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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他们虽然听说过李言庆如何如何,却终究没有见识过。
而今,只看各路宾客,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普通的士伸大豪,甚至连李府的台阶都没有资格迈上。士林之中稍有名气者,莫不前来道贺。这样的名气,才是名人,所谓宗师,想必也就是这般模样。
以至于蒙阳县人酸溜溜道:想当年,郑玄郑公门下,亦这般盛况,巩县人没有见识。
可郑玄,又是何等人物?
按照隋朝时的规矩,婚礼挡在黄昏举行。
婚昏。这时辰不能有任何偏差。
迎亲从正午开始,必须要在黄昏时返回。其间一应各种琐事,李言庆上马前,更是被一次次反复提醒。
薛收作为迎亲郎,操持一切。
不过当李言庆披红挂绿,跨坐上象龙之后,薛收才发现,迎亲的马车还没有抵达。
“言庆。迎亲马车呢?”
李言庆不由得笑了,“我娶亲,不用马车。”
一句话,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不用马车。难不成让三位新娘用双脚走回来吗?这可是不符合李府的规矩。
话音未落,但听鞭炮声鸣响。
三面披红挂彩的八抬大轿,从府中抬出。
每台轿子,需六十四人抬起。雄阔海、郑大彪、阁棱三人,上身火红色对襟大氅,足蹬皮靴,每个人手中都扯着一根红绫子,三人走到李言庆马后,将红绫子挂在马鞍桥上。而后并排而立。
靠,这场面也太大了吧!
隋唐之交时,轿子还没有盛行。在一些山区偏远之地,到是有简陋的山轿,可谁又见过,如此气派,需六十四人合抬的迎亲大轿。
“鄙人武稷,是唐人商行的掌柜。
这东西名为“八抬大轿”乃李郎君亲自设计,并交由鄙行打造。诸公若有兴趣,可随时前来观摩。唐人商行中还有各种新奇的好玩意儿,只要各位喜欢,凭今日李郎君喜帖,可七折优惠
一身青衣华服的武稷,在人群中穿行。不断递上名刺。
本来大家对他并不感冒,可是听说那李郎君迎亲的庞然大物,就是出自这所谓的“唐人商行。之手,不由得顿时来了兴趣。不管以后要不要去看,这名刺倒是可以收起来。还有今日前来参加婚礼的喜帖,也要留着。七折优惠,似乎听上去很不错,闲来无事,可以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候,随着雄阔海三人齐声呼喊:“起轿,迎亲!”
三台庞然大物在近两车墨麒麟合力高举之下。缓缓离地。
那景象。端地是让不少人吓了一跳。
如此气派,如此威风”若有朝一日我成亲时,能坐在里面的话”,
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一刹那间,动了心思。
李言庆一马当先,三台大轿紧随其后。
随着一阵阵迎亲歌响起,整个巩县算是***起来。
自巩县出,至毫丘坞堡。走了大约近一个多时辰。沿途这壮观的景象,更吸引了无数目光。
来到毫丘坞堡时,坞堡内的人们,也等的有些心焦了。
裴仁基等一干老大人站在坞堡门楼上,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三台大轿子,也不禁低呼起来。
“这李言庆,总是喜欢搞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堂。”
裴仁基阴沉着脸,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裴啊,怎地你看上去不高兴?虽说裴娘子等的久了些,可我看这场面,可当真是壮观。”
“壮观有个屁用,一下子娶了三家女儿,还弄出了一个什么僚蛮公主。
这小家伙从就不消停。如今成亲了,还是如此。我是担心,翠云嫁过去后,过不上好日子
听得出来,裴仁基对李言庆一次迎娶三女,还是颇为不满。
高夫人却不高兴了,“裴仁基,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女儿和翠云平妻,你觉得委屈不成?”
裴仁基连忙摆手,“大嫂,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长孙员死了,霹雳堂没落了!
可这并不代表,裴仁基就能看不起长孙家。相反,在军中,长孙家依旧想要足够的威望。
那一阙但是龙城毛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诗句,至今仍被流传。
裴仁基只是有些嫉妒。
同样是岳父老子,为何长孙晨就有龙城飞将军之美誉,那李家子至今,未给我赋上一首诗词?
言庆这些年来,诗词很少。
一年下来,也不过一两首而已,而且多是以咏物诗为主。
似是早年的石灰吟,出塞,更是再无吟诵。也难怪,李言庆两首诗,却令得两个人功成名就。
一个如今贵为二品大员,父子出镇丹阳郡,军政大权尽归于房氏之手。
另一个。虽已故去多年,却仍被人牢记。当年比长孙员更加出名的开隋元老,诸如高颖杨素等人,哪一个不比长孙员厉害?可偏偏。高颖杨素已少有人再提起,贺若弼史万岁,更不为人所知。偏偏当初那小字辈儿的长孙员,如今在军中极富名声。边塞军中,提起龙城飞将军。必然先想起长孙晨。
这,也就是诗词的力量。
得鹅公子一颂,此生再无憾事。
水军总管周法尚在二征高句丽时病死军中,临死之前,仰天长叹。
裴仁基这心里面,又如何能够平复?
