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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先生。”满是惊讶的口气。
“怎麽?忘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还是,你以为我耍你。”
瑞哥儿垂下眼,略带歉意。好些天没有消息,他的确以为甄先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倒也并不太在意。
“去吧,福子我打发他出去了,今天都不一定回的来。”有些混浊的眼睛里隐隐流露著关爱和担忧,他不知道这一把推得是对还是错。
感激老爹的体恤,握住车内伸出的手,上了车。
瑞哥儿才发现,甄先生虽然脸上的肤色黝黑,却有著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很有力量、很温暖。
车内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坐在唯一的一张长凳上显得有点拥挤。
“对不起,最近有些忙,总没有抽出时间,希望枫叶不要掉光了才好。”
不认为甄先生有什麽应当道歉的地方,这种约定本来就没有必要当真,但是瑞哥儿没有回绝,向外挪了挪,心安理得地承受了,似乎觉得自己有要求他道歉的权力,即使他没做错什麽。
谁都找不到第二句话可说,於是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瑞哥儿透过蒙著薄纱的车窗看著街景,耳朵里是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车轮吱扭转动的声音,但是,这一点也没有妨碍他清楚地感受到甄先生状似无意扫视,感觉怪异却不厌恶。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主子。”车把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锐,“到了。”
甄先生抢先一步跳下车,掀开车帘,伸手等著瑞哥儿下来。这个动作让瑞哥儿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总共不过三尺来高,要是这个高度都需要扶持,他这个武生还当什麽劲儿。还好一声惊叫替他解了围。
“哎呀,主子您怎麽自己下来了,奴才该死,晚了一步。”不知道的准以为这里出了命案。
“喊什麽,扔筐鸡蛋都碎不了,你还以为能摔死人是怎麽的。”真的很受不了被当作三岁的小孩子看,即使知道那完全是出於一片忠心。
“原来你也知道。”笑著点醒他现在的举动也不聪明多少,瑞哥儿忽略掉那只一直伸展著的手臂,跳下车,丝毫没有考虑忤逆眼前这个人的後果。
瑞哥儿环顾四周,红叶顺著山梁蔓延开去,望不到尽头,好像整个山峦都在燃烧,天空湛蓝,漂浮著几缕如烟的浮云,从不知道它可以这麽蓝、这麽高,仰头望上去,觉得天地都围著自己旋转,真希望可以就这样溶入其中,得到永远的自由。
“山腰上有座庙,朝拜的人很多。你要是不喜欢吵闹,我知道一处清静地,在山背後,有点远,不过骑马倒也不会太久。”甄先生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这才发现在不远的树下站著一个人,和车夫一样的打扮,牵著三匹马,看样子已经到了一会了。
“骑马?我不会。”虽然在台上演过不少冲锋领兵的武将,却从没有骑过马。
“我带你, ‘追风’驮两个人绝对没问题。”取过其中最健壮的那匹黑马的缰绳,把瑞哥儿扶上马,自己坐在他後边。车夫把车子寄存在路边的小店里,和树下那个人一起翻身上了另两匹马,一左一右,紧贴在他们身旁。
“坐好。”一股热气搔弄著瑞哥儿的耳廓,随即就陷入身後的胸膛。
全然不顾两个随从的呼喊,双腿一夹,纵马踏上一旁的小路。两边的枫树飞快的倒退,风,裹带著远处果实的香气扑打在脸上,吹得眼睛有点难受却舍不得闭上,瑞哥儿把头上的簪子抽出来让每一根发丝都尽情地享受著风的抚慰。回首,看著身後的人衣冠整洁,颇有些不平,一抬手,又一根发簪落进手心。
“太放肆了。”带著笑意,让马跑得更急,两人的头发在风中纠缠,难分彼此。
放肆?是啊,够放肆了。一向秉承三思而後行的他,怎麽遇见这个人就变得毫无顾忌,全然不顾後果地招惹他,只是凭著心里的一种感觉认定他决不会恼怒。
终於,穿过一片树林,勒马停在一块空场中央,甄先生抱著瑞哥儿下了马,让‘追风’任意游走。
一路飞驰,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薄汗,让山风一吹不免有几许凉意。
甄先生解下披风,“先将就披上,那两个人怎麽还没跟上来。”
相当自然的表情、相当自然的动作却让瑞哥儿觉得有几分暧昧的空气在流动,两朵红云渐渐爬上脸颊。
“咱们走得太快。”轻轻向後退了一步,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谁!”甄先生一声历喝,跨上一步档在瑞哥儿面前。
随著一阵树叶的沙沙声,从树林走出一个人,皂靴白衫、头戴纶巾,一付儒生打扮,但是,此人脚步沈稳、神情警戒,应当是个习武之人。
“请问,这位仁兄有何贵干?”隐隐感觉到来人身上透露的杀气,伸出左手护住身後的人,让瑞哥儿的身影完全被自己隐没,右手附上腰间,那里有一把软剑。
“主子。”杂乱的马蹄声夹杂著急切的呼喊。
“吴兄弟,你怎麽在这里?”说话的是刚刚在树下牵著马的人,“主子,这就是我向您提起过的吴敏。”
