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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疼 陈家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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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医生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什么,也许是卫生纸之类的,她们要干什么。
  那就慢慢的来,你要知道,女人的事情都是一生的,邢医生说。
  邢医生说到女人,我决定仔细听一听,邢医生的口红象征了什么,也许她能感染鲁英。
  邢医生明确地存在,她有语言,力量,另外她有妇科技术,她知道怎样去安慰别人,我说过,她的身体是蒙蔽的。
  也许她们可以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的。
  倒杯水来,好吗?陈军。邢医生在里边喊我。
  我进去时,她和邢医生都靠在床头,邢医生的拖鞋歪在地上,她搂着鲁英的肩膀。她的口红比刚才掉了些,我看了看鲁英的脸,她用手挡着。
  我没有退出去,很自卑地看着她们,我所无数次怀疑的爱情现在表现在一切可能的地方。
  一床毛巾被盖住她腹部以下。
  邢医生的手把她搂得很紧,此时,她修长而丰满的身躯在邢医生的安慰下,像一帖洗面的纸,冷冷地挂着。我觉得我身上什么也没长,我什么也想不出。
  邢医生耐心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特殊的悲伤。我想我必须懂她的意思。让他睡在那儿吧,没有事的,让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邢医生的衣服很薄,我从外边看见她戴着蓝色的乳罩,她的圆领上衣也是一种蓝色,十分协调。她的乳房抵在鲁英的肩头。
  邢医生说,止不住,也没事,只是从今以后,你得轻轻地飘起来,不能让他寂寞地虚度时光,你懂吗? 
  我会的,她说。
  带他到一切地方去,邢医生说。
  但他会走的,鲁英说。
  不论以怎样的方式承受着痛苦,但总得走,不停地走,总得不停地生活。要快活,你说呢?
  鲁英的唇上闪着阴郁的光,很阴暗,我看着她,她在床上看着我。
  我回到客厅。
  邢医生摸她,她的声音很小,但很确切。她没有用最大的力,也许在检查,也许在共同保护那个生命。还有她们的舌头,她们所说的话,她们都绑在了一起,无论是处于什么目的,她们和我一样,都无法反对他的存在。
  摸到他动着的头吗?
  邢医生一定不是躺着的,她的姿势可能很难受,她缓慢地说,他晃啊,晃的。
  我喜欢这样的子宫,厚厚的,漂漂亮亮的。
  那是他的地方。
  我再次进去时,邢医生在洗手。她回头看了我。
  鲁英背过身去。
  我都听见了,我说。
  鲁英从床上坐起来,你都听见什么了?
  我望着邢医生。
  邢医生说,你什么都知道,因为你一直都在。
  她们这么讲,好像我在她心里。
  我在你心里吗?我问。
  在啊,她说。
  是的,在对方的心里,因为我和她的心都是人为的东西,随便怎么说吧。
  邢医生的丝袜皱了些,她细心地把它弄平了。
  鲁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头。邢医生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我的手举起来,不知道放在哪儿。我看着她,她则看着我的头。而我所有的想法都被她决定,也许早就被决定,其实,我也没有后悔。
  事情并不坏,就是她有了他,永远都有了他,邢医生说她会一直来查,来摸,但摸谁呢?
  当然,我们有时摸到了死者。
  而这是一个过程,我想摸是一个过程,在心中,我们都在用力。
  我送邢医生下楼时,邢医生一直用那根细长的食指摸她的下唇,向下拉着,她的韵味溢着,漫着,有一股味道。
  我喜欢她,她说。
  她很美,她又说。
  怎么办?我问。
  她说,什么办法也没有,让她长吧。
  长什么呢?
  她说,让子宫长吧,可以长出身体以外,可以长出来,充实,有力,柔软而亲切,不要紧的,长吧。她扭过头去。 