此时,言庆已经进入了坞堡内,却被裴行俨带着一伙青壮,拦住了去路。
他一副凶神恶煞似地模样,虎视眈晓的盯着李言庆。
李言庆也下了马,拱手一揖,“还请元庆给予方便。”
“想要娶我姐姐不难,这催妆诗却不可少。我姐姐说了,若是催妆诗做的不好,她就不出闺房。”
催妆诗,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习俗。
诗词的内容,是催促新娘子快些化妆,然后随新郎返家。
裴行俨一昏得意洋洋的模样。看着李言庆,然后大喝一声,“来啊,还不焚香。李言庆。咱们兄弟归兄弟。可我却不会给你机会。看到了没有,一炷香,若不能让我姐姐满意。你可就要空手而回了。”
一旁的青年微微一笑,“久闻李郎君诗书双绝,只是近年来却无佳作,不知可为之否?”
“卢兵曹,你这可是要出李某的丑啊”。
青年名叫卢祖尚。范阳卢氏族人,生于犬阳郡,现任虎牢关鹰扬府兵曹之职。
“大家都静一静,让李郎君准备。”
香。已经点上。
门楼上,裴仁基却变了脸色。
“这混帐东西,怎能这时候为难李家小子?若是错了时辰,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高夫人却笑了,“裴大将军且放心,你我只管在此,静候鹅公子佳作。”
李言庆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七步。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这首诗,赞美裴翠云如水中芙蓉。阳台一词,又将她暗喻为巫山神女,而新郎李言庆。也就成了风流的楚襄王。
卢祖尚脸色一变:七步成诗,好文采!
不禁是文采好,更重要的是,颇为应题。事实上,李言庆同娶三女。倒是和那楚襄王的风流极为相似。
薛收在后面不禁抚掌大叫,“好诗,新娘子快些出来!”
门楼上的裴仁基,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点头赞道:“这李家子,倒是有几分急智。不冤了翠云侯他多年。”
“喂。你莫要小子小子的唤,堂堂鹅公子被你如此称呼,岂不知有辱斯文?”
“嫂嫂说的是,妓嫂说的是!”
裴仁基心里嘀咕:好男不跟女斗,老子以后最多当着你的面,不再唤他小子就是。
李言庆网要往前走,长孙无忌带着一帮人就冲上前来。
“言庆,且慢!”
“无忌,你莫非也要为难我?。
长孙无忌那圆乎乎的脸上,透着几分笑意。
“我非是要为难你,不过既然裴娘子有催妆诗,我家观音婢,也需有催妆诗才好,恩,这样吧,咱们相识多年,我也不为难你。你网才为裴娘子吟诗走了七步,那给我家观音婢赋诗,也要七步之内完成
此话一出口,顿时令坞堡内众人息声。
这,也太难了吧!
七步成诗,以曹子建之才,也仅止一首而已啊。
高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这孽子,怎也跟着他人胡闹?。
李言庆苦笑摇了摇头,“长孙无忌,你记得今天。你今天做得初一,他日可休要怪我还以十五。”
闭上眼睛,他装出一副凝重之色。
长孙无忌立刻喊道:“不许停步不前。”
也罢,那我就往前走 一步,两 当李言庆走到第七步时,睁开了眼睛。
“传闻等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好做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此一阙诗,却是用了张敞画眉的典故。
诗文之中的大致意思,却正暗合了长孙无垢那娇憨的性子。
长孙无忌顿时傻了眼,原本只想为难一下言庆,不成想言庆居然真的是再一次七步成诗,这才华实在是”
在场众人,忍不住齐声欢呼。
甚至连之前对李言庆颇为不爽的卢祖尚,也忍不住随着薛收等人高呼:“新娘子快出来,新娘子快出来。”
“无忌,你且等着。”
“且慢!”
李言庆话音未落,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
李言庆一看此人,不禁笑得更苦了,“宏毅,你也要为难我吗?”
郑宏毅是从长安专程赶来,微微一笑,拱手道:“言庆大哥 非是我要为难你。不过你今日要了三个新娘子,之前两个既然都有吟诵催妆诗,自不可厚此薄彼。依我看,还应再赋诗一首。亦为骨兰朵公主的催妆诗。小弟也是有样学样,那就也以七步为限,请兄长莫推辞。
有明眼人能看得出来,郑宏毅这是有些挑衅了!
不过,李言庆既然能两次七步成诗,又为何不能三次七步成诗?
若真的如此了,那今日也就成了一番美谈。日后与别人谈论起鹅公子时,也就多了分话姿。
言庆,沉默了!
他缓缓迈出第一步,而后第二步,第三步”
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