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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塔?”普瑞姆·库马尔扬起眉毛,“这个名字我根本没听说过。”
“她就是那个差点儿死在你手里的女孩,在阿格拉。普瑞姆·库马尔,现在,”我把枪握得更紧了,“轮到你了。”
普瑞姆·库马尔焦虑不安地看着我的手,开始拖延时间:“你是说阿格拉?可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去那里了。”
“让我来唤醒你的记忆。四个月前,你住在皇家大酒店。你要了一个女孩去你的房间。你将她捆绑起来,然后残忍地殴打她,还用点燃的雪茄烟烫她,就像你曾对妮丽玛做的一样。”
我看到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接着开始扭曲。
“她是个鸡,老天。我可是付了五千卢比给那个拉皮条的家伙。我压根儿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妮塔。”我抬高枪口。
普瑞姆向我举起他的双手。“别……别……”他边叫边后退,右脚一脚踩入身后的排水沟,“别开枪——快放下那玩意儿,求你了。”他停了一下,将脚抽出来。
我的枪口直指他的心脏。
“我发过誓,要报复那个伤害妮塔的混蛋。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上天有眼,我在阿格拉的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广告,那上面有你的脸,咧嘴笑得像个大猩猩。广告邀请人们参与一个在孟买举办的知识竞赛节目。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打算在遇到第一个回答不出的问题时,就一枪崩了你!但是奇迹般的,我居然回答出了每一个问题。所以你说你在第二个问题上帮了我,那压根儿不是对我的恩惠,只不过稍微延长了你自己的生命。但现在,你死到临头了!”
“听我说,”普瑞姆·库马尔服软了,“我对妮丽玛是很恶劣,对阿格拉那个妓女也很粗暴。可是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会拿不到你该得的钱。快把枪放下。我保证让你拿到头等大奖。想想吧,你将拥有财富,这是像你这样的服务员所能做的最疯狂的梦。”
我的笑是如此苦涩。“我拿这些财富做什么?说到底,一个人的裹尸布只需要六英尺。”
他脸色惨白,防守般地举起双手。“别,别扣扳机。听着,杀了我你立刻就会被抓起来。然后处以绞刑。你也会死掉。”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活着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复仇。”
“求你再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托马斯。我向你发誓,饶我一命,我会告诉你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将是最大的赢家。”
“我不会再回到节目现场了,你也一样。”我说着打开手枪的保险。
普瑞姆·库马尔的虚张声势彻底崩坍了。他果然是个懦夫。他死死抵着身后的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过去四个月中我苦苦等待的一刻,终于到来。此刻,普瑞姆·库马尔就在我的眼前,子弹上膛的枪在我手中。这确实是一把很棒的枪,我曾试着开过一枪,发现后坐力微乎其微。无论在什么情形下,近距离直射几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我用力去扣扳机,但我越是用力,感受到的阻力越大,就好像我的手指变成了石头。
在电影里杀死一个人,就像弄破一只气球那么容易。砰,砰,砰……他们杀人就如我们碾死蚂蚁。即便是一个新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枪,也能射出子弹,一口气枪杀五百英尺外坏蛋巢穴中的十个匪徒。
但真实的生活截然不同。拿起一把上了子弹的枪、将它对准什么人是很容易的。但当你清楚地知道,一颗真正的子弹将要穿透一个真正的心脏,喷溅而出的红色液体会是鲜血而非番茄酱,你不能不三思而行。杀人绝非易事。你得让自己的脑子短路。酒精可以让人进入这种状态,愤怒也可以。
所以我努力聚集起全部的愤怒,在脑海里搜索所有生命中可以将我带向这一抉择的记忆。妮丽玛·库马里和妮塔的影像从我脑中浮游而过,我看见了妮丽玛身体上那些雪茄烧灼的黑色伤疤;我看见了妮塔背上的红色鞭痕,满布瘀伤的脸,青紫的眼眶,脱臼的下巴。但是,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愤怒,我同时感受到了无边的悲伤,我发现代替子弹从枪管里冲出的,是我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
我竭力从其他地方聚集力量。我想到我承受过的所有的蔑视与轻慢,我遭受到的所有伤害与侮辱。我看到蒂莫西神父血泊中的尸体,这个我所知道的最仁慈的人;我看到祥卡儿软塌塌的身体,这个我遇见过的最温和有礼的男孩。
我回忆起那些生命中所遭受的所有苦难的制造者。史瓦普纳、桑塔拉姆和马曼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嗡嗡响成一片。我想要将所有这些情绪压缩进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但任凭我多么努力,我发现自己无法将所有这些苦难归咎于眼前这个男人。我没有足够的愤怒去主宰他的生死。接着我意识到,就算竭尽全力,我依旧无法进行冷血杀戮,甚至无法对普瑞姆·库马尔这样一个害人虫下手。
我手中的枪垂了下来。
所有这一切发生在半分钟内。普瑞姆·库马尔一直紧闭双眼,当没有听到枪响时,他睁开一只眼睛,大汗淋漓像一条狗。他茫然地瞪着我,枪在我的手中;而显而易见的犹豫写在我的脸上。
第十三章 第十三个问题(2)
终于,他睁开了双眼。“谢谢你留我一命,托马斯,”他的胸口沉重地起伏着,“为了报答你的善心,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你本来就已经正大光明地赢了。那个慕塔芝·玛哈尔的问题确实是最后一道题目,而你知道答案。所以现在,我要告诉你新问题的答案。”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最后一分钟变卦?”
