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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俗名冯景枫,出生在宁夏平原贺兰山下。自幼受父母钟爱,天性顽皮好斗。因初、高中学习成绩都非常优异,故被父母寄予厚望——一定要光耀冯氏门庭。
我的父母都信佛,父亲且有很多佛经,他还经常问我一些佛经中的疑难字词。由于佛法和我所掌握的书本知识不相吻合,因而我总认为佛法是一种过时的迷信观念。但因父亲老拿经书来问我,故而无意中我也断断续续地吸收了一些佛法常识。一次,父亲拿着一本古文的关于禅宗六祖的故事来问我,我一边给父亲翻译,一边心里嘀咕:这个祖师可能真有其人吧?怎么文章的内容叙述得跟真人真事一样平实、可信?受好奇心的驱使,在夜深人静之时,我偷偷下床,准备完整地看完这篇故事。刚走到佛案前,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就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这佛菩萨没准真有吧?怎么看着那么逼真。这下糟了,我以前对他们说了那么多不恭敬的话,他们该不会怪罪我吧?就这样蹑手蹑脚地不敢前进。但转念一想,父母不是经常说观世音菩萨如何如何慈悲吗?如果她真的慈悲,那就一定会原谅我的。于是我就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书卷。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有意接触佛经吧。以后《金刚经》、《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等经文,也像这样被我囫囵吞枣地翻阅过。当时觉得佛菩萨们的广大神通很让人羡慕,至于内容倒大多看不懂,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否定了。
真正对佛法生起信心,是在九一年经历了一场家庭变故之后。那一年,我的表叔、大伯父、堂哥三人相继离世,特别是我的一个小侄女也紧跟着过早夭亡。对像我这样的凡夫而言,恐怕也只有在内心很痛苦的时候,佛陀宣讲过的有关人生苦空无常的道理才开始盘踞在脑海吧。我想普通人大概都这样,只有痛定之后才开始去思维痛苦,而欢乐的时候则常常忘乎所以,以为整个世界都是为自己准备的,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即就是面对痛苦也还会继续在苦中作乐。当时我开始觉察到,一种无形的悲哀其实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我们人类在天地之间,其实是如此的渺小又微不足道。生命本来就非常短暂而且充满苦恼,这样的生存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将时间全部浪费在虚名浮利上,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誉、钱财、家庭、事业付出那么多辛劳,为何不利用这点儿光阴去追求自在安宁的证悟与解脱呢?把这些道理都想明白了以后,于是,九二年元月初九,我便正式皈依了三宝,迈出了寻求真理的第一步。
但要想迈出第二步又谈何容易呀。我曾三次委婉地向父母提出我想出家进一步修道的要求,结果每次均惨遭扼杀——父亲的反应是倒吸冷气、惊愕至极,整个面部表情异常痛苦;母亲则痛不欲生,日夜哀号,最后竟至以绝食相要挟;六亲眷属则昼夜给我做工作,苦苦哀求,似乎人生最大的悲剧在我家上演了一样。
无奈,我只得鸣金收兵,暂时放下这出家梦,继续过我的世俗生活。
人常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道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九九四年我考入四川财经学院之后,在整个社会大气候的影响下,我也开始思考,从世俗角度能否找到一条通向幸福快乐的道路呢?心中一直紧绷的出家这根弦此时也略微放松了一下。但找来找去,人为什么活着?人生的价值何在?像这样的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在哲学家、文学家、政治家、科学家的书本中找寻,结果却发现他们自己的一生往往也都抱憾而终;在社会这个大课堂里找寻,我看到的除了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两眼发绿地拼命挣钱这样的景观之外,剩下的便是发现人们的精神世界几乎一无所有;我又去问父母亲友,他们的回答是:生活就是工作、成家、养儿育女。再问一句,就这么过一生吗?他们就都略带诧异地回答道:不这么过,那该怎么过?最多再补充一句:祖祖辈辈都这么过,只不过生活方式随着时代变迁而略有差异,但大框架都如此。我终于发现,父辈们乃至绝大多数人的精神都已被定格在某种程式内了,他们不想也无力突破生活的固定框架,只能沿袭着走下去。
而佛法却早已给了我一个立足点,让我可以从高处俯瞰整个人生。在大学、社会、家庭间转悠了几年后,我终于又回到了原先的起点,只不过这次我的思想已升华过了。我渐渐明白,如果你其实过得很苦,有人向你指出来时,你却打肿脸充胖子,说“我不苦,我很快乐。”这是愚人;如果有人指出你的病根,你拒不接受,这还是愚人;如果有人想把真正的幸福安乐之法传授给你,你却扭头就跑,这更是愚人!我实在不想当这样的愚人,因为佛陀早就宣示过“苦、集、灭、道”之理。