“噢,这麽说是朋友了。”话虽如此,戒备的神情一点没有减轻,“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那就一起坐坐吧。”
“多谢。在下还有其它的事,先告辞了。”随即消失在树林中。
“吴敏!主子,这,这是……”
“你,太大意了。”
“请主子责罚。”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真的像犯下了滔天罪责。
“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空气骤然沈闷,眼见原本愉快的郊游就要泡汤,瑞哥儿不得不打一下圆场,希望有效。
“吓到了?我不会罚他,放心。”听到瑞哥儿说话,甄先生的神情立时缓和下来,把他拉到身边,冲他笑著,“起来吧,你的心我明白,但是,现在非比寻常要事事小心,不过还好,既然有先生在,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主子,既然您知道非比寻常,还非要出游,让奴才们跟著担惊受怕,万一要是……”这位马夫从出的门来就像一只刚出笼的兔子,几乎任何视线所及的东西都能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罗嗦,做你该做的事去,我饿了。”甄先生十分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
人虽罗嗦,动作倒还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出一片空地,铺上带来的毛毡,摆上各色果品。
“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甄先生拉著瑞哥儿坐下来,指著面前数十样糕点问道,“不知道你喜欢什麽,每样都做了点。”
“真的不要紧?”马夫在旁边垒起一个简易的石灶烹茶,另一个人则提著剑警戒著,瑞哥儿看得心里有点慌,“那句话你根本不必当真,我早就习惯了。”
“你担心我?我可不一定是好人,也许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呢。”
“呵,你不是。”笃定地说,即使真的是,自己也会希望他平安吧。
似乎因为他的信任相当开心,甄先生笑出声。
又是那种温暖的如阳光般的笑颜,瑞哥儿觉得心的一角在漫漫塌陷,在他来得及阻止之前。
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地位,什麽承恩楼、什麽头牌,都暂且放置一旁,彻底地放纵一次,今天他只是一个和朋友赏秋的普通人,是的,是朋友。
掌灯时分,瑞哥儿才回到承恩楼,面对琴师眼中的责备,他什麽都没有解释,甚至有一丝愉悦。径自上了楼,小福子还没有回来,正好落得清静,坐在窗前没有点灯,静静地延续著一天的快乐。
房门吱的一声响。
“福子?”没人回答,看看窗外纹丝不动的树枝,没有风啊。这麽晚了,会是谁呢?正想回头,一柄冰冷的剑架在瑞哥儿脖子上。
“别动。”
“你是谁?”轻声问道,不记得有的罪过什麽人,值得刀剑相向。
一只手从左侧伸过来,趁著瑞哥儿张口问话的时机,把一样东西准确地弹入他口中。
“呜……”
身後的人捂住他的嘴,制止住他的挣扎。“别急,只是让你听话的保证。这是腐骨丸,七天以後才会发作,你会先失明、然後失聪、最後从骨子里一点一点烂掉。”感觉到瑞哥儿的颤抖,而发出得意的低笑,“放心,我不想要你的命。如果,你把这个给那位甄爷吃下去,我就把解药给你。记住,七天。”
感到锐利的剑峰一下子消失了,瑞哥儿急忙回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好像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一场梦,如果没有颈子上渗血的剑痕和桌子上散发著惨青色光芒的白玉瓶的话。
“瑞哥儿。”
“啊,是老爹啊。”瑞哥儿一惊,慌忙把手里的瓷瓶藏在怀里。
“这两天怎麽了?”鲍老爹关切的问,瑞哥儿破天荒头一遭跟他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这两天又一个劲儿地发呆,让他很担心,“要不要回秉赵司卿请个大夫来?”
“不用,赵大人一向不喜欢用这种琐事烦他,我歇两天就好。”
“可是,後天齐鸣浩要给他爹,巡查使齐九运做寿,点了名要你上场。”
瑞哥儿对齐鸣浩这个花花太岁素有耳闻,知道这个人轻易得罪不得,而且借这个机会也许能暂时忘掉这件棘手的事情。
“没问题,我去。”
“可,可是,他要你反串青衣。”鲍老爹有点难於启齿,他了解瑞哥儿的脾气。
“什麽?!”刚开始学戏的时候他是唱过几天青衣,可是後来,由於容貌清秀经常给他惹来麻烦,加之骨架越长越大,师傅干脆让他学了武生,并且一举成名,如今姓齐的让他反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的什麽主意,“老爹,您见过这麽高的青衣麽?恐怕班子里的戏服没有我穿的下的。”芳官儿是青衣里最高的,还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
“我和他说了,现赶戏服恐怕来不及。齐少爷说他已经预备齐了。他还请了谢司卿一同观戏。”
连承恩楼的主管官员都请到了,看来他是志在必得。“请了谢司卿?”
“没错,我刚从大人那儿回来,谢少卿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