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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们在这里。
第四部分郑宝妹在南京东路(8)
我们被关在没有任何缝隙的电梯里了。
我张大嘴,起初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后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种野兽的吼叫,还叫着喜儿的名字。
原来那是我,我越哭越大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抽抽搭搭掏出手机来按了阿光的号码
,护士冲进来的同时阿光也接了电话,我对着护士跟手机大喊:“喜儿死了!喜儿死了!”
阿光赶到诊所来时喜儿已经把衣服穿好,我们两个被护士骂到臭头,说外面的病人都被我吓跑了。阿光一直一直跟人家道歉赔罪,然后把我们塞进计程车里。
后来喜儿一直笑我,说如果她真的已经进了鬼门关恐怕也会被我的哭声给吓回来。
阿光也痛哭流涕了好几天,一直怪自己让喜儿受罪了,每天去菜市场买土鸡和中药回来做麻油鸡烧酒鸡给喜儿吃,喜儿怕胖,只肯吃一点点,剩下的当然是我包办。
我没跟小明讲实情,只说喜儿病了,但细心的小明一定猜得出是什么事,他来喜儿家探了好几次病,还带了综合维他命跟鸡精给阿光,说阿光也累坏了要补一补。
我们四个人在那个暑假里过了段充满麻油米酒味的假期,阿光忙里忙外,小明跟喜儿谈小说,小明夸奖喜儿读的书比他这个中文系的还多。我每天可以跟男朋友和好朋友在一起,又有好东西吃,觉得这实在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了。
幸福程度:100%原汁。
体重:71。9。这就不太妙了。
我们约好等喜儿好一点就一起去绿岛玩,但到暑假快结束了喜儿还是断断续续出血,老得往医院跑。看得出来阿光也累了,有时下午他一个人骑车去台大打篮球,偶尔小明也跟去。
有一天小明回来跟我说阿光的同学邀阿光去澎湖玩,喜儿听见了没有说话。
隔两天我去看喜儿,喜儿自己一个人坐在阳台晒太阳喝花草茶。
“阿光呢?我妈叫我带猪脚冻来给你们吃。”我从包包拿出一个保鲜盒来。
“他去澎湖了。”
“啊?不等你好了一起去?”
把猪脚冻冰好,我打开带来的罐装咖啡喝,喜儿身体不好,不想麻烦她煮。
“年轻的男生哪里禁得住每天窝在家里照顾别人,还是要让他出去玩,不然如果是我也憋坏了。”
“好奇怪,为什么你都不会好啊?”
喜儿腿上的书被风吹得刷刷翻页。
“我呀,我这是老毛病了。”
“啊?”
“我高中就堕过一次胎了。”
“不会吧!”
我牛蛙般一下蹦到喜儿脚前,“说真的说假的啊?”
第四部分郑宝妹在南京东路(9)
“假的……”喜儿摸摸我的脸,“才怪!”说完哈哈地笑。
“你怎么,怎么会老遇到这种事?”
“漂亮呀,那么多人追,又喜欢谈恋爱的感觉,老是忍不住。”
“我也喜欢恋爱的感觉,可惜机会很少。”
“对呀,恋爱好好对不对?每次谈恋爱都觉得身体变得像含羞草那么敏感,不管碰到什么都好想笑又好想哭,身体一直一直胀起来,轻轻一碰就要爆破掉,幸福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喔。”
“我,”翻白眼回想跟小明的恋爱,“完全没办法想像。”
喜儿的眼睛望向比阳台外的远山还要远的地方,迷迷蒙蒙,“令人期待的一个人出现了,多难得呀,对的男人是那么的少,而且居然他渴望你、你也渴望他,空气闻起来都是甜的。每一个新的男人都像是刚出生到这个世界那样的新鲜纯洁可爱,我没有办法喔,没办法说等一下,你先戴套子一下。”
“啊?”这么限制级的内容害我嘴巴大开口水流出来,“这、这样不是会一直怀孕。”
“傻瓜,我有吃避孕药啊,只是还是会有失误。”
“哎,人美就是好,换个丑一点的一定会被说是花痴。”
“嘿嘿,我就是生病了,得了花痴病,老是渴望爱情,渴望梦想中的男人出现,所以他们一出现我就奋不顾身了。”
“好好喔,至少你的花痴是可以被满足的,像我,就是口被遗忘的干井,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天。”
“会有的,总有一天会出现暴雨男的。”
“小明会带来丰沛的雨量吗?”
