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以海浪为例吧!从某一方面看,海浪似乎具有明显独立的个体,有始有终,有生有死。从另一方面看,海浪本身并不是真的存在,它只不过是水的行为而已,「空」无任何个体,而是「充满」着水。所以,当你真正思考海浪时,你将发现它是由风和水暂时形成的,依存于一组不断在改变的条件。你也将发现每一波浪之间都有关联。
当你认真观察,就可以发现万物本身并不真实存在,这种非独立存在,我们称之为「空」。让我们来观想一棵树。当你想到一棵树的时候,就会想到一个明确的物体;在某个层次上,就像海浪一样,树确实是明确的物体。但当你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树毕竟没有独立的存在。细细思考,就会发觉树可以化解成无数微细的关系网,延伸到整个宇宙。落在树叶上的雨,摇动树的风,滋养树的土壤、四季和气候,乃至日月,都构成树的一部分。当你继续想下去,就可以发现宇宙间的一切都在成就这棵树,任何时刻,树都不能独立于其他事物;任何时刻,树的性质都在微细变化中。这就是我们所谓一切皆空,一切皆无法独立存在。
现代科学告诉我们,万物之间的交互关系非常广泛深远。生态学家知道,燃烧亚马逊热带雨林的一棵树,多少会改变一位巴黎市民所呼吸的空气品质;而尤加坦一只鼓动翅膀的蝴蝶,会影响到赫布里德斯蕨类的生命。生物学家开始发现到基因神奇而复杂的作用,创造了人格与个性,它会伸展到久远的过去,显示每一个所谓的「个体」是由一连串不同的影响力组合而成。物理学家已经把量子的世界介绍给我们,量子世界很像佛陀所描述的因陀罗网(遍满整个宇宙的发光网)。就像网上的摩尼宝珠一般,一切粒子的存在,其实就是其他粒子的不同组合。
因此,当我们认真观察自己和周遭的事物时,就会发现从前我们认为是如此坚固、稳定和持久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佛陀说:
了知一切:
如幻影,如浮云城堡,
如梦,如魅,
没有实质,只有能够被看到的性质而已。
了知一切:
如悬挂在万里晴空中的月亮,
倒映在清澈的湖面,
虽然月亮不曾来到湖面。
了知一切:
如音乐、天籁和哭泣中的回音,
而回音中却无旋律。
了知一切:
如魔术师变出
马、牛、车等的幻影,
一切都不是它所呈现者。
观想一切事物的本质犹如梦幻泡影,绝不会让我们感到寒冷、绝望或痛苦。相反的,它会唤醒我们温暖的幽默感,以及本自具足的慈悲心,因而对于一切事物和众生越来越乐意布施。伟大的西藏圣者密勒日巴说:「见空性,发悲心。」当我们透过观照而确实见到一切事物和我们的空性与互相依存性时,这个世界就呈现更明亮、新鲜、亮丽的光,有如佛陀所说的重重无尽互相辉映的珠网。我们再也不必保护或伪装自己,就可以轻易做到如一位西藏上师所开示的:
时常认知生命有如梦幻,减低执著和嗔怨。对一切
众生生起慈悲心。不管别人如何对待你,都要保持
慈悲。不管他们做什么,只要你当它是一场梦,就
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修行的关键,就是在梦中保
持积极的愿力,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才是真正的
修行。
真正的修行也要知道:如果我们与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是互相依存的,那么即使是我们最微小、最微不足道的思想、语言和行为,都会对全宇宙产生影响。丢一颗小石头到水塘里,就会在水面上产生涟漪;涟漪合成另一个涟漪,再产生新的涟漪。每一件事物都是紧密相关的:我们应该可以了解到,我们会对自己所做、所说、所想的一切负责,事实上,我们是在对自己、任何人和任何事,甚至整个宇宙负责。**喇嘛说过:
在今日高度互相依存的世界里,个人和国家都无法
自己解决。我们彼此需要,因此,我们必须培养世
界性的责任感。保护和滋养我们的世界家庭,支持
弱势的成员,并保存和照顾我们所生存的环境,是
我们集体的和个人的责任。
不变者
无常已经把许多真理显示给我们,但它还隐藏着一个最终的珍宝,这是我们大多数人未曾发现、未曾怀疑、未曾认识,却最属于我们自己的真理。
西方诗人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说过,我们最深的恐惧,就好象是龙,护卫着我们内心最深处的珍宝。我们将发现,无常道出一切皆不真实和不持久,它唤醒我们的恐惧,因为它驱使我们去问这些问题:如果一切皆会死亡和改变,那么什么才是确切真实的?表象之后,还隐藏着什么无限宽广的事物,来包容这些无常而改变的发生呢?有什么是我们事实上可以依靠,死后还继续存在的东西呢?
