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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人敢于聒噪。毕竟,附离卫连克重镇并非虚言,何况大汗对那苏附离喜欢得紧。
“将军。”正门处的小厮躬身施礼。
下马,大步走进家门,那苏附离匆匆向正堂走去。远远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迎了上来:“将军。”
“长老,出了什么事?”那苏附离神色凝重。离开战场,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放松。朝堂上,她代表的不仅仅是附离卫这支强悍但渺小的精锐,还有这些年来收拢逃奴、俘虏,再加上少数主动投靠者构成的数万人的大部落——附离。谁敢说她算不上汗王?不过少了一顶王冠罢了。
老人叹息,目光闪烁,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片刻,他勉强开口:“陛下听说了您与希努的事,有意……指婚。”
“指婚?希努?不……不会是他……”
“是页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你不同意?”龙椅上的老人毫不掩饰他的愤怒,灰色的眸子死死盯住阶下跪伏于地的几位将军。
“大汗……陛下明鉴。”那苏附离垂头,不看任何人。她知道陛下的意思:希努本就是大元军中第一人,若娶了她,风头一时无两,只怕会想些不该想的。但她不会嫁给页施,早在她决心为自己赎身时,就已断了嫁他的念头。
“陛下,若附离不愿,臣不勉强。”页施用力叩首,双眸紧闭,仿佛毫不在意。
老人摔了手边的茶碗。
那苏附离苦笑,目光盯住手背上慢慢渗出鲜血的伤口。为今之计,只有一条了。
“大汗……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讲。”老人神色莫测。
“臣统兵多年,四处征战,如今附离卫将士思归,臣亦不堪再战。臣愿戍守极雪河,修养生息。如大汗……陛下再次征召,臣亦可再次领兵,为大汗……为陛下鹰犬,万死不辞。”
“附离!”
“附离!”
一左一右,页施和希努同时惊叫,老人也是愕然。北戍极雪河?
“请陛下恩准。”那苏附离郑重地道。
沉默中,老人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来。他俯身,用力托住那苏附离的手臂,将他扶起,又解下自己腰间的金刀,用力拍在她手中。
“委屈你了。”老人右腿微跛,却无损于他的威严。注视着那苏附离,他久经风霜的脸上透出一丝慈祥,仿佛看着自家子侄。
“为大汗效力,不委屈。”双手捧着金刀,那苏附离深深一礼,退出大殿。希努与页施紧随其后,却被她的护卫拦在十步开外。
那苏附离匆匆而行,仿佛完全忘记了他们。犹记得初见大汗时,自己跪在无数上好的皮毛中,他却踩过那些金灿灿的豹皮,将自己扶起。那一瞬,她可以为他战死。后来呢?附离卫渐盛,大汗变成了陛下。她讨厌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老人,讨厌他陌生而戒备的目光。而此刻,大汗回来了,虽然代价是附离卫的溃散。
不,未必就这样溃散,只是……换一个附离。
赶回府邸,那苏附离站在正门的台阶上,阶下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部落的长老,军中的战友,闻讯赶来的部属,齐齐肃立。
“我要去极雪河,诸位……还是就此告辞吧。”
有人惊慌,有人疑惑,有人愤懑。阿斯蓝厉叱一声,压下众人的议论,但眼尖的人可以发现,他的手,正止不住地颤抖。
“将军,你何时动身?”宾旅冷静地问。
“很快。去看一个朋友,然后就走。”那苏附离摘下头盔,递到西阔手中。发辫上的金珠,颈上的坠子,一一被摘下,最后只留了一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
点点头,阿斯蓝压下心中的波动,沉声问:“您打算居于何处?”
“坦连山啊。”挑眉,那苏附离轻笑,“别忘了,那儿的热泉足以保证方圆千里每年有六个月的绿色,差不多够了。”
“原来将军早已有了腹稿!”西阔兴奋地握拳,狠狠挥在空中,“大汗赐您金刀,想来各部也不敢为难咱们。等天气暖和了,大伙儿一起北上……”
“胡说什么,走的人是我,你凑什么热闹?”那苏附离失笑。
阿斯蓝按住西阔,双眼直视那苏附离,淡淡地道:“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其他人随意。”
“我去营中鸣鼓聚将,把愿意追随的人统计出来。戍守极雪河,单凭将军您一个人可不成。”宾旅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却拔腿便跑,生怕有人阻拦,彻底破坏了他冷面将军的形象。
那苏附离合眼,再睁开时,一双黝黑的眸子晶莹起来。
偌大的府邸,一时间鸦雀无声。
“即日起,附离卫解散,愿意从军者归入页施麾下,愿意返乡者自行返乡,愿意随我戍守极雪河者……可自行北上,时间不限,亦可跟随阿斯蓝,待明年春来再一起出发。咱们坦连山见!”那苏附离大声宣布,眼角一抹水渍消失在冬日的阳光下。这是她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顿了顿,她盯住阿斯蓝:“你拿着大汗的金刀,沿途照拂咱们的弟兄。替我转告几位将军、萨满,即便他们留住了人,也未必留得住心!”
