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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总,您太爱开玩笑了,您的润滑油生意,是一般人做得来的吗?”卡门居然不觉得对方恶心,我在旁边已经完全看得反胃了,便扭头走出门外。
卡门追出来,“阿莫,人家是来捧场的,你别往心里去。”
“这场子我不管了,书店你接手干吧。”我冷冷地说。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干得挺好,跟邵波也混熟了,我不干了。”
说罢,我便撇下她,推起自行车离开。一辆奔驰车贴着我停下,老高降下窗玻璃,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卡门呢?”
背后正好传来卡门生气的声音:“嘿,你让我干,我还偏能干得比你好呢!”
15
差不多一周,我跟卡门之间没有任何话。我感到很怪诞,由李晶引发的秘而不宣的情绪波动,竟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但我又不知该跟她说什么,我没有跟女人多说的习惯。
卡门除了不理睬我,情绪倒是挺好。她每天早上哼着歌出去,我也拿不准她究竟去NCO上班,还是去书店?有一天起床,我发现,我窝藏在床铺底下的那些裤头,都被她搜出来洗了。它们一只只挂在一个环形衣架上,跟万国旗差不多。
这天傍晚,卡门提前回家,她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主动用一种缓和的语气开口。她告诉我,明天得出差,到浙江嵊泗去,做当地生态状况的调研。
“老高他,也去……”卡门犹豫了片刻,补充说。
“噢,知道了,你好好去吧。”我冷淡地说,同时翻过身,拉起毛巾被的一小角,盖住身体。觉睡多了,难免在梦中勃起,我怕被这个打算出远门的女人发现。自从我们俩相互赌气后,我们俩就没干过,她也不主动来招惹我,所以我的阴茎好像萎缩了,失去了正常尺寸,但我丝毫不感到担心。
阴茎这个东西,又不单单我有,老高也有。
卡门出差了,留下了书店的钥匙,我拿着它,挑了个夜里回到书店。那里果然换了个模样,桌椅用油漆刷过了,书架也被重新粉刷,像换成了黑色的木头架子;暗白的墙面上,多了几只按钮,一按上去,射灯便落在整整齐齐的书脊上;小行军床没了,换成了一只折叠沙发床,上面有乳色的棉麻套子,搁着几只松软的靠垫。
我忍不住上去坐了坐,又俯身闻了一圈上面的气味,看有没有过异常的痕迹,当然了,卡门这样的老手,想偷情犯不着到书店来,海岛是更好的地方。她跟老高这会儿也许正在沙滩上呢,把沙子弄了一身,刷刷作响。我猜想,以老高的能耐,也许会准备好一张席梦思,不会让卡门硌着,他会帮她宽衣解带,让她坐到自己膝盖上,还会用那款节奏把握得不错的男中音,跟她解释涨潮落潮的科学原理,然后两个人一起潮起潮落。
书架上有一本中国地图册,我抽下来,翻开浙江页,找到嵊泗的地理位置,那是一群如小呕吐物般的岛屿,一个粘着一个,让人联想起凝固掉的精液。
我回到沙发床上,想躺下睡一觉,外面忽然有笃笃的敲门声,我心下一紧,这么晚了,还有人要买书?我这儿又不是看急诊。
我过去打开门,外面站了一个纤小的黑影,扑上来抱住我。
“阿莫……”
那是卡门,我很吃惊,“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不是说好走一星期的吗?”
“那海岛跟无人区似的,呆在那里,才发现太惦记你了。”她的脸在我的脖子上磨蹭,烫乎乎的。
“有病,老高不是人吗?”
“嗯……你才是人家唯一的嘛。”
我得承认,这个意外搞得我心里挺爽快,我抱着她,正准备把她拽往沙发那儿去,她却挣脱了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别急嘛,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害得我这么多天一直在琢磨。”
“什么啊?”我问她。
“你可得老实说,你前几天蔫不拉叽的,是不是为了女人?”
