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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老张头,哪去?”李自强照例询问一下。
张富贵上前两步,递上一颗自制的旱烟卷,陪笑着说道:“嘿嘿,我不走,来送送大楞子。”
李自强摆摆手,不接那颗旱烟,“啥老破玩意儿,埋汰我呢?我不受贿。”说的无比正经,可眼睛却瞄上了马迁安背的包袱。“大楞子,你跑崴子都回来一个多月了,咋看不见你孝敬孝敬我呢?挣钱娶媳妇啊,不懂事儿呢你,孝敬孝敬我,我给你看着你媳妇,要不然让别人拐跑了咋办?”
“俺孝敬你娘个头,俺孝敬。”马迁安骂骂咧咧,上前打了李自强一个爆栗。昨晚,听大娘唠嗑,马迁安知道了这个李自强是自己小时候玩伴,长大了处的还可以,平时两人就互相臭来臭去的,也就不怕他。
“俺崩了你。”李自强祥装大怒,作势要回屋拿枪。
“俺让你崩,俺让你崩。”马迁安一个熊抱,把李自强摔倒在地。
李自强哎呦哎呦直叫唤,赖在地上不起来,“伤了,伤了,赔我汤药费。”
马迁安蹲下来,摸出五角纸币,晃了一下,“别装了,这五角钱给你买点酒擦擦,俺回来病了半个多月你都不来看俺,还他娘的兄弟呢。”
李自强一把抢过纸币,滋溜一下站起来,“够哥们,你脑子让驴踢了,我过年时候还去你家了呢,你跟你媳妇不知道哪鬼混去了,没找到你。”
马迁安尴尬地看了一下张富贵。张富贵笑了一下赶紧打圆场,“得了,得了,大哥别说二哥,一个鸟德行。”
“你干啥去?还跑崴子?开通行证了吗?”李自强问。
“开了,娘的保长挺黑的,要了俺一块钱,谁他娘的告诉你俺跑崴子?杀头的事儿俺不干。”马迁安一瞪眼。自从33年开始,日本人占领绥芬河之后,大规模的跑崴子活动基本消失,但还是有零星的活动,冒的风险极大,利润很高。
“还瞒哥哥?村里老驴子去年在绥芬河都看见你了,还骗我?去年挣了多少,告诉哥一下,要是好挣,我也不干这破差事了,咱俩一起跑崴子咋样?”
他娘的,晦气。马迁安暗骂了一声,“不是跑崴子,是在那拼缝,拼缝你懂吧?胆子大的把货从老毛子那偷着弄过来,俺们老板就是买点货,不犯法吧?你他娘的别听风就是雨,瞎咧咧让人知道,俺跟你没完。”
“得,得,我就是一说,看把你吓得。”李自强不屑地说
“虽说是拼缝,俺老板挣得也不少,不过你可干不了,你知道俺们老板啥人?”
“啥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看把你能的?”
马迁安压低嗓音,“告诉你啊,别乱说,俺们老板后台可是开拓团的大人物,你敢瞎说,俺们老板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听到没?”
“行行,德行,谁稀罕说,你咋知道我干不了?”李自强不服气,“你能干,我咋不能干?”
“熊样,你敢杀人吗?俺们干那个的哪个不是刀尖上讨生活,你去,叫人吃的渣都不剩,还咋?”马迁安一撇嘴,吓唬李自强。
“杀人,谁不敢似地,前几天我还参加围剿红胡子了呢,那冰天雪地的,老累了。”
“你打死人了吗?”马迁安眉毛一跳。
“跑的像兔子一样,撵都撵不上,打个屁啊。”李自强泄气了。“那个大个子匪头,就这么跑。”李自强把双臂高高地摆在头顶挥动着,“那叫一个快,一转眼就把我们落下了,不过,我可听说了,大东沟那打死两个,听说是杨靖宇的警卫员,出来找粮的,还带着杨靖宇的章呢,你小心点,别碰上。”李自强也不算太坏,关心了一下马迁安。
张富贵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眼瞄了一下马迁安,转头看了看天,说道:“别打屁了,赶快到县里找你那帮伙计吧。”
马迁安打着哈哈跟李自强道别,张富贵跟了出来。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张富贵道:“楞子,你不是见过杨靖宇吧?”
马迁安站住,转脸看住张富贵,“大爷,您问了俺也不说,您自己个猜的,不算数。”
张富贵被顶的一愣怔,伸手打了马迁安一撇子,骂道“小兔崽子,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还跟老子玩里根棱儿,要是干不下去了,麻溜的滚回来,老子带你上关里躲躲,听到没?”
马迁安知道,这老头是真关心他,不禁眼眶有点湿润。张富贵见了也有些黯然,“提着脑袋的活计,别那么玩命,咳,你看我这说的啥呀,你有种,老子要是再年轻点,也想干上一票,RB人真***不是东西,好了,就到这里吧,保重!”老头紧紧拥抱了一下马迁安,然后放开他,背过身去挥挥手,“去吧,别给你爹和我丢人,还有,别忘了小花。”
马迁安目送着张富贵有些蹒跚的身影,咬了咬嘴唇,一跺脚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此一去,山高路远;此一去,冰天雪地;此一去,深陷敌围;此一去,枪林弹雨;此一去,抛头颅,洒热血,勇往直前不回还。
马迁安义无反顾,热血沸腾。
第4章 立场坚定
马迁安翻过了一个小山包,看看四下无人,立刻撒开两腿向杨靖宇藏身的地方奔去。WWw!