听闻此言,刚刚赶来的页施、希努两人僵立当场。
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那苏附离径直走向内院:“页施萨满别急,我收拾一下便走,附离卫留下的一切都归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浓云自西向东铺展,昏沉沉的风吹得素衣女子一头长发漫天飞舞。女子稳稳地走在一片格外茂盛的草丛中,好似看不到草间半掩的枯骨。她仰头,让风吹开面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一张英气的面容,赫然是那苏附离。
此刻的她,不披甲,不佩刀,左臂轻挽一只竹篮,右手提着两柄精致的酒壶,如同寻常村妇。
不久,一座崭新的坟茔跃入她的眼帘。那苏附离怔了怔,有些难以相信,可那墓碑上刻的分明就是“碧靳公主靳兰心”。薄唇轻扬,那苏附离盘腿坐在坟前,眉宇间染着一抹浅笑:“我来了,不晚吧?”
风声如啸。
“有人替你修坟呢……我都羡慕了。哪天我战死,也不知阿斯蓝他们能不能想着刨个坑把我埋掉,免得喂了野狗。不许笑!”那苏附离清叱,仿佛坟墓中素未谋面的女子正掩口而笑。
“不说了,来,喝酒!”那苏附离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白布,一样样取出四只瓷碟,整齐地摆在碑前。一碟酱牛肉,一碟花生,一碟炒米,还有一碟看起来惨不忍睹的糕点。微微皱起眉,那苏附离苦笑:“看起来我真的没什么厨艺上的天份,将就一点吧。”
放一只酒壶在碑前,左手执起另一只,那苏附离抿了口酒,右手捞起一块牛肉塞进口中。
身后有人靠近,她只不理。
“一人独饮,未免孤单。”来人淡淡地道。
“难得,四皇子……不好意思,口误,随帝。”那苏附离再饮一口,墨瞳冷如寒冰,“堂堂随朝陛下竟也有时间来这荒郊野外,真是好兴致。”
“还我。”
那苏附离摇头,袖中滑出一柄漆黑的匕首,轻轻抚过锋刃:“你害死了她,又留着她的匕首,”她倏地转身,匕首自下而上割向来人的咽喉,“就不怕她回来索命吗?”
随逸一动不动。
“索命又如何?只要来到是她便好。”
匕首停下,那苏附离站起身,死死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你的夜影铁骑呢?不要告诉我,对你而言,她的归属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那苏附离!”随逸阴冷地看了她一眼,诡秘地笑,“如果留不住,我会亲手杀掉她!我从一个私生子到如今的皇帝,不过是为了她!不妨告诉你,我现在活着,只是想毁掉所有曾经伤害她、约束她的一切!知道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冬,傍晚。
孩子瑟瑟地缩在假山下,不是冷,而是恐惧。他又犯错了。如果出去,会被打死的吧?这样想着,他瘦小的身子使劲儿缩了缩,尽力让自己更像一块石头而不是人。
冷风一丝一缕带走他的体温,孩子悄悄抬起头,四下里一片寂静,月光如雪。
这么晚了,没人会再找他的吧?孩子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两腿又酸又麻,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勉强走了几步,他晃了晃,只得扶住树干,慢慢地挪。只是,从月亮初升到圆月当空,他累得气喘吁吁,还是只能在湖边打转,怎么也出不去。
颓然坐在地上,孩子沮丧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早知道就乖乖听大哥的话了。虽然会很痛,但也好过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吧。
鬼?一惊,孩子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飘过,噌地跳起来,向后看去。
树影斑驳。
舒了口气,孩子扭过头,后颈的汗毛骤然炸起。不知何时,一个白衣女孩笔直地站到了他身前,用一柄乌黑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你、你是谁?”孩子结结巴巴地问。
“没听说过吗?真是……可悲。”女孩的匕首碰了碰他的咽喉,素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抽身后退,衣裙飞扬,女孩轻灵地跃上冰面,纤细的手臂优雅地抬起,柔柔一笑。
舞。
孩子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冰面上舞动的精灵,浑然忘我。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那、那是,那是……雪鬼!
冷汗一点点浸透他的里衣。难怪,难怪没人找他。今天是月圆之日,是雪鬼出现的日子!
舞动的女孩兀自旋转,渐渐靠近岸边。眸光扫过,她巧笑倩兮:“对不住喽。”
孩子听到了风声。
女孩的眸光骤然凌厉,一把扣住孩子的肩,拽着他掠向湖心。岸边,冰封的大地瞬间长满羽毛,那是洁白的箭翎。孩子愕然望去,只看到一个中年汉子站在远处,御林军的马槊如林而立,无数士兵弯弓指向湖面。
爹爹……孩子满口苦涩。爹爹大概是没看到吧,他怎么会不顾及自己儿子的性命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