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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话几乎没过脑子,待她说完了一抬头,看到那人真容,到了嘴边的寒暄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她整个人都是一愣。
倘若有人问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是谁,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谢春红的名字。那个性子乖张的男人偏生生着一副绝色容颜,正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放在他身上真有种实至名归的感觉。以至于后来她在春风阁也好洛阳城里也好,见到其他所谓“丰神俊朗”的男人和“花容月貌”的女人,连多一眼都欠奉。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由不得她不看。
白衣公子,温润如玉。
如果谢春红是最艳的那一抹鲜红,早春里一枝红梅,硬要把世间颜色都生生压过。
那么眼前人,就是一块无暇的羊脂宝玉,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色。
若单论容貌,他虽然不及谢春红,却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最难得的是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的气度,非生长在极富贵的人家不能有这般云淡风情的气度,那是公卿世家才养得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第一眼,为之惊艳。第二眼,小城却看出些名堂来。此人面色略显苍白,把玩着纸扇的手看起来有些消瘦,整个人看起来就几乎像是一幅白描工笔画,唯有一双眼睛带着生气。
小城随师父学过一点医理,虽不能一望而知病灶,但也知道此人身子只怕有些不妥,而且是经年累月的宿疾。想如此白玉一样的公子,竟然顽疾缠身,直教人感叹天妒英才。
只见那公子款款起身,敛手为礼,温言道:“在下楚蓠,是这晴雪园的主人,方才怠慢了小城姑娘,我在这里替山溪赔个不是。”
小城连忙还礼,那边穆山溪却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大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未曾透露你身份,你怎地自己招供了?”
楚蓠淡然一笑,推开穆山溪,道:“无妨,小城姑娘是友非敌。”
穆山溪说了什么,小城没听见,后面楚蓠这句话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于是立刻该换了笑脸,对楚蓠道:“楚公子真是好眼光,我与公子素昧平生,真是半分恶意也无,昨晚不过是机缘巧合,才与这位……这位穆大爷碰上,出手夺剑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公子谅解则个……”说着又是一拜,不过她此时穿着大家闺秀的衣裳,却行着江湖礼仪,看着有些不搭调。
穆山溪“哼”了一声,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见识浅薄,本大爷的名号没听说过,连你这晴雪园也不知道,看来真是个土豹子。”
小城瞪他一眼,楚蓠却只微微一笑,既不制止,也不解释。小城看这架势,知道这楚蓠和穆山溪只怕来头不小,心里默默祈盼着可别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她命薄,怕担待不起。
楚蓠却又拿起那逐云剑,道:“这剑,是我着山溪去偷来的,今日一见却并非我想要之物。听说姑娘也是有使命在身,需将这剑带回去复命,在下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剑赠予姑娘,也算是给姑娘的小小补偿。”
说着客客气气地把剑送到了小城手上,小城连忙接下,离得近了,闻得见楚蓠身上自有一股淡淡药香,以她的医学修为,尚不能分辨是哪几种药材,只觉得十分舒心,让人连戒备都放下了。
“楚公子,这,这剑……”小城觉得过意不去,说起来若非穆山溪,自己只怕要抱着个赝品独自面对薛府那群家丁护院,还未必能全身而退,这已经是承了穆山溪的情,若再拿了这剑,岂不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楚蓠却摆手示意她不必推辞:“君子成人之美。它既非我所求,我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由姑娘带回复命。只不过,在下也要给姑娘提个醒,昨夜一事薛府大乱,如今洛阳城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薛蒙老将军丢了宝剑,姑娘带它回去,还要多多小心才好。”
一听这话,小城也就不打算客气了。楚蓠话音里的意思她听得明白,这剑如今是个烫手山芋,他既然不是真心想要,借花献佛送给自己,这一应麻烦自然也都跟了过来,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都是她江小城的事情了。
不过小城并不担心。她只需要把剑带回去,剩下的事,自然有杨柳春风堂摆平。何况这剑转手就要交给雇主,从此也就和杨柳春风堂没什么关系了,也无需他们操心。
于是嘿嘿一笑:“楚公子果然气度非凡,不似某些人……”说着,眼神瞥向了一旁一脸郁郁的穆山溪。
穆山溪听她这样说,冷笑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柄剑,在她眼前一晃:“丫头,可认得这是何物?”
小城一愣:“我的剑!你拿了我的剑!”
仔细回想,自醒来之后似乎就没看见烛影摇红剑,只叹自己平日里太过懒慢,竟连剑丢了都未曾注意。
她伸手要抢,穆山溪却轻巧避开,绕到楚蓠跟前,把剑往他眼皮底下一塞:“大少爷,逐云剑你看不上,那这柄剑如何?”
