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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迪亚爵士的影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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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样耗尽心力的状态下,他停笔了,而我也一直记得他说过的话,“我可能再也没有话说了”。我还是持续写信到千里达给他。我现在时间比较充裕了。我已经写完了《圣徒杰克》,并且将稿子卖给伦敦的“包德利黑德”出版公司。我的英国版版税前金为250英镑,一半从签名书销售回馈,一半是出版预付。我花了一整年的功夫在这本小说上,却只拿到125英镑,再扣掉经纪人抽取的百分比──可以在康诺特吃上五顿午餐。我的编辑说:“我们原本期望可以多给一些的。”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啊。
  这些微不足道、琐碎无当的数目──不过,当时,这些数字对我却很重要,我的生计全靠这点小钱哪。
  我太太说:“你还说你不想让我在外头找工作?”不过她也没对我反唇相讥;她温柔敦厚。再说,这可是桩敏感话题。
  她在英国国家广播公司找了份工作,我们也举家迁居伦敦,在英格兰典型的湿冷暮春中,告别多赛特,燠热夏日就在眼前。我们割舍了穷乡僻壤,其实,我觉得自己还差可忍受,因其率直无讳的缘故,同时,也因为我们空间宽阔而备感尊重──整栋房子任凭坐卧,绿树屋边合,草原郭外斜──现在,一家四口投入阴沉的市郊深处,挤进一幢小公寓。公寓污秽不适,狭窄、肮脏、简陋、嘈杂不宁。房舍泛发异味,兼以寒冻阴冷。寒酸抱怨的邻居,大车轰然驶过主要干道──小公寓在提醒着我的失败。
  我想要再提笔着手下一本小说。我胸有成竹,心里有个写书的好题目,蓝本是我在加洛普营酒馆里,从一个老头儿那里听来的鬼故事。多赛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当地奇特的地理景观。我想要写下来,这里比起所有我所知道的非洲地方,都要黑暗与离奇。除了鬼故事以外,我的点子落在一个英国人类学家身上,他从非洲载誉归国,退休后回到闹鬼的家乡定居。


进退两难(2)


  可是,我在伦敦无处安身写作。我们在一间噪音盈耳、隔成多间的雅房里,租住两个房间。我试着在卧室桌上写作,偏偏苦于所有暧昧含糊的回忆与联想:卧室应该充溢着夜梦、酣眠与性爱,而这个卧室里还浮泛着前任房客的残余气息。正如出租卧房经常五味杂陈一样,这个房间还闻得到前人的体臭。
  公寓蹲在一楼地上,每当我背对着房间,坐定写作,隔着杂草丛生的前院,就可以看到面向着伊林区的戈登路,天空灰霾阴沉。我的两个孩子就待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瞪着我们租来的电视。我无法工作。我感觉倦怠。我跟维迪亚抱怨这般欲振无力的慵懒。他的反应既友善,又富于智能。
  他回信写道:“自由作家生活的基调就是自由。”接着,他说,怠惰不过是自由的另外一层面相,我应该坦然接受。他也说,每个自由作家都该具备基本的信心,即使偶有挫败,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最后,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不过,那当然还是个问题,“你的朋友不能给你这样的信心,你只能向着自己的内心深处,极力搜寻。”
  他接着对我太太在英国国家广播公司世界报道的工作深表赞同,他自己也随时收听他们的广播服务。这是他从千里达寄来的第二封信,信中语气之委婉,近年少见。阿根廷之旅似乎让他精神重新振作──他终究还是接了这趟采访工作。他两天前刚刚回到西班牙港,而他马上就开始计划盘算了。他会先写该交的稿子,一篇侧写乔治·路易斯·波赫士,另外一篇就专写阿根廷,行文中将特别突显艾薇塔与裴龙主义。文章完成之后,他就得决定该去巴西(稿酬400英镑),还是新西兰(500英镑),或是干脆直接回家,回到平房去。他最近才回绝掉加拿大与尼日利亚的采访邀稿。
  乖张异常的是,这般络绎不绝的稿约,反而令他反感排斥。如此友谊的关照以及许许多多约稿,反叫他对未来抱着悲观心境,将来就再也没有人肯费心关照他,也没人再肯邀他写稿了。外界对他的接受,只会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日渐肤浅、皮毛、无聊。他既然这样闹情绪,当然就会把好意视为诅咒,赞美当作诋毁,要对他发动戕害。
  维迪亚打算编纂一本杂文合集,书名就叫 《过度拥挤的临时禁闭营与其他文选》,他想收进三篇先前他关于印度的采访,却遭到帕特的反对。她说,没有人会对这三篇文章有兴趣的。书评家也会借题发挥来抨击他,人家会抓住书中单调的印度主题不放,印度的选举、印度的匮乏等等。帕特说得没错,维迪亚始终执迷于印度这个主题,不过,写作本身就是执迷与非理性的行为。由是,他固执己见。他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会有事的。他时常就这么说。
  那就是他最强韧的力量,他不屈不挠地笃信,写作是公平的──不论短期间如何起伏,好书不会埋没的,好书终究会获得肯定与认同;烂书迟早会沦为垃圾。只有盖棺论定,千古评价才作数。写作之中自有公道。你要是败了,就是你活该。你得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的信念可以当矛,也可以做盾,可攻可守,而他再三重复,这个信念也逐渐在我脑海中扎根发芽,令我坚强。现在就要论定我们的作品能不能受到世人肯定与酬报,为时尚早。外围征兆犹然暧昧不明。他借居在他妹妹家中一个房间,千里达西班牙港,瓦萨因公园,林地路三号;而我跟我的一家四口,蜗居在西伦敦伊林区,戈登路80号,面对面的两个狭窄房间里,不知道谁家的收音机大鸣大放,楼上还有小童号哭。我自己对于写作的信心,确实能帮助我渡过难关,同样有所助益的是──或许帮助还更大──就是他对我的信心。
  即使是他开口要我帮忙,也像在加强我的信心。他说,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意愿,帮他校订他的文选校稿。假如我会感到任何惊诧,请我一定要告诉他。这本书其实是我在新加坡读过他所有的杂志文章之后,建议他合集出书的。当时,我还拟了一张清单。他从清单中选取了几篇,后来,却一概掠过所有我找到的书评。这样又给我上了一课。他说,书评文字自有其目的与功能,可是,除了文章里的笑话以外,毫无持久的价值。“可惜,我们不能保留笑话,剔除其他部分。”他选录了篇幅较长,内容较为扎实的文章。他在采访写作中投入极大心力,其热忱直追撰写虚构小说时的张力。而这段期间,如同他自己所说的,没有小说向他毛遂自荐过。
  目前,他心中没有写小说的主意。“创意方面,我犹然持续贫瘠。”他自觉健康状况比前一阵子要好多了,只是,他还是担忧着将来。他还是坚持,我还没到达自己作品质量最佳的年纪──我还可以引颈期盼那般丰饶的年岁。那样的承诺叫我振奋不已。至于他自己,“四十不惑,我却有种病态的感受,我的作品已经赶不上我的年纪了。”
  连看到他自己的书,就让他勃然恚怒。他嫌恶避谈自己的书。他感觉像个骗子。他说,他郁郁不乐。“写作这一行,真能达成所谓心满意足的时候吗?”
  这是信中措词最为严苛的部分,其他地方的语气就舒缓多了。他似乎精力充足,像个登山者攀过一峰接一岭,还欣喜愉悦地抱怨陡坡登顶何等艰辛。有些段落听来,他甚至还希望满怀。“如果,我再度动笔写作,我想,就会像个全新的新人写作一样。”一直到当时,写作都像是他在自我“治疗”。他说,写作给予他信心。现在,他暗示着,他要从头再来过了。


