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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就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如果有什么秘密的话,乔安娜会将其深埋于心底。
“没有,没有任何改变,”她说,“我想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过了好一阵,我们相对无言。通常,这样的小差错不会干扰我,但是与乔安娜在一起,它好似是一种催促酝酿中的沉默,是一段真空逼迫我自己去填充。疯了,我对自己说。她是病人,而我这个警报员,准备把整个身躯潜入水中躲避看不见的风暴。或许,我想,我应该留意这一点。很可能我提到的正是她不愿面对的。
我已经问过了,但是我仍重复问道:“乔安娜,你是否正承受着某种形式上的身体或感情上的虐待?大卫还是别人干的?这是个普通问题,我问过我所有的病人。”
“你以前问过我。”她说。
“是的,我问过。”
“不,”她说,“大卫对我相当不错。如果发生过什么,我也不会感觉到这么安全了。”
“往往,”我说,“当我们感到很安全而丧失警惕性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乔安娜把她的头又别了过去。她又耸起肩,把双手塞到大腿下面,好像这样就能隐蔽自己的身体,保护所有敏感易受伤害的部位。
好吧,我想想,再试试别的办法。我曾经观看过一场帆船比赛,一场完整的龙舟赛,光芒四射,风驰电掣,美不胜收。当时狂风大作,帆船面临着改变航向的危险,水手们登上桅杆晃动船帆,迎风而上。风帆在“咔咔”作响,锐气大减,然后突然被撕裂,所有的风帆在猛劲的气流中绷成弓形。但它们全速前进,冲向了终点。我想知道,如果我也在逆风航行中抓住什么,打捞到一些信息,就能帮助我和乔安娜找到一个出路。
“乔安娜,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老家在哪儿?”
“俄亥俄州,”她说。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都和自己的配偶住在离她父亲很近的克里夫兰。她是姐弟几人中惟一没结婚的。她的母亲在几年前的一次车祸中丧生。大学毕业后,乔安娜搬到了纽约,决定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那么你是个叛逆者,”我说,“一个出走的人。你的家人怎么看?”
“他们很不高兴。离开俄亥俄州后,我到意大利学了两年的艺术。然后我搬到了纽约。我还没有告诉家里人我和大卫已经同居了。我爸爸说‘结婚再生几个孩子,丢掉艺术家的美梦吧’。”
我点点头。“你打算把你和大卫同居的事情告诉他吗?”
“我不知道。”她说。
“担心你家里人的反应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你的压力程度?”我说。
“你认为是这件事情在我脑子里作祟吗?”乔安娜快速反问,这一举动令我颇感意外。看来这道闪电击中了乔安娜,使她暴躁,那愤怒的火焰一触即燃。
“根本不是,”我说,“我只不过试着推断,自从你出现这个问题后,对你来说或许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她马上又镇定下来。“我觉得惟一的压力就是我的生意。对我来说,远离城市的地方很难找到新的客户。我在不停地奔波。”
“有时压力会影响性欲。如果你一直处在各种压力下的话,那么和大卫做爱也许会成为又一个负担。”
乔安娜没有回答。“你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帮我。”她说。
“当然有。我们应该做超声波扫描进一步检查。”
“那会显示出什么?”她说。
“它可能会显示囊肿或纤维瘤,它们小到我无法摸出,但它足以让我们非常痛苦。当你性交时,对方的阴茎会触到你的子宫颈,晃动它或者冲撞你的子宫和卵巢。如果有小的卵巢囊肿或者子宫异常,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加剧疼痛。”
“如果超声波显示正常怎么办?”
“那要取决于超声波的显示结果,还有伴随着疼痛会有什么发生,也许我还要让你去看内科医生,以确诊有没有其他病变。而且,我想你们去找顾问咨询,对你和大卫来说都有帮助。”
乔安娜心思敏捷、反应迅速。她完全回避了的结论,那就是情绪的因素可能导致盆腔疼痛。
“但如果内科医生发现没有其他异常,那怎么办?”
“那么,”我说,“我将考虑推荐你去总住院医师那里做进一步的诊断。但我想事情还到不了那一步。为什么不先做超声波检查,然后再依次讨论下一步呢?”
“今晚我不想让你给我检查。”她说。
“好吧,乔安娜。”事实上,我很高兴她拒绝了检查。拒绝我,这也许意味着她已经对我产生了足够信任,所以才敢拒绝我。
“要多久我才可以做超声波检查?”