16
在我早年的青春期妄想当中,我的女伴应该是个圣女模样的人,有无限宽容无限爱心,跟门牌号码一样风雨无误,钉在那里。若非如此,一般性的女人,我是没太多好奇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多年来一直没有正经对什么东西产生过兴趣。
除了有一阵子,狂热地爱上打网球,跟所有人见面,都问:你会网球吗?假如是否定的回答,我立刻闭嘴。之后,一句话也不会跟人再说。在那个阶段,我眼里只有两种人,会打网球的跟不会打网球的。会打网球的堆里,也很自然地分成两拨:装作很喜欢网球的,跟真正对网球热衷的。
在我穿破了第一双威尔逊网球鞋,把球拍遗落
在某片球场,并放弃了网球后,我这套世界观才被迫改变。
好的东西在现实中不存在。
也就是说,我的同居对象,也就是卡门的形象,无论如何,跟我内心深处的那个威尔逊牌圣女都合不上。
大概因为她瓷器的一面,易碎;她坚韧的一面,不真实;她过着何等的生活,轻易地控制那些男人,让他们围着她转,给他们一点甜头,甚至是身体上的甜头。但是,更多的能量,她兀自储存着,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洞里头。
17
那天我没有按时去“希尔大厦”二楼参加见面会,让李晶很失望,据说她等了两个小时,期间一直在追忆跟我的关系。
“我无法想象我的婚姻,会因为没有你而维持下去。”她发来十几页的短信,来讲这个拗口的道理。大意如下:她是一个有正常情感需求的女人,需要有个情人,来平衡婚姻关系,而我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理想情人。
因为我从来都按时约会,按时离开,吃饭AA制,她不找我的时候,我绝对不骚扰她,不给她任何任务,也不给她惹麻烦,这大概就是她所理解的浪漫、松散、有趣的关系。
我把这些告诉卡门。
“这样的女的,你居然搞不定。”卡门听罢有些惊怪,表情很不屑。
“所以,我把她踢掉了。”我说。
“噢,阿莫,你错了,”卡门说,“你就错在这里,我最讨厌‘甩’啊、‘踢’啊这些字,怎么可以把人不当人看呢?”
“那你怎么说,你抛弃那个傻逼工程师?”我反击她。
“我离开一段没有感觉的关系啊,”她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爱他。”
“你喜欢跟不爱的人上床?”
“为什么不行?”她突然神经质地笑出声,浑身颤抖,“有时候,只是因为无聊,也有的时候,是找一些可爱的身体,不过我不想再要那些毫无意思的关系了。”
我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们俩的关系在她眼中很有意思?但她从嵊泗回来之后,确实把整副心肠放到我身上,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胜其扰。
她本来就是个精力过剩的女人,只能靠成天操持些琐碎的事来分散注意力,而所谓琐碎的事务莫过于社交。她辞掉了NGO的工作,专心帮我打理书店,跟老高的交往自然也暂时终止了。没有交际生活的卡门顿时有些不修边幅起来,起床后,甚至会忘记刷牙。
“哎呀,书店得开门了。”她通常是惊呼一声,用手拢拢头发,抓了个面包就跑出去。如果不去书店,她也会像一只嗡嗡作响的蜜蜂围着我转,找机会蛰一下,让我积极起来。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是积极的,比如前妻、李晶、邵波、老高……甚至包括卡门。
他们的积极多半有一种指向,我不喜欢他们的指向,所以我宁可选择消极。卡门是另一种积极,她努力的方向就是男女关系,如今我正好是她的方向,我害怕成为她的方向。
每隔一两天,李晶都要发来一些刺激性的短信,要求跟我见面。我捏着手机愣愣地坐在屋内,既不回复也不让她停止。
“你又被骚扰啦?”卡门问。
“没有。”
“既然你这么烦恼,为什么不去跟她见一面呢?我批准你啊。”
“我不想去,不想碰她。”
“不是让你跟她做爱啊,要是做爱能解决你的问题,我早就鼓励你去了,问题不在这儿。”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这下我迷糊了,抬起头来问她。
“阿莫,你不就是觉得她不在乎你吗?这种装逼的女人,换成我是个男的,早就把她收拾掉了!”卡门气呼呼地说,转身去卫生间了。
我坐在那儿没动,听到卫生间冲水的声音。她蹲马桶的速度极快,多年的紧张生涯,让她的排泄系统充满弹性。等她出来,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她带着一股淡淡的颐指气使,开口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可以帮你解决这个烦恼。”
“你行吗?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她想了三十秒,说:“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首先,如果你去找她,你们交往的细节都不许瞒着我,其次嘛,你得变得快乐一点。”
“就这些?”我有些不相信她。
“最重要的,你得按我教的办,阿莫啊,你完全不懂得爱……”卡门突然很落寞,“不过我知道,比起我来,你更喜欢她。”
18
卡门要求给她二十四小时,她帮我足足写了两页纸。
她在广告公司做过文案,因此那份文件看起来既正式,又有些滑稽。策划案的主题,是要求我跟李晶回顾两人的关系史。
“这很重要,”卡门告诫我,“先要学会真实待人。”
“其次,你得记住,做爱并不重要。”卡门说。
捏着这份可疑的秘籍,第二天晚上我去到蓝羊书店。卡门预先来布置过,所以,店里的陈设又变了模样。一本本书脊被整理得密实乖巧,屋角焚烧着檀香,四周都有柔和的灯光,沙发床上多了一条淡蓝的毛巾被,还有一只雪白枕头。
我听到敲门声,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