实他更想大声说出来,但那只会给两人带来数不清的麻烦。身边这女子是一头离群的狼王,而自己,也很愿意与她分享同一个王座。
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苏附离轻轻按住希努流血的伤口,微微垂首。
“好啊。作为哥哥,你应该不介意送我回去吧……”
声音落地的同时,她慢慢地靠到希努身上,漆黑的眼瞳中,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了,耳边一声声焦急的呼唤,飘散成渺远的乐音。
……
血色,无边无际。
数十匹快马在草原上奔驰,蹄声滚滚犹如雷鸣。马背上的骑手纵声大笑,或举刀,或擎弓,矫健的身影充满了活力。那苏附离怔怔地看着,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透过马队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奴隶,仓皇如受惊的野兔,一头撞上猎手的弯刀。
鲜血在半空中泼出一道虹影,飘飞的血沫与欢呼声一起翻卷着涌向四方。
怎么,可以,这样?
一丝熟悉感突然冒出来,那苏附离猛地低头,清澈的瞳中映着一件半旧的皮袄,左袖处钉着两块很眼熟的补丁。想起来了,这是九年前的呼兰落草原……等等,这是梦吧?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九年前?
“这就是你那个小女奴?”
“是啊,不错吧?比你那个可强多了。”
那苏附离倏地转身,几乎撞上一个高高的少年。退开半步,她警惕地瞪着对方,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页施,还有……博尔?那个见到自己就像耗子见到猫的懦夫,也敢这般放肆地看着自己?
草原渐渐扭曲,变成温暖的帐篷,两个高高的少年隐隐将她夹在中间,戏谑的目光成功撩起了那苏附离的怒火。
挥肘,飞踢,轻盈地旋身,长腿高高抬起,又凶狠地劈下。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绒毡,光裸的脚踩在上面暖暖的,让人打不起精神。那苏附离喘着粗气,后退,慢慢瘫软下来。页施擦擦嘴角的血,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出手……
被下药了?!
那苏附离闭了闭眼,猛地睁开,浓黑的瞳眸中迸出一缕火焰般的赤红,泛白的唇开合,吐出一声破碎的呐喊,拼尽全力挥拳!
“去死!”
拳头被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包住,那苏附离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拳抽空,不由自主地撞上对方宽阔的胸膛。
“做恶梦了吗?”
大帐,软榻,盔甲,佩刀……刚才只是噩梦而已,都过去了。那苏附离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偎在别人身上,连忙手脚并用爬回软榻,口中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苏将军也会做噩梦?我可是听到有人在梦里说什么‘别过来’呢。”榻边坐着的人轻笑道。
“哪有?”嘴硬地回了一句,那苏附离笑着耸肩。说了吗?也许吧。那个梦,她是半点也不想回忆。拉过锦被披在身上,她盘腿而坐,静静地看着对方锋利的眉眼,突然笑起来。
希努看着这个独自傻笑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不到,那冷漠孤傲的外壳下,竟是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古怪女子。
“外面怎么样了?宁安城,攻下来了吗?”那苏附离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要不,还是我去吧,带几个人控制住城门就可以了。”
“想都别想!你把功劳都捞到手了,我们怎么办?妹妹哎你害惨我了,大帅为了给别人留口汤喝,非让咱们俩回京献俘。”希努大声抱怨着,又悄悄压低了嗓子,“其实也不赖,把城中守军引出来,大帅正好夺城!”
眯起细长的凤眼,那苏附离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他要城,我要首级。快过年了,给陛下献一份大礼!哥,等几天,我脚上……”她顿住了。
大笑,起身,希努拍了拍她的脑袋,又立刻闪到一边去:“我家的秘药,治刀伤最快,况且你也只是皮肉伤,筋骨都没事。不过,我听说你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哥哥也算是别人?”那苏附离反问,清澈的眸子眨呀眨,两人同时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帐外,寒风如刀。
其实,江南的冬日并不冷,但页施还是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想了想,他挥手示意亲兵后退,带着那个重枷在身的俘虏走向另一边。
“你不是那么白痴的人,用自己的命换我们大帅。”
俘虏低着头走,不理会。
“你的目标不是大帅,是附离。”
俘虏别过头,隐隐有磨牙声。
“你不是要杀她,是救,是解开那个死局。”
俘虏猛地抬头,又急又怒地瞪向页施,表情却刹那间凝固。页施扭头看着他,褐色的瞳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似乎是……忧郁?真是活见鬼了,一向神经粗大的元人也知道什么是忧郁?
“有时候,不希望她那么优秀,而是稍稍弱于自己。这样,就能永远将她留下。”页施重新目视前方,低低的道,像是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你折不断她的翅膀。既然这样,不如变成风,送她一程。”
静默。
片刻,两人站在一顶中等大小的帐篷前。
“你先住这儿吧,不要试图逃跑,周围住着的都是附离的嫡系,三个人就能把你放倒。”页施好心地提醒。
独孤汐耸了耸肩:“不逃。”
“最后问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附离的?”
褐色的瞳与黝黑的眸子对上,空气中仿佛爆开一朵火花。
“可以拒绝回答吗?”苦笑一声,独孤汐闭上眼,仿佛陷入了回忆,“好吧,七年前,你们还没入关,有人去约你们夹击随朝不是吗?”
“你带队?可使者明明是个中年人!”
“你说的那个是我舅舅上官枢。我是副手,一直呆在驿馆中。临走时,你们大汗设宴送行,我才出来一次。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独孤汐不说了。当时页施也在场,那一幕,无论是谁都不会忘。
浑身血污的少女,疲惫但倔强的声音。她单腿跪在众人视线的焦点中,哑着嗓子请求,用一份大礼换取自由。完美无损的豹皮,或洒着灿烂如阳光的金色斑点,或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