我取出处方笺写到:“腹部和跨阴道骨盆超声波检查。诊断:盆腔疼痛三个月。”签上我的名字,把纸片给了乔安娜。“这个科晚上关门,”我说,“不过我明天会通知你检查的日期和时间。”
能否解开乔安娜神秘疼痛之谜,对此我没有充分把握,这种认识让我感到既难过又有某种程度的解脱。我要帮助乔安娜渡过难关。如果我不能,我也要把她交给一位总住院医师或者我们的妇科主治医师。乔安娜想让我为她的症状找出一些浅显易见的原因,并想让我帮她甩掉那个身体上的毛病。我想我们正在追寻不可触及的东西,或许是一系列事件,或者大概只是某一个瞬间。我确信导致乔安娜盆腔疼痛的原因,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创伤,而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病变。但我不准备放弃。
我在想像当乔安娜还是一名年轻的学生时,离开俄亥俄州到罗马和佛罗伦萨博物馆四处游荡的情形。我想她是否像我一样,欣赏乔托的作品,感叹他在平坦的壁画墙面上创造出的立体幻觉,赞美他勾勒出的圣母玛利亚和她周围的圣徒的轮廓,既光彩照人又富于理性。从我所了解到的这些情况来看,乔安娜肯定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个是她的艺术幻象空间,她自由自在,没有世俗的约束;另一个是她所面对的现实,这里危机四伏,注定会让她精神紧张,极度压抑。
第三章发现微钙化点,大难临头
这几十年来,我通常每年都去做一次乳房X线照片,一丝不苟,像我要求埃莱诺那样。3月是乳房拍照的好季节,我觉得这样容易记住。但今年我却一直拖延着。3月来了又去。后来我决定等到过了假期,毕竟,我的检查一直都是阴性的。我等到过了我孙女四月份的生日,然后一直等到我们的私人车道铺完,好像每件事都成了合理的借口。6月临近,我终于主动做了预约。
整个过程结束得很快,但是似乎有些麻烦。我不得不从门诊跑到检查室,穿梭于患者之间,光着上身等到技师冲洗完胶片,再折回门诊,乳房还刺痛着,两条依然悸动的红线蚀刻在我的肌肤上,普列克斯玻璃板曾在那里沿着乳房曲线滑动并紧紧地压迫乳房组织。一小时后,所有这些不适都消失了。两天后,我收到一封来信,说必须回去再做进一步检查,“某个特定区域的异常聚集物”。那里长了什么东西,放射医生已经发现的东西。
像每一位本分听话的病人,我回到了这个小屋,而那台巨大的绿色机器却在三层。我和其他女人们并排坐在棕色塑料沙发上等候,所有人都穿着劣质的白色罩衣,所有人都心神不安地翻阅着杂志,假装被食谱或介绍温泉的文章所吸引。我在队伍里排第三位。终于,技师叫我进去,让我脱下罩衣。她用视景器研究了一下我的乳房X光照片原件,然后再次用一个小圆片压迫我的乳房,把目标锁定在那个特殊的“背叛”我的部位上。
穿上衣服后,放射医生招手示意我到他的后屋里。他知道我是护理医生,他会像对待他所有病人一样对我说话,还是告诉我更多的细节?是希望我职业化配合,还是态度从容客观?黑暗中,我“栖息”在紧挨着他的高凳子上,平视着那张新冲洗出的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他指向我的右侧乳房图像。
“看见这儿了吗?”他斜视着,皱着鼻子,好像这样能集中他的注意力,“就在乳晕曲线下面的微钙化点,总共十几个,成了一团。”我也看到了,它们在石墨灰色正常组织的映衬下呈石灰白色:白色的扭动的曲线好像小蠕虫,及时地被冷冻成形悬在空中。
放射医生斜靠在那里研究微钙化点,然后把我的注意力引向视景器下方墙上的图表。在暗淡的灯光下,我用尽全力去辨认它。
“看到上面两条线了吗?那是良性微钙化的图片。当我们发现这种情况时,一般会在六个月内再次拍乳房的X光照片。”我没有在图上发现我的乳房上的微钙化。我的与之不同,更小、更直。就像些许狭长的稻米粒儿不小心溅到了胶片上一小块儿,又像是放射性尘埃。
“还有,看后面,”他说着,拉下这张X光照片,把去年的照片夹在了这个位置,“然后我注意到一些早期的变化,但它们几乎是看不见的。”他向我比画出这个区域。即使这样,我仍很难看清它们,那些在组织里安营扎寨的幽灵阴影。
“既然我们知道了它们在哪儿,我们就能找到它们。看来,那些微钙化点在那里已经存在了一年多了,而且它们还在增长。”他“砰”地关掉视景器,“啪”地打开了屋里的灯。我眨着眼睛,我的眼睛泪水盈盈,就像很多人正午的时候从电影院出来那样。
“你有什么建议?”我问。
“如果你是我的太太,”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