  第四部分

  一块很厚的很黏的泥巴

  小霞在离开南京回阜阳之前,要我亲自再带她去一趟梅花山。南京的雨季已经过去,酷暑的八月底,天气似乎有转凉的迹象。由于鲁英整天闷在家里,我的心情也非常压抑。不知道小霞离开了南京又会怎样,如果我从此陷在南京,我想我和王涛已没有什么差别,我们都在特制的子宫中飘游,有时,我发现我们相互在打赌,看谁最后能看到真正的人体以外东西。小霞的睡眠特别好,对于我和鲁英,她也看得更开了,不再向我追问,相反,每逢空闲独自的时间,她就在沉思默想,显然,我们都在为死者付出沉重的代价。
  有时,我真的反感了,不是对死者,而是对活着的人。她的身体有些……,已经快到四十岁的人,体型还如此细削,令人感动。再看她的脸,仿佛朝里无限地凹陷,我看不出她真正对抗的东西是什么。在她的面前,我从不承认鲁英是我的情人,我觉得她俩之间是相互独立的,就像两个属于同一个国家而又相互无所谓的公民。即使在身体上思维上,也不存在任何沟通的可能。自从那次在饭桌上有过认识之后,她们便相互隔开了,唯一联系在她们中间的便是我。以前我认为我的身体可以从这个身体中拨出来,便插入另一个身体,但最近我发现她们都很活跃,她们都没有主动的要求,除非我自己那样去做。也许,死者让大家心烦。鲁英沉重的身体也把一部分阴影负担到我的身上。
  小霞在南京的活动由朋友们安排,我又要陪鲁英,又要分管美乳中心的事情,特别的疲倦。可我无怨无悔,我想也许有一天,小霞再也不会到南京来了,而鲁英也可能成功地在意志中分娩一个孩子。那时,也许我们会轻松一些。但我觉得我喜欢在这种夹缝中生存,这种感受相当的自然。我可能对她们身体和身体的理解有些错误,但至少死者很好地决定了我。在这个意义上,她们相互间又是统一的。更可贵的是,我不因为她们身上所保留的王涛的痕迹而悲伤,因为她们都拥有自己的幻想,我所占有的或许仅仅是她们各自现实的一部分,但我知道这一部分是生命本身相当重要的发展。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也会在最终抹去那些伤心的痕迹。也许,浪漫的意义并不是天涯海角,而仅仅是一种不稳定的摇摆,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又是那个。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我的身体并非摇摆,而是被孤立地撂在裤裆中,某种感受被临时封闭,她们的潜在想象已不需要我的任何实际努力。那么我也就可以冷静地等待她们。这也就是我现在的精子状态,它们不可能再去生育,它们被女人命令,成为一种事物,被用作纪念和观察。
  我本可以立即带小霞去梅花山,但我觉得梅花山不仅对小霞有一种怀念和思考的意义,对我来说,它也不再是一片普通的风景区。当初鲁英就让我坐9路车来梅花山,我至今还记得那种晕眩的感受。这里边没有特别的东西,仅仅是一条死亡的路线,是死者生前的一小点愿望,但他在9路车起点站失去了生命。我还没有跟小霞来讨论这个。因为我在主观上,心理活动非常的不平稳,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她的丈夫,我应该在这条去风景区的路上保持绝对的中立,我不想重燃某种激情,因为我知道激情容易使我回忆起别人的死亡,容易使我对死亡抱有一种向往,而那是绝不应该的,正如小霞所说,王涛也根本不应该死。无论如何,死亡都是一场赌博,唯一的胜利是不存在的,我害怕乳汁、身体、回忆与忧伤,我宁愿我们平淡地处理风景,忘怀那不幸的人物。她们越是在身体上放弃我,我的身体就越会慌张,我想这就是我的心灵,它总想把自己的身体抛出去,接受对方。再说,心灵在另一个意义上,早就想尽快地燃烧,爱情已被可恶的思想的歧途所分割,它无法找到任何合理的证据。身体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赌博,到底它推动了爱情,还是在保护某种自身的尊严?
  小霞睡在靠墙这边,窗户就在她边上,我睡在外边,我们可以说话,但却不敢说,至少在我这,我不想暴露过多的东西。我从来不敢要求她是我一个人的妻子,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荒谬的,她已经是王涛的妻子了,我不过是顺着声音传递的路线,到阜阳来找到她,而至于爱情,与其说是我的选择,还不如说是我的强制的决定。而她说服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那时在潜在里对王涛的承担,不是承担他的死,而是承担迷茫现实中那种能被熟知却不能被说明的部分。现在,她的身体就在两腿之间,可我不能过去。我们之间的动机已没有什么共同点,我们即使都在回忆,但回忆方式是不一样的,在我来说,所有的回忆都是一种空白,因为王涛的一切对我而言全部陌生,甚至可以说并不存在。以前那样的做爱,仅仅是在相互的磨动中,加强身体的温暖,所浮现的仅仅是回忆中可以被公开的部分,而大量细小的微妙的过去的生活,仍是她们私自的东西,我永不可能捕获。性,也许在我的思想里,仅仅由身体传递回一些对身体的感知,在王涛这个人身上,我想我丧失了很多,这些消失的东西正是他和我相互拒绝的地方。由于他的死,我想我这十几年来,从没有讲过我自己的故事,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以及我以前的爱情,我只能被他所包围,所以当鲁英说我的精子产生了他的复活时,我无法反对这种谬误,因为也许有一种强烈的对抗一直在爱情中生长,它无非就是要找到那个曾经的王涛,找到了他,才能更好地感受她俩,她们都是美丽的女人,拥有聪慧的大脑,迷人的身段,还有那种纪念的性质。我活动在她们的身体中,也许我从没有真正得到过,但我相信她们一定通过我看见了什么。这时,我想我真的可能会冲动到一个高处,那儿,我将搂着她们,生活已不会给我其他机会,我得继续爱下去。
  现在的身体被晾在一边,但这只是死者的怀孕,只是她们相互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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