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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如抿唇随着大家笑着,抬眸看了眼陆思秋,对方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满是冷意。
她从来就没有忌惮过陆思秋,心思放在脸上的人,不足为惧。
陆思秋心里是真的嫉妒,今晚要不是她厚着脸皮来,掌事和姑姑根本不会请她……
三娘也就算了,焦振英又没比她好在哪里,凭什么落了她。
难道……
陆思秋心里一跳,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山水馆不像其他两个馆竞争激烈,邱姑姑管的严,绣活来了后都是轮着分的,从来没有厚此薄彼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八月十五的评比,赢了的人是要跟着刘三娘绣进宫绣品的,说不定还可以进宫谢恩。
天下刚定,皇后又是第一次寿诞,这一个人无疑会留下极深的印象,将来前途定然大不同。
这么大的事,邱姑姑会不会偏袒焦振英?
陆思秋胡思乱想着,忽然就听到对面的刘姑姑道:“论起来,三娘手底下的几个人底子厚实些,不过年纪却又偏大点,将来不好说。倒是振英手里有几个,年纪小不说,手艺也扎实。”
陆思秋心头越发的凉,不经意的就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一愣看向青红,“想什么呢,阿瑾给你敬酒,你也不理。”
“啊!我走神了。”陆思秋掩饰似的拿了杯子,一抬头就发现苏婉如正看着她,那一瞬她有种错觉,对面那个人看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慌忙的,陆思秋喝了酒,便接着说晕,靠在椅子上打着盹儿。
苏婉如看着她,若有所思。
一顿饭吃的很迟,众人都喝的高了,几位姑姑更是被扶着回去的,苏婉如帮着蔡妈妈收拾桌面,蔡妈妈笑着道:“时间不早了,姑娘早点回去歇着,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行了。”
段掌事身边还有小丫头和婆子,只是今晚让那些人都各自回去了,这会儿就没有人做事了。
蔡妈妈其实不用做,可今晚掌事要住在这里,不收拾出来不好。
“这么多碗筷,您收拾好也要天亮了,我帮你。”苏婉如做这种事情其实很生疏,蔡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顿时笑着道:“别弄坏了手,明儿邱姑姑可要找奴婢算账了。”
苏婉如笑着,手并未停下来,段掌事洗漱好出来,见苏婉如还在,便笑着道:“你这孩子倒是勤快的,我当你走了呢。”
“回去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我打算帮蔡妈妈收拾好,再去绣个帕子。”苏婉如笑着道:“天亮了直接去上工。”
年轻有冲劲还勤快,这是段掌事愿意见到的,赞同的点头,道:“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那时候和五娘两个人常常几夜不睡觉,就磨着针线这点事。”
宋五娘!苏婉如想到师傅,老了以后的宋五娘眼睛坏了,不走近了她连是人是物都分辨不出。
还是她寻了个老花镜给她用,方才好点。
“回吧。”段掌事摆了摆手,“别累着,好好顾着身体。”
苏婉如应是,擦了手出门走了,蔡妈妈就扶着段掌事回了房里,低声道:“苏绣娘不但生的好,这脑子也是机灵的很。”
“嗯。”段掌事躺好,拢着被子道:“邱红还是看重她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蔡妈妈就笑了起来,将灯调的暗了些,道:“奴婢倒没多想,只是觉得天天看着一张好看的脸,心情估计也敞亮。”
段掌事笑笑,翻了个身睡了。
苏婉如确实不打算睡觉了,打了哈欠在井边洗了脸才回去,点了灯她翻了一块墨蓝的布出来,嘴角不由抽了抽,嘟哝道:“你哪是不满意别人做针线不好,你分明就是不想让我舒坦。”
沈湛摁着她,非要她答应为他做件衣服。
她很没骨气的应了。
沈湛就爽快的送她回来。
“放根针在里面,扎死你。”苏婉如愤愤不平的将料子在床上铺开,又回身去桌上取篓子,随即楞了一下,就见篓子下压着一张纸片,她忙抽出来……
是一张银票,盖着沈湛的私印。
“不是在韩老夫人那边吗,怎么会在这里。”苏婉如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去检查了房间,除了多了这张银票,其他的没有不同,“韩家的人送来的?”
想完她才咦了一声,发现这张银票的面额居然是一万两的,“神经病,居然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
折起来放枕头下,想了想她又找了椅子堵在门口,才略放心点。
门外,韩江毅从暗影中走出来,看着亮着灯的房间眉头略挑,很惊讶苏婉如的沉稳,发现有生人来过自己的住处,竟然不惊不怕。
他站在门口,窗户上苏婉如的身影时而动时而静,一会儿还有轻轻缓缓的歌传出来,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倒也不是多优美,却让他觉得有趣。
好一会儿他才失笑,惊觉自己做梁下小人窥探女子的事也做的这么兴致盎然,摇了摇头,才笑着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苏婉如就开了门,“方才不是人?”她心头疑惑,在门边拿了门栓跟着出去,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神医极快的往后院而去,她四下看了看,决定跟着那人后面。
跟了百十步,那人一转身就没了影子,苏婉如找了一圈,一抬头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到登月塔这边来了。
“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回,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惊了一跳忙躲在树后,就看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进了对面的小道。
是一男一女,女的她有些面熟,男的不是刚才走在前面的那人,但是也像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男女见面……很古怪。
苏婉如忙跟了过去,可惜两人已经走远。
找了一会儿,天已经亮了,她寻了蔡萱一起去了馆里,二楼和一楼的格局类似,焦振英组里的人一共十六个,到比楼下要少几个人。
但气氛明显好很多,她们一来,一位胖乎乎叫周槐娟的绣娘就道:“又多了两个人,这下我们就更热闹了。绣长,听说你和楼下讨的,那一定很高兴吧,这么高兴的事您好歹庆祝一下,请我们吃零嘴嘛。”
“就知道吃。”焦振英假意怒道:“吴平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多帮帮她,别耽误了正事。”
周槐娟嘟嘴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又推了推吴平,“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偏生现在病上了,要是让我们组输了,看我不吃垮了你。”
苏婉如就看向吴平,她脸色确实不好,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吴平勉强笑笑应了话,“我争取不拖大家的后腿。”
“绣长。”窦娆起身,道:“我手上的事做完了,要不,我帮吴姐姐吧。各位姐姐手里都有活。”
苏婉如就着重看了眼窦娆。
“也好。”焦振英颔首,就拿了两副底图给苏婉如和蔡萱,“这两副是常州那边来的,中秋节前做好就行。”
苏婉如应是,看了一下底稿,是一副前朝徐英达的山村炊烟画,图不算大,但是配色很考究。
大家各自落座,周槐娟笑嘻嘻的凑过来坐在苏婉如身边,“听说你也是平江府来的?”又道:“那你认识卞先生吗。”
卞先生是谁?苏婉如摇了摇头,却是反问道:“周姐姐,馆里也有画师吗,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寻常能进内院吗。”
“馆里当然有画师。”周槐娟一副你傻的表情,“不过他们鲜少进的来,馆里规定内院不能进男人。”
苏婉如哦了一声,视线在吴平身上一转。
“你会画底稿吗,要是不会就去请画师来。”周槐娟指着苏婉如的底稿,苏婉如笑了笑,道:“那请谁呢,是把东西送去,还是请人进来。”
“请杨长贡啊。”周槐娟道:“他手艺最好。不过找他的人也多,你恐怕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行。”
周槐娟话落,苏婉如就发现吴平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神色恍惚的嗦着手指。
“那算了,我自己来就好了。”这幅底稿确实难画,上色也