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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澄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性之表德邪?”
曰:“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
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
父便谓之孝,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犹人一
而已,对父谓之子,对子谓之父,自引以往,至于无穷,只一人而已。人只
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
一日,论为学工夫。先生曰:“教人为学,不可执一偏。初学时心猿意
马,拴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息思虑。久之,
俟其心意稍定。只悬空静守,如槁木死灰,亦无用。须教他省察克治,省察
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好色、
好货、好名等私欲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
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斩针截铁,
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
廓清,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虽曰 ‘何思何虑’,非初学时事。初
学必须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诚,只思一个天理,到得天理纯全,便是 ‘体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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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虑’矣。”
澄问:“有人夜怕鬼者,奈何?”
先生:“只是平日不能‘集义’,而必有所慊,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
何怕之有?”
子莘曰:“正直之鬼不须怕,恐邪鬼不管人善恶,故未免怕?”
先生曰:“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即是心邪,故有迷之者。
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如人好色,即是色鬼迷;好货,即是货鬼迷;怒所不
当怒,是怒鬼迷;惧所不当惧,是惧鬼迷也。”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
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
先生曰:“恐难如此。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
岂人情天理?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圣人盛德至诚,
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父子之
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蒯聩既还,辄乃致
国请戮。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
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辄与君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
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辄不始
退复其位焉。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为政于天下矣。
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
时磨练。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所忧患不得其正’。
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
始得。就如父母之表,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
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
减分毫不得。”
“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有未
发之中,即有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
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
之变是值其画, 《易》之占是用其辞。”
“‘夜气’是就常人说。学者能用功,对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
发生处。圣人则不消说 ‘夜气’。”
澄问操存舍亡章。
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虽就常人心说,学者亦须是知得心
之本体亦元是如此,则操存功夫始没病痛。不可便谓出为亡,人为存。若论
本体,元是无出无人的。若论出人,则其思虑运用是出,然主宰常昭昭在此,
何出之有?既无所出,何人之有?程子所谓 ‘腔子’,亦只是天理而已。虽
终日应酬而不出天理,即是在腔子里。若出天理,斯谓之放,斯谓之亡。”
又曰:“出入亦只是动静,动静无端,岂有乡邪?”
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其心亦
不是要人做不好,穷其极至,亦是见得圣人下一截。然非入道正路。如今仕
者,有由科,有由贡,有由传奉,一般做到大官,毕竟非入仕正路,君子不
由也。仙、佛到极处,与儒者略同。后世儒者,又只得圣人下一截,分裂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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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流而为记诵、词章,功利,训诂,亦不免为异端。是四家者,终身劳苦,
于息心无分毫益。视彼仙、佛之徒,清心寡欲,超然于世累之外者,反而有
所不及矣。今学者不必先排仙、佛,且当笃志为圣人之学。”
先生曰:“所论大略亦是。但谓上一截、下一截,亦是人见偏了如此。
若论圣人大中至正之道,彻上彻下,只是一贯,更有甚上一截、下一截?‘一
阴一阳之谓道’,但 ‘仁者见之便谓之仁,知者见之便谓之智,百姓又日用
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仁、智岂可不谓之道,但见得偏了,便有弊病。”
“蓍固是《易》,龟亦是《易》。”
问:“孔子谓武王未尽善,恐亦有不满意。”
先生曰:“在武王自合如此。”
曰:“使文王未没,毕竟如何?”
曰:“文王在时,天下三分已有其二。若到武王伐商之时,文王若在,
或者不致兴兵,必然这一分亦来归了。文王只善处纣,使不得纵恶而已。”
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需要为善而去恶否?”
曰:“善念存时,即是天理。此念即善,更思何善?此念非恶,更去何
恶?此念如树之根芽。立志者,长立此善念而已。 ‘从心所欲不逾矩’,只
是志到熟处。”
“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
问:“文中子是如何人?”
先生曰:“文中子庶几‘具体而微’,惜其蚤死。”
问:“如何却有续经之非?”
曰:“续经亦未可尽非。”
请问。
良久曰:“更觉‘良工心独苦’。”
“许鲁斋谓儒者以治生为先之说亦误人。”
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
先生曰:“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问“哭则不歌。”
先生曰:“圣人心体自然如此。”
“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
问《律吕新书》。
先生曰:“学者当务之急,算得比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
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多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时刻,管灰之尽,或
者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
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
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
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
问道之精粗。
先生曰:“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见
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
藻,细细都看得出来。然只是一间房。”
先生曰:“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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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
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
问:“知至然后可以言诚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先生曰:“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
私欲之细微,亦日见一日。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
自见,私欲亦终不自见。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时,
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方渐能到得欲到之处。今人于已知之于理不肯存,已
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只管闲讲,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
无私可克,方愁不能尽知,亦未迟在。”
问:“道一而已,古人论道,往往不同,求之亦有要乎?”先生曰:“道
无方体,不可执著。欲拘滞于文义上求道,远矣。如今人只说天,其实何尝
见天?谓日、月、风、雷即天,不可;谓人、物、草、木不是天,亦不可。
道即是天。若识得时,何莫而非道。人但各以其一隅之见,认定以为道止如
此,所以不同。若解向里寻求,见得自己心体,即无时无处不是此道。亘古
亘今,无终无始,更有甚同异?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又
曰:“诸君要实见此道,须从自己心上体认,不假外求,始得。”
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先生曰:“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
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苟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
多名物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