进退两难(3)


  他看起来已经像个全新的人了。没写小说,没错,不过,他另有文章写作与旅行的计划。同时,他也敏于洞察。他说,他在阿根廷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影印了两页托玛斯·哈代的小说,小说中的女主角在这两页里省思她的人生与处境。维迪亚说,哈代小说中有一行,“最卑劣的吻都要付出绝望般极高的代价”,非常震慑惊人,尤其是将“吻”,“绝望般极高”与“代价”三个词汇并列,营造出无比的震撼效果。
  他点到为止,信中也只泄漏给我小说书名:《还乡》,可是我找到了这句话的出处,而且深受原文感动,拿着红笔,来回多次圈点。
  让人爱到疯狂──这就是她最大的心愿。爱就是惟一的甘露醇酒,驱散日子里腐心蚀骨的孤独寂寥。而她似乎也渴盼着那种抽象情境,即所谓热情狂爱,而非任何一个特定的爱人。
  经常,她神色不善,责难却不导向任何人,转而冲击在她心中作祟的幢幢鬼灵,而命运就是这群小鬼的头领,她沉郁追想,就是因为命运作弄,爱情只有降临在转瞬即逝的青春年华之际──所有她能掌握赢取的爱情,不旋踵间就会像沙漏流泄一般沉底不复。她每每思及,日益感受天地不仁,心中蠢蠢欲动,遐思着突发莽撞而惊世骇俗的举动,无论发自何处,只要她能出手攫取,一年也好,一周也罢,甚至一个小时的爱欲狂焰就够了。空无爱欲热情,她歌而无乐,拥有而无享受,胜出却不感胜利。孤寂无聊更加深了她的欲望。在艾戈顿,最冷酷与最卑劣的吻都要付出绝望般极高的代价;而凑得上伊人芳唇那张嘴又要往哪里寻找呢?
  坚贞地守住爱情,只为身后一面贞节牌坊,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坚诚挚爱,只因为爱情具有足够的张力。宁可烈焰灼身,迅速消散,也好过灯笼萤光,温润余晖经年。她可以轻易预见其他女人必须从经验中汲取的教训:她已经走过爱情,度量过爱情的高塔,登堂入室,细细审查过宫殿之美,结论:爱情不过殷忧寡欢。然而,她却衷心渴盼着爱情,就像沙漠旅人,渴求一杯盐水而不得。
  她时时反复颂念着祷词;不拘特定时间,只要想祷告,她就双手合十,有如毫不造作的虔诚信徒。她的祷词总是不加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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