有了这样的信念,我详细地对未来算了一笔账:父母对我确实付出很多,但由于人情淡漠、物欲无底,恐怕日后我也只能顾及妻子儿女,父母恩又从何报起?而如果出家,这不可思议的功德定可回报父母;在当今社会,你不营私舞弊、投机钻营,想过好日子就无有是处。但这么做必定会积累下后世受苦报的无量前因,而出家则可避免与社会同流合污;自己本来就烦恼重重,在现在这种社会风气下,要想洁身自好实属不易。稍一失足,就可能造下杀盗淫妄酒等诸多恶业。而出家则可借助外在戒律,从外到内逐渐达至自性戒律清净。这样想清楚之后,我便在朝礼宝光寺、文殊院、昭觉寺时,在三宝前庄重发下清净誓愿——无论碰到多少违缘,我都必须出家。否则,只顾眼前恩爱缠绵,那我将永远无法出离苦海。所以我要先出家修成正果,并愿代父母受因我出家而感受的痛苦,特别是祈请三宝加持我父母,千万别让他们因阻挠我出家而造下弥天大罪。
人在困顿的时候祈求诸佛菩萨加持,由于他把全部的心念都专注在诸佛菩萨身上,故而也就很容易感应道交。我一面奋力祈请三宝加持,一面又千方百计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父亲来信同意我出家了。接到信函,简直让我百感交集,一方面感恩于诸佛菩萨的恩泽,一方面更发愿以后不管顺境、逆境均誓死不离三宝!否则别说突出重围,就连一个小关卡恐怕都难以突破。
在解除了自身的障碍、来自家庭的障碍后,现在我终于得以在学院享受佛法的安乐。回顾这一段历程,我总觉得要想战胜自己的无明与贪执,战胜来自各方面的违缘,那就必须抱定杀出一条血路的决心。否则就只能半途而废,重回原来的生存状态。
江水不可倒流,人岂能安于退败?这样节节败退,最后你会连立锥之地都丧失殆尽。到那时,你也就只能乖乖做俘虏了。
只要以佛法之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那就抛却身家性命做它一回拼命三郎吧!
决战岂止在战场?在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我们都在与无常搏斗,都在与自心较量,都在与外境抗衡。重重叠叠的困难、迷惑、贪执、无明、业力、因果、习气等等交织成一张张束缚之网。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还是冲破障碍、迎接光明,持幢的努力给我们提供了一面最好的借鉴之镜。
在人间
色达的夏天是非常迷人的,尤其是展现在我院子里的夏日风光。好像所有的颜色都聚在花丛中,让你以为姹紫嫣红的春天还在继续。花丛中还杂有一些小松树、小柏树,青青的、嫩嫩的,在夏日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偶尔从地洞中、树背后还能发现几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悄悄向四周张望。在黄昏灿烂而透明的光线中,蝴蝶飞舞的翅膀划过美丽的弧线。
经常有人说我这个院子像个植物园,还有人说像印度的红花花园。我却觉得这个院子叫书院最合适。许多经论不是在书桌上翻译的,而是在这个园子里写就的,我自己的闻思也常常在园中进行。这样的一个小天地,与鲁迅先生、苏东坡居士的书院该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正在青草地上看书的时候,圆良拿着一尊文殊菩萨像来到我面前。
“又要让我开光哪?”我合上书卷。
“麻烦上师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上师,您什么时候也给我的脑子开开光。”他摸摸自己的脑袋。
“可以呀,”我冲他笑笑,“到这已有七八年了吧?智慧还没打开呀?”我接过文殊菩萨像。
他又是那么憨憨地一笑。
“上师,您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到这儿已有八个年头了。怎么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一眨眼,八年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听母亲讲,我出生的时候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等父亲浑身湿透地领着接生的医生赶到时,我已经急不可耐地呱呱坠地了。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的父亲,便脱口而出给我起了个名字——雨来。
在雨中,我降生到人世间,从此大千世界中又多了一个叫“雨来”的小不点儿留下的足迹。不记得儿时享受过什么珍馐美味,但在非常贫寒的家境中,那种暖暖融融的和睦气氛却长久地留在了记忆中。父亲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六元,却要养活一家七口人。我深知父母捉襟见肘的窘境,便经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于是我便常常和哥哥爬上高高的榆树去摘“榆钱儿”以充全家之饥。每当黄昏掌灯的时候,全家老少围坐在一起,听着窗处淅沥的雨声,品着满屋子氤氲着的榆花的略带苦味的香气,那个时候,我也大约能体味得出“合家欢”的美好含义了。
昏黄的灯光中,每一张泛着温情、开心的笑脸,还有那一大盘冒着热气的“榆钱儿”,便形成了我对童年最温馨的记忆。
在艰辛中长大,清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