喜儿的眼神慢慢回来了,然后聚焦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谁能预知这样的事呢?我又不是开气象局的。”
“以前让你怀孕的那个男生他知道你为他怀孕吗?”
“知道啊。”
“反应怎样?”
“他啊,”喜儿把书拿起来扔进屋内的沙发里,“他妈的走人了!这些男人,知道了这种事之后,不论是害怕或是内疚,总是他妈的会想逃。”
我偷偷下定了决心,还是等到结婚之后再怀孕好了。只是,只是如果小明说他不想戴套子,我也很难拒绝他说。
喜儿一巴掌打我的后脑:“在想什么啊?还偷笑!”
“喂喜儿,两个月的小胚胎会哭了吗?”
“哭你的头啦,照超音波看到才这么大。”喜儿比出一小截大拇指。
“啊,那么小喔,那可以知道是男是女吗?”
“应该还没长到那里吧。”
“好可惜喔,”我把手上的咖啡喝干,“你跟阿光的小孩一定漂亮得不得了。”我看着喜儿,“如果是男的,鼻子跟眉毛像阿光,眼睛跟嘴唇像你,哇勒,一定帅到发抖。”
第四部分郑宝妹在南京东路(10)
“管他的,反正也没生出来。”喜儿低头撕睡衣裙摆脱线处的纤维。
“我跟你说喔,就像吴可松收集的那些老人歌里头有一首《你的宝贝》,”我唱起来,“突然有个念头,和你生个Baby,那有多快乐,眉毛像你,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嘴巴像我。”唱完我说:“是一个叫叶欢的唱的,好浪漫,真适合你跟阿光。”
“妈的吴可梅,你吵死了!”
喜儿破口大喝,吓了我一大跳,骂完她又低头撕裙子。
“A, 喜儿,A。”我走过去蹲下来,摇她的脚,“别气了嘛,别气了。”
她不理我,还是撕。
“我都忘了要跟你说《大和拜金女》的事了,你看过没?啊?”我蹲累了一屁股坐在她椅子前的地上,“有没有,就是米希亚唱的那首,You’re everything; You’re everthing; anata ga o mou ……Bra Bra La La La……”
“笨蛋!是anata ga omou yori tsuyoku; yasashii uso nara iranai; hoshii no wa anata。”喜儿唱完说,“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
“就是啊,我比你想像的更爱你,我不要你温柔的谎言,只求让我陪在你身边。”
我们安静了很一会,屋里屋外都很安静,夏天快要过去了,蝉很久很久才叫一声,偶尔风铃叮叮零地脆响。
“喜儿,你会不会觉得……”
“什么?”
“那个松岛菜菜子啊。”
“怎样?”
“跟我很像。”
“啊?哪里像?”
“很多啊,笑起来的样子啊,生气的样子啊,还有个性,好像都蛮像的。”
喜儿的手伸过来摸我的额头,“奇怪,没有发烧啊。”说完她起身进屋子。
“怎么这样啦喜儿,你很不够意思耶!”老半天听懂了她的话我气得爬起来追过去,“我都说你像全智贤了你干吗不承认我像松岛菜菜子啊?”
“我又不想像全智贤。”
“可是我想像松菜菜子呀!”
“好啦你说像就像啦!”
“好那你说哪里像?”
“哎哟脚底板像啦!”
“厚!喜……儿!”
第四部分巧遇麦当劳(1)
阿光去了澎湖,小明也说要回台中几天,我干脆留在喜儿那里住,陪她说说话,并且努力想让她相信我与松岛菜菜子具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无可否认的假以时日就会被发掘出来的相似。
有天我们都起得早,喜儿说出去吃早餐吧,我自然猛点头说好啊好啊!
“好久没吃薯饼了喔,”勾着喜儿的手臂喜滋滋地往麦当劳走,早晨的太阳照进走廊,晒得我们半边身体红亮亮的,“等一下要吃三个,然后要跟店员要五包番茄酱。”
“太多了吧!”
“番茄酱好耶,你没看报纸上写,加工过的番茄有抗癌作用喔。”
“你这种健康宝宝的样子,癌细胞遇上你也自动逃走啦!”
“我是健康宝宝型的吗?”我往下看看自己,“我还以为我是菜菜子型的勒。”
“厚拜托,别又来了,你到底要说几次呀?”
“说到你承认就好。”
推开麦当劳的玻璃门,周杰伦的歌声与冷气扑面而来,店员很有精神地喊:“欢迎光临!”
一直到吃下第二个薯饼后,才发现我后面的人讲话声音实在好熟。
咬着薯饼回头,跟大头的视线撞个正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