当他气喘吁吁的奔到地窖附近时,就看到杨靖宇将军已经微笑着坐在地窖口那里等他了,马迁安立刻感到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扑通一声跌坐在杨靖宇的对面,大口喘着气道:“司令,俺来了,没事吧。”
杨靖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身体壮,只要有粮吃,比这再冷的天也没问题。”
马迁安嘿嘿的傻笑着,他心里高兴,没有比这个事更令人高兴的事了,将军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马迁安四下张望了一下,说道:“司令,这离村子太近,不安全,我们得立刻转移,俺听您的,上哪里?”
杨靖宇望了一眼马迁安来的路,说道:“不要着急,如今这里哪里都不安全,天黑再走无妨。”
两人对望一眼,都想说话,不巧同时张嘴,“司令,老乡…你先说,您先说…”
“嗨,俺先说。”马迁安抢过话语,“俺是保安屯的,马大楞子,学名马大楞,不过俺以后不想用这个名了,您叫俺马迁安吧。”马迁安用回了本名。他决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
“哦?为什么改名字?马大楞,挺好听的。”杨靖宇觉得奇怪。
“俺要跟着你干抗联,换个名字好一点,免得连累家人,抗联叛徒太多了,俺怕日后哪个叛变了,让鬼子知道俺的真名,连累家人。”
杨靖宇无语,马迁安说的都是真的,最近叛变的人员太多,难保日后没有叛变人员。“好吧,我就叫你小马吧,或者叫你安子,龙江省来的。”杨靖宇很细心,连马迁安的原住地都给他编好了。而且他并不否认改名字是一个办法,因为他自己的名字也不是真名,他自己的真名叫马高德。
“司令,俺现在算不算抗联?”
杨靖宇咬着大饼,喝了一口烈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饼是马迁安捂在怀里的,还很温暖,杨靖宇心中暗暗称赞了一下马迁安的细心。
“算,说说吧,为啥要当抗联?”
“司令,您让俺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
“哦?说说看。”常靖宇不置可否。
“往大了说,这是国仇,往小了说,俺想当个爷们,就这样。”
“唔,你已经有了基本的是非观,不错,不错,你先跟着我,看我如何做事,看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就这么定了。你识字不?”
“识字,司令您看俺给你写几个。”说完,马迁安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了“杨靖宇”三个字。
“唔,还行,只有一个别字,你看,杨这么写。”杨靖宇在雪上给马迁安写了一个繁体的“楊”字。
马迁安昨晚几乎一晚上都没睡觉,他在琢磨怎样给自己定位。
在滚滚的历史洪流面前,在没有获得改变历史进程的能量之前,即使他自己掌握着足以改变历史的丰富知识,他个人的力量依然是渺小的,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东北这个虎狼环伺的险恶环境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有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剧生。整个东北现在驻扎着近三十万精锐的关东军,近二十万战力不弱的伪满警察部队,一百来万日本满蒙开拓团。在这里抵抗力量实在是太弱了,群众基础也很差,长时间的高压政策和奴化教育造成绝大部分东北百姓失去了勇气,成了唯唯诺诺的顺民。要想赶走日本鬼子,仅靠这剩下的一千多抗联绝对不行,硬拼只能全军覆灭。当今之计,就是要保留抵抗力量的火种,动群众,补充人员,再借助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的支持卷土重来。
真实的历史情况就是这样,当抗联处于覆灭的危急关头,抗联的最高领导层及时做出了调整,全军撤往s1,整合力量后,45年又随s1军队打回了东北。
马迁安想到,我又能做什么呢?又应该如何做呢?先他知道将军不愿意撤往s1,史料记载,将军曾就是否放弃东北抗战,撤往s1这个问题大脾气,他坚决不肯撤退,在这个问题上,将军立场鲜明,他说:“我应该战斗在祖国。”掷地有声,毫不通融。
说服将军撤退成了摆在马迁安面前的要任务。如果将军不撤,依将军的脾气,肯定是死战,马迁安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二次。
“安子,你在想什么?”杨靖宇看到马迁安呆,问道。
“司令,你是**吗?”马迁安傻乎乎的来了一句。
“是,怎么了?”
“俺跟了你,算不算**?”
杨靖宇思索了一会儿,“你在形势最艰苦的情况下,投身革命,抵抗侵略者,已经具备了党员的素质,不过,要成为一名党员,还需要艰苦的考验。”
“什么考验,你给俺来个具体点的。”
杨靖宇笑了,“你这个小毛头,好吧,给你个指标,杀掉5个鬼子或者1o个汉奸,就算通过考验了,怎么样?”
马迁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