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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他从不盲目而仓促地行事。他不依靠佣人磨颜料,都是亲自磨,或亲眼看着别人磨。在上色前一年,他就为画布一再做好准备——我将教你如何做准备。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愿从容行事,而满足于将作品画在画布上,让颜料被吸收,以后便出现褪色。低劣的画家总是草率匆忙地做事。杰勒德,首先我要警告你,你只能用少量的油料,而且千万别把它煮涨。油料煮开了会使植物的残渣溶解进油的核心部分,而这些残渣正是我们非清除不可的,因为不纯的油是色彩的死敌。你应当把油倒进一个盛有水的瓶子里,一两天之内水就会变样,这正是油中的污物引起的。将污水小心地倒掉,添上新鲜水。添的水倒掉之后,你会以为油已经纯净了,那你就想错了。赖克特,把那个拿给我!”赖克特拿来一个玻璃盖盖得很紧的玻璃槽。“当你把油在瓶里清洗过以后,将它倒进这个盛水的槽子,然后把槽子整天放在太阳底下。你很快会看见油又变浑了。但要注意,你不能把这道工序搞得过火,那样的话,太阳会把油变成清漆。趁油像晶体般洁净但还不太浓郁的时候,小心地把它倒出来,用软木塞把它盖紧。你要亲手磨你的底色。用这种油将底色抹上,它们就能经久不褪。休伯特习惯把沙或盐放在水里,以便更快地净化油。但简常说:‘水的效果最好。让水有充分的时间去发挥作用吧。’简·范·艾克从不仓促行事。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不会很快把他忘却的原因所在。”
玛格丽特闪着发亮的眼睛把这个窍门连同另外几个秘诀都教给了他。杰勒德把它们像上天赐与的遗赠物那样接了过来。有些东西尽管读起来没有趣味,但当事人却很感兴趣。得到了盘缠钱和知识以后,杰勒德便决定结婚,然后和妻子私奔意大利。现在剩下来要做的只是向玛格丽特·布兰特谈他的决定,并尽快请求教堂宣布结婚告示了。为了办这两件事,他比往常更早地来到塞温贝尔根。他先从玛格丽特着手。他把范·艾克女士的善意和他最终作出的决定都告诉了她,请求她给予合作。
她断然拒绝了。
“不,杰勒德。你对我从没谈到过你的家庭。但既然你已提到婚事——”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确相信你父亲对我,也像对别的姑娘一样,没有什么恶意。他正是这样告诉彼得·拜司根斯的,而彼得也告诉了我。但只要他一心一意要你当神父(这本该是你对我讲,而不是我对你讲),那么,杰勒德,不管我多么爱你,我也不能和你结婚。”
杰勒德竭力想动摇她的决心,然而毫无用处。他觉得他可以很容易使她哭泣,但无法使她让步。于是,杰勒德失去了耐心,变得不公正起来。
“好哇!”他叫道,“原来你是站在他们一边。你也要逼我当神父。事情终究是要这样或那样了结的。我父母亲是丝毫不爽地恨我,而我爱的人却只是打趣地爱我。”
说完这刻薄而毫不理智的话之后,他便愤然跑回家去,留下玛格丽特伤心地哭泣。
假如一个男子忽然表现出举止失度,这对真心爱他的姑娘所产生的影响确乎是很微妙的。这会使她怜惜他。在我们一些男子看来,这似乎一点不合逻辑。事实上,这要怪我们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逻辑推理过程太快,我们的眼睛跟不上。姑娘是这样推断的:“可怜的——他该是多么不幸福,多么生气啊。他竟然举止失度了!可怜的宝贝!”
玛格丽特正满怀着这种甜滋滋的女性的怜悯心,忽然十分惊奇地看到离开她还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杰勒德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的碎片,气急败坏而又痛心地跑了回来。
“瞧,玛格丽特!瞧!这些坏蛋!你看他们有多狠毒!他们把你的像剪成了碎片。”
玛格丽特一看,果然如此。一个恶毒的家伙把她的像剪成了五块。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但也不是冷血动物。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额顶。
“谁干的?”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因为直到我死那天,我都会痛恨干这事的家伙。我可怜的玛格丽特!这些屠夫!这些恶棍!六个月的工作被他们从我的生命中剪掉了,现在是毫无成绩可言了。看,他们竟从你的脸上剪过去。这是一个谁见了都喜爱的温柔而美丽的脸蛋啊!没心肝的残酷无情的毒蛇!”
“不要紧,杰勒德,”玛格丽特气吁吁地说道,“为了我的缘故,他们这样对待你——你们不是从杰勒德手上夺走了我的肖像吗?好吧,既然如此,他将完整无缺地得到他画过的活的面孔。”
“啊,玛格丽特!”