如果我们迫切地把这些问题牢记在心,加以思维,会慢慢发现,我们对于每一件事物的看法会有重大的改变。由于持续对「放下」观想和修行,将发现在我们自身当中,有无法称呼、描述或想象的「某种东西」,隐藏在一切变化和死亡之后。我们对于「恒常」的强烈执著,将因而开始化解褪去,不再是眼光狭隘,心神散乱。
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我们将一再瞥见隐藏在无常背后的广大意涵。我们过去的生命,就好象是搭乘飞机通过乌云和乱流,突然间飞机往上爬升,进入清朗无边的天空。这种新出现的自由,启发和鼓舞了我们,让我们发现自己本身就有浓厚的安详、喜悦和信心,这种感觉令我们异常惊奇,也让我们逐渐相信,我们确实拥有不可摧毁、不会死亡的「某种东西」。密勒日巴写道:
在死亡的恐惧中,我辛苦地爬上了山——
再三思索着死亡时刻的不可逆料,
我攻占了不死、恒常的心性之城堡。
如今,对于死亡的一切恐惧都已经过去了。
因此,我们将逐渐察觉到我们自身就有密勒日巴所谓的「不死、恒常的心性」,宁静如晴空般的沉静。当这种新的觉醒开始变得清晰而持续的时候,就会发生《奥义书 》(Upanishads)所说的「意识大回转」,对于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做等问题,做了一次个人的、纯粹非概念的显露,最后的结果就是一种新的生活、新的诞生,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复活。
对于改变和无常的真理,我们无畏地反覆思维,将会慢慢发现,我们是以感激和喜悦的心情面对不变者的真理:不死而恒常的心性之真理。这是多么美妙而具有疗效的神秘经验啊!
第四章 心性
我们把生命造作成黑暗狭小的笼子,却又把它当成整个宇宙,由于我们被关在这个笼子中,很少有人能够想象另一个面向的实存。贝珠仁波切告诉我们一只井底蛙的故事。
有一天,有一只海蛙造访这一只终生没有离开水井的老蛙。
「你是从哪里来的?」井底蛙问。
「来自大海。」它回答。
「你的海有多大?」
「大得很。」
「你是说像我的井四分之一大?」
「大多了。」
「大多了?你是说像我的井二分之一大?」
「不!大多了。」
「像……我的井这么大?」
「不能相比。」
「绝不可能!我要自己去看看。」
它们一起出发,当井底蛙看到大海时,惊吓得脑袋爆炸。
我在西藏的儿时记忆,虽已逐渐模糊,却有两个时刻仍然萦怀脑际,那是我的上师蒋扬钦哲对我传示了心性的本质。
我本来不想透露这些个人经验,因为依照西藏人的习惯,我是不能这么做的;但我的学生和朋友却相信,把这些经验说出来必能利益众生,他们一直恳求我写成文字
第一次发生在我六、七岁时。我们在蒋扬钦哲的房间内,后面悬挂着他的前世蒋扬?钦哲?旺波(Jamyang Khygpo)的大画像。画中人物庄严而令人敬畏,当酥油灯闪烁不定地照在画像上时,更是令人肃然起敬。当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之前,我的上师做了极不寻常的事,他突然抱住我,把我举了起来,在我的脸颊上重重吻了一下。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心整个空掉了,我沉浸在浓浓的柔和、温暖、信心和力量之中。
第二次的场合比较正式,发生在洛卓卡珠(Lhodrak Kharchu)的一个洞穴中,西藏佛教之父莲花生大士曾经在这个洞穴禅修过。那时候,我大约九岁,我们正在朝礼西藏南部地区的途中,在洞穴中歇脚。我的上师把我找来,叫我坐在他面前,洞中只有我们师徒两人。他说:「现在我要将重要的『心性』传示给你。」拿起铃和小手鼓,他就唱起上师启请文,从本初佛一直到他自己的上师。然后,他做了心性的传示。突然瞪着我,抛过来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心是什么?」我整个人顿时被摄住了,我的心瓦解了,没有言语,没有名称,没有思想——事实上,连心都没有。
在那个惊人的瞬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去的思想已经死了,未来的思想还没有生起,我的思想之流被截断了。在那一个纯然惊吓之中,打开了一片空白,空白之中,只有当下的觉醒存在,那是一种毫无执著的觉醒,一种单纯、**裸而基本的觉醒。即使是那么**裸,那么了无一物,却散发出无限慈悲的温暖。
那个时候的感受,多得无从说起!我的上师显然并不期待有答案。在我能够寻求答案之前,我知道并无答案可寻。我像被雷电击中似地楞在那儿,但是有一种深沉而光明的笃定,却在我心中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