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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迎上去问道:“你们俩聊得如何啊,我让陈金海做了你们爱吃的; 不如就在这里用膳?”
云骏玮转头看了一眼裴昶然; 替他做主道:“如此有劳娘娘。”
花厅里摆上了晚膳,桑椹给各人摆上一碗米酒; 裴昶然看着里头漂浮着蛋花,迟疑了片刻仰头喝了一大口,砸吧了一下嘴。巴,接着把一大碗米酒都灌下去了。
珍珠瞧着便有些呆。
这人一贯酒量欠佳; 这米酒虽不算烈,照这么个喝法也是能醉人的。
云骏玮慢悠悠浅尝了一口道:“娘娘这是想让我们酒后吐真言吗?
珍珠憋气道:“白白替你们俩担心了半日,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倒是给我说句实在话。”
裴昶然指着云骏玮,看向珍珠道:“他说他是我大哥,叫我。日后无需太过操劳,他会替我挡着,还说这都是你的主意。你真是这么说的?“
珍珠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别扭; 反倒是云骏玮瞧着一脸的云淡风轻。
看样子这两人是相认了!
珍珠决定少掺和; 埋头吃饭为妙。
***
冬去春来,时光簌簌的过去,王府的丫鬟们都脱下了棉袍; 改穿浅绿色的春衫。
珍珠和董雨清忙活了半日,给王府里头大大小小发了月银,两人这才有闲情坐下来喝口茶。
珍珠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又拿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眯眼舒服的叹了口气,又招呼董雨清道:“董姐姐,你来尝尝,这陈金海新收的徒弟绿豆糕做得很不错的。”
董雨清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半响问道:“娘娘,你就没觉得这太过甜腻了?”
“不会啊!”珍珠道:“我倒是觉得先头陈金海做得太清淡了些,这味道刚刚好。”
董雨清沉默了半响,问道:“娘娘,您的月事有多久没来了?”
珍珠托腮抬头,看着窗外的新绿,想了一会儿道:“忘了哎!过完年节,两位爷就忙得脚不沾地,刘管家很多事情只好来问我,我这又忙着前头的事,又操心后宅的穿衣吃饭换春装,上回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事,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董雨清瞧着一脸茫然的珍珠,偷笑着道:“娘娘指不定是有喜了,奴家听说有些有福之人,有了喜脉不爱酸辣,独独钟情甜食,也不会呕吐什么的,您不如叫医师来把个脉。”
“不能吧?”
珍珠傻眼道:“最近爷忙的很啊,我同他…”
她刚想说,她和裴王爷酱酱酿酿的事情最近做得不多,一转头又发觉再少也不是没有做啊…不会是真的吧?
王府最近从外头请了一位老医师在府中常驻。
珍珠给董雨清一说,心下就有些忐忑不安,思来想去叫连翘把人叫了过来。
珍珠十八岁的春天,医师给她把了脉,她有喜了,怀胎二月有余。
裴昶然回府听说了此事,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了狂喜的表情,瞬间又沉下脸陷入了沉默。
珍珠被他一惊一乍的表情,弄得一脸懵,半响迟疑着问道:“爷,你这是何意,不喜欢有孩子吗?”
和他一同回来的云骏玮叹息一声,道:“他高兴,他高兴的很!只是,最近有些事情也迫在眉睫不得不动手了,他大概算是有喜又有忧吧。”
他这么一说,珍珠秒懂了。
她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可她喜欢孩子,尤其这还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
珍珠的表情都被裴昶然看在眼里,他走近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探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道:“莫急,莫忧心,这孩子爷是一定要的,你放心无论如何爷一定会护你周全。”
当夜,夜深人静之时,裴昶然和珍珠并肩躺在床榻之上。
裴昶然搂着她道:“珍珠,爷不当皇帝可好?”
珍珠睁得黑白分明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他真实的心意。
裴昶然朝她微笑,摸摸她的头顶道:“其实爷并不想当什么皇帝,当初张大人他们和我说底下的百姓过得苦,大部分地域都是民不聊生,我就想这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人,须得顶天立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责任。”
“可如今…”裴昶然笑笑:“可如今我有亲人了,除了你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哥哥。”
“你知道吗,珍珠。这么多天过去了,爷都不曾当面叫过他哥哥,有心他喊他一声也张不开嘴,这真是太别扭了!”
裴昶然说着,尴尬地笑。
珍珠乐了,她笑嘻嘻地道:“爷最近每日都与云大哥同进同出,我瞧着你们俩挺和气自在的,云大哥性子温雅极好相处,为何会叫不出口?“
裴昶然听见温雅二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他的手段极高,就连张禹行也比不上,根本不是你所看见的温文尔雅这般简单。“
珍珠道:“所以爷想让云大哥去当皇帝?”