楚蓠还是微笑着,接过剑拔出来仔细看了看。
“钧剑山庄第四代庄主君义甫所锻名兵,烛影摇红。”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微微变了。
小城倒没看的那么仔细,只是惊讶于他的学识:“这你都知道?”
苍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剑身,如同爱抚。“钧剑山庄君义甫锻铸之术独步天下,可惜他在世时并未成名,钧剑山庄的名声倒是在他之后才立起来的,后人再想求君义甫的兵刃却是难上加难了。这柄烛影摇红,剑身小巧,舞起来如同烛影摇动,最合女子所用。只不过……此剑原本是峨嵋派所有,二十年前被人劫走,不知为何会在姑娘手中?”
小城一怔,刚要说这是师父传下的,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心中暗暗埋怨:师父你当初把剑给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这是赃物?你当年抢剑抢得欢,却要我来担待,这不是嫁祸又是什么?幸亏二十年前我刚刚出生,不然可被你害惨了!
于是随口扯了个谎,道:“公子所说,我并不知晓。这剑是我前不久才辗转得来,我只知这剑是钧剑山庄所铸的烛影摇红,至于峨嵋派宝剑失窃一事,我着实……”
楚蓠归剑入鞘,将烛影摇红递还给她,道:“我并非疑心姑娘,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些神兵利器,哪个不是你争我夺,数易其主,此事也是平常。”
说着突然咳嗽起来,穆山溪急忙迎上,扶他坐下了,端了茶水来着他喝下,才稍稍平复。
小城在旁看着,只觉得这个人的身体里,有一股倔强的气支撑着他不倒下,若换做旁人,久病沉疴,早就卧床不起了。
“小城姑娘……”只见他平复过来,话音还是稳稳的,也不知他会不会武功,倘若没有内力支撑,那就是意志极为坚韧,着实令人钦佩,“在下冗疾缠身,怕是不能多留姑娘……”
小城忙道:“公子说哪里话,是我叨扰多时,打扰公子休息,实在应该告辞了。”
楚蓠微微颔首,又对穆山溪道:“山溪,你送小城姑娘出去吧,她只怕不识得此间去路。”
“你这副样子——”穆山溪放心不下,想要反驳,却见楚蓠缓缓摇头,知他有意如此,只好遵从,转身对小城说:“城丫头你随我来,我送你回去。”
小城看看穆山溪,又看看楚蓠,便告辞随他去了。
书房中一时寂静无声。
楚蓠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是像在等着什么人。
一盏茶的工夫,有红色艳影从门口大大方方地飘了进来。
“谢兄,许久不见了。”他也不起身,就淡然对那人道。
谢春红一身绯红,竟然毫不媚俗,喜服似的衣裳硬是给他穿出一派飘逸来,也真是难得了。他夹着一只木匣子,腰间束带极宽,藏了他的软剑“吹面不寒”。
“公子也是许久不回洛阳了,久疏问候,在下极为挂念。”他话如此说,却也不见礼,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那匣子就放在一边。
楚蓠笑道:“是啊,有些日子不在,贵堂也有了新面孔呢。”
谢春红细眉一挑,声音骤然冷了:“公子所指何人?”
“钧剑山庄的名兵,在下才疏学浅,却也还是识得的。”楚蓠不慌不忙,嘴角含笑,全然不似片刻之前憔悴模样,“二十年前广寒仙子江心月独闯峨眉山,力克峨嵋派数十人,夺得峨眉镇山宝剑之一的烛影摇红剑,傲然下山。那位小城姑娘,便是江女侠的后人吧?”
谢春红眯起眼睛,没有答话。
楚蓠笑道:“谢兄放心便是,在下与贵堂,素来是友非敌,绝不会为难那位姑娘。不过……她既在此处,广寒仙子是否也已经重出江湖了?”
谢春红闭了闭眼,似是在安定情绪,片刻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笑得一脸灿然:“公子千里迢迢回到洛阳,可就是为了打探这些鸡毛蒜皮的消息?”
楚蓠微微摇头:“广寒仙子的消息,可不是鸡毛蒜皮的消息啊……在下此次回来,的确是为了另一桩事,不过如今看来,二者并非毫无关联。谢兄,贵堂主眼下可在洛阳么?”
“堂主有事外出,公子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就在晴雪园多住些日子,等堂主回来,我自当知会公子。”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林堂主何日能归?”
谢春红一笑:“许是十天半月,许是一年半载。堂主行事,自不是我等小辈能揣测的。公子不若在此好生休养,调理身子。”
说着,将手按在那木匣子上,道:“这是区区一点心意,天山千年雪参,听说有回天之效。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便送给公子了,兴许还排的上用场,替公子延几年阳寿最好。”
他话不中听,楚蓠却毫不愠怒,还十分客气地谢过了。
谢春红起身便走,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些什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楚公子,我知道堂主素来敬你三分,如今大敌当前,江湖上眼看又要变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