“握好你的枪。但相信我,你不会再用到它了,因为现在我真心实意地想要你赢得这个大奖。十亿卢比就是十亿卢比。你会得到这笔钱,全部是现金。”
第一次,我被这可以预见的一大笔钱所吸引。有了十个亿,很多事情就可以如愿以偿。我可以赎回妮塔的自由;我可以成全萨利姆的明星梦;我可以让如我一样的孤儿们和街童的生活燃起希望;我的手可以握住一辆超炫的红色法拉利的方向盘。
我作出了选择:对十亿卢比说“是”,对谋杀说“不”。
“好吧,答案是什么?”我问。
“我会告诉你的。”普瑞姆·库马尔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直接告诉你答案,我就违反了合同条款和节目规则。你的奖金很可能无效。”他缓缓摇头,“不行,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我慌了。
一丝暗示性的笑容浮上库马尔的脸,“我说了我不能告诉你答案,但合同上并没有明文禁止我在无意间透露小小的暗示。现在,听仔细了。这个节目一结束,我将立刻赶往火车站搭乘火车,有四个朋友邀请我去做客,他们分别在阿拉哈巴德,巴罗达,科钦和德里,但我只能去看望其中的一位。所以我决定去阿拉哈巴德,在桑格姆洗个澡,冲刷掉我所有的罪孽。懂了吗?”
“懂了。”我点头。
我们离开盥洗室,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普瑞姆·库马尔不无忧虑地看了我一眼。我则想知道他会不会说话算数。我坐下时,每个人都报以热烈掌声。我的枪很不舒服地插在侧边衣袋里,我把手放在枪上。
演播室的提示牌亮出“肃静”。
普瑞姆·库马尔转向我说:“罗摩·穆罕默德·托马斯先生,在最后一次中场休息之前,我向你提了最后一个问题,第十二个问题,奖金高达十亿卢比。现在我重复一遍这个问题。贝多芬第29号钢琴奏鸣曲,作品第106号,也被称为‘槌子键琴奏鸣曲’,是什么调?A,降B大调;B,G小调;C,降E大调;D,C小调。你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吗?”
“没有。”
“没有?”
“我是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摄像机的镜头聚焦到我的脸。观众席上传来窃窃低语声。
“好吧,托马斯先生,正如我先前告诉过你的,你正站在历史性的十字路口,一条路将把你带向无法想象的财富与好运,另外三条路则仅仅将你带回到起点。所以,即便你只能漫无目标地猜测,也要非常谨慎地作出决定。你可以赢得一切也可能丧失一切。这是你生命中最重大的决定。”
“我想用一个救生筏。”
“没问题,你还有一个救生筏可用。‘一半对一半’,我们会去掉两个错误答案,留下一个正确答案和另一个错误答案。那么你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选中正确答案。”
屏幕上闪出“救生筏”的字样。只见一条生机勃勃的小船突突突地航行在海上,一个游泳者大声呼救,船上向他抛出红色的救生圈。接着画面一转,整条问题再次显示在屏幕上,其中两个选项已经消失,只有选项A和C留在屏幕上。
“这就是你要选择的了,”普瑞姆·库马尔说,“不是A就是C。给出正确答案,你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赢得十亿卢比的人。给出错误答案,你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输掉一个亿的人。你怎么决定?”
我拿出我的一卢比幸运钢镚。“如果是正面我就选A,是背面就选C,行吗?”
观众们对我的大胆交头接耳,普瑞姆·库马尔点点头,希望重新回到了他眼中。
我抛出钢镚。
所有的目光都被它吸引着,跟着它上升,上升,有如一个慢镜头。这大概是历史上唯一一枚决定着十亿卢比去向的钢镚。
钢镚终于落在了我与库马尔之间的桌面上,转动了一会儿,归于静默。普瑞姆·库马尔俯身查看,然后大声宣布:
“正面!”
“那么我的答案是A。”
“你完全确定吗,托马斯先生?如果你愿意,你仍然可以选C。”
“抛出的钢镚已决定了我的选择。我选A。”
“你完完全全、百分之百确定吗?”
“是的,我完完全全、百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