“嗯。”裴昶然道:“先头爷还没下定决心,今夜就问问你的意思,这事过后,你和爷一起去云南就藩可好?你我二人今后就远离京城,去了云南一切自然是爷说了算,你再给爷多生上几个娃娃,岂不美哉。”
珍珠羞红了脸,脑中顿时就浮现出满院子打滚的娃娃们…
又听得裴昶然道:“近日来,我等几人数次打破裴浩然的预想,在各部陆续都安插。进了自己人,几乎把他逼上绝路,因而他狗急跳墙动起了歪脑筋,恐怕不出几日就要下旨命我去贵阳府就藩。”
“啊!”珍珠惊道:“听说那里甚是荒芜。”
“嗯。”裴昶然道:“这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如此一来我这个指挥使便当不成了,这官职虽不大却统领了京城的治安,我等想把他从帝王的宝座上拉下来,我就不能走。”
“所以爷这几天就准备办大事。”
裴昶然看向珍珠道:“爷原本就打算把你送到郊外田庄小住,裴三他们几个就跟着你,等爷大事落定再去接你,你切莫忧心,好好养着身子…“
珍珠:“……”
她一直都知道裴昶然在密谋策划此事,却万万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且如今她还有了他的孩子。
她紧紧地抱住了裴昶然,低声道:“爷,你一定要好好的,记得来田庄接我。”
第二日,裴昶然下了朝,交代刘管家收拾二大箱的金银珠宝出来,亲自送珍珠去田庄,裴三他们几个,董雨清夫妇,陈金海,王大福,珍珠日常使唤惯的桑葚连翘都一起去了田庄。
裴昶然在田庄过了一晚,次日凌晨骑马赶去上朝。
他只留下裴七等四名影卫,其他几名亲兵都留给了珍珠。
他带人直接去了张禹行的府上。
他抵达的时候天还未亮,裴昶然带人直接翻墙进了张府,直接摸进了张禹行的卧房。
张禹行披头散发睡得正香,猛然间就被人从梦中摇醒,直想骂娘。
他睁开眼就瞧见屋中站满了黑衣人,当中那位身形高大威猛,瞧着甚是眼熟。
“唉!”张禹行郁结地挥挥手,道:“堂堂王爷不走正门,半夜三更私闯民宅,本官一穷二白,您想要什么东西拿来赶紧走人!”
裴昶然直接在他床沿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御林军林大人,你搞定了没有?”
张禹行怨气冲天,他叨叨:“您可是有家室的人,半夜三更不陪着王妃娘娘好好睡觉,摸到我府上来作甚?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啊!”
裴昶然闷闷不乐道:“珍珠有喜了,昨儿晚上我将她送去了田庄,我一路快马疾驰回京城,心中有事不明,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找你先问清楚的好。”
“您这是扰人清净!”
张禹行坐起身来,无奈道:“御林军林大人原本就心怀不满,前年他的老母病重,他再三恳求圣上放他回去侍疾,奈何那人就是不肯松口,结果就连送终都未到场。”
“我原本并不知此事,乃是无意中听同僚说起。”
他接着道:“近日他的孩儿得了风寒,他到处求人焦虑万分,本官就找了林夫人,将她药铺中数名医师一并带去给他孩儿看病,如今已然痊愈。林夫人与他有恩,他得知林大人下狱的来龙去脉后,十分愤慨,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死也必然要把林大人救出来!”
“我已与他约好时日,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看向裴昶然,道:“王爷无需忧心,此事必然能成!本官从前觉得人定胜天,如今反倒觉得此事到了今天,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乃天意!他裴浩然既无德行,亦无甚本事,皇帝这个位置不适合他!”
第83章 完结
五月初十; 这是个阴沉沉的日子。
裴浩然一早起来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跳得厉害; 他叫了太监翻了老黄历; 只见上面写道:破日; 凶叠大凶,诸事不宜。
他哆嗦了一下; 想起了前日在金銮殿下旨; 宣布裴昶然前往贵州府就藩时,底下一众大臣脸上悲悯的表情。
仿佛在说他死期将近。
其实他也心里有数; 这大概算是垂死挣扎吧。
这几个月来,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无数反对的意见,他这个皇帝当得也真是窝囊至极。
裴昶然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接下圣旨,却没有跪下来磕头谢恩。
当时; 朝堂上气氛极为僵硬,他只觉自己是灰溜溜地退朝。
洗漱完毕,裴浩然穿上了龙袍,进了金銮殿心中“咯噔”一声,金銮殿中竟空无一人,大臣们都去了何处?
跟在他身后的小顺子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外头来了很多御林军…”
小顺子的话音刚落; 只见一众御林军推门而入; 在殿中整齐地站立,数秒后齐齐拔出了锋利的宝剑!
殿门外,更是黑压压的站着许多人; 每个人都举着弓箭,矛头是指向一人:当今圣上裴浩然。
裴昶然身穿铠甲,手持一把大刀,穿过人群快速向他走来,一眨眼的功夫,那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浩然哆嗦着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