“是的,杰勒德。既然他们那样无情,我就要更加有情:请原谅我拒绝了你。我将做你的妻子,如果你高兴的话,明天就可以。”
杰勒德欣喜若狂地吻她的手,又吻她的嘴。然后在欢乐的激情中跑去叫彼得和马丁。他们前来为订婚礼作证。在那个时代,甚至一个多世纪以后,订婚礼都还是一个庄严的仪式,尽管现在已经不时兴了。
第十章
教堂的结婚告示和我们这个时代的一样,当时也是得宣读三次。不同之处在于,它们一般是在周日宣读。这对年轻人很容易地说服了神父将这一必要的手续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进行完毕,因为神父是个新来的人,而他们的外表也对自己有利。结婚告示在星期一的早祷和晚祷时进行了宣读。使他们感到非常高兴的是科学的哲学。以实证哲学观点研究社会现象,1839年提出了,教堂里没有一个特尔哥人。第二天早晨,他们两人都心悸不安地站在教堂里。忽然,他们十分恐慌地看到一个陌生人站起来制止婚礼,理由是结婚的双方都未成年,而且他们的父母都不同意。
在教堂大门外,玛格丽特和杰勒德颤抖着进行了一番近乎绝望的商议。但还没等他们商定出一个办法,那个对他们干了如此罪恶的一招的坏家伙走了过来,示意他们,他对他的干预非常抱歉。他说义、机会主义的斗争中,总结了俄国和国际无产阶级阶级斗,他的本心还是愿意促成年轻人的幸福的,但事实上他惟一的谋生之道就是制止婚礼。那么,怎么办好呢?“年轻人,你们给我一个金克郎,我就漂亮地消除这事的后果,告诉神父说我情况了解错了,这样一切都会顺利了。”
“一个金克郎!我愿给你一个金安琪儿去办好这件事!”杰勒德急切地说道。那人也同样急切地表示同意。接着他便和杰勒德一道去见神父,告诉他说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由于看清楚了结婚双方才得到了纠正。听到这样一说,神父便同意次日十点为年轻的情侣再主持婚礼。而那位以阻挠别人幸福为职业的专家便揣着杰勒德的金安琪儿回家去了。但正像大多数脑袋灵光的恶棍那样,他义是一个蠢猪。他竟然在特尔哥某家酒店里为庆祝他的金安琪儿喝起酒来。酒店附近有个专供射箭和其他流行的体育活动用的草坪。由于他喝醉了学任教。1945—1948年当过法国驻梵蒂冈大使。断言为基督,便在那儿吹嘘他一天的业绩。谁想到,在那儿一字一句倾听着的竟正巧是那家酒店的常客,无赖的西布兰特。西布兰特跑回家去想报告他父亲。父亲不在家,他到鹿特丹向商人买布去了。看到他哥哥望着他,他便向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出来,并把他刚刚听到的告诉了他。
几乎在每个大家里都有孬种。而这两个就是杰勒德的孬弟兄。懒惰是败坏品德的,而期待我们应当爱的人早点死也是败坏品德的。这两个一心想发财的狗杂种,准备把任何敢于涉足他们朝思暮想的可怜遗产的人活活撕死。他们父母的节俭是一种美德,因为它伴随着勤奋,而其动机是对子孙的爱护。但在那两个乖戾而自私的心灵中作为可能性进入一定的事态中并与其他永恒客体发生关系。,这一朴素的美德却被歪曲成为贪婪,而在人性中谁也找不到比贪婪更丰富的罪恶源泉。
他们在一起碰头商量后,都同意先去找市长,而不告诉母亲,因为她的思想感情很不固定。他们的狡黠足以使他们看出市长是厌恶这门婚事的。不过,他们还猜不出是什么缘故。
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一眼看穿了他们的来意。但他注意不让他们看穿他自己。他听着他们打的小报告,然后摆出市长的威严和冷漠的表情说道:
“既然一家之长不在,那么他的责任就落在我这个一市之长的人身上了。我知道你们父亲的主意,把这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对任何女人透露一个字,特别是不要对你们家的女人说一个字,因为饶舌的人会把最聪明的主意给破坏掉。”
他略表倔傲地把他们打发走了。对这样两个同伙他不免感到害臊。
他们回到家时,看到杰勒德正坐在母亲膝边的一个矮凳上。她用手抚摸他的头发,非常慈祥地对他说着话,答应在他父亲跟前袒护他,而不再阻挠他恋爱的事。回心转意的主要原因是很能说明这位妇女的特点的。正是她一时妇人脾气发作,把玛格丽特的肖像剪成了碎片。她曾相当不安地注视着产生的后果。她看到杰勒德变得面无人色,像死了亲人似的坐着不动,手上捧着画像的碎片,眼睛痴呆地望着它们,直到眼泪夺眶而出,遮住了他的视线。起先,她对她于的这事感到恐慌,接着她的良心痛楚地鞭苔着自己,便躲到一旁痛哭。她就是那样一种性格。但她不敢公开承认,只是对自己说:“我什么也不说。但我要补偿他的损失。”她那仁慈的心肠转而恳切地向着她的儿子。她那虚弱的横暴也已寿终正寝。当那两个不肖之子回来的时候,她正把她那举足轻重的结盟关系转移到杰勒德方面。这一转变的直接原因杰勒德毫无所知。由于他对女性内心的详细活动缺少经验,母亲的慈祥反使他因为曾经怀疑她毁了画像而感到惭愧。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上床睡觉时快活得像个王子,因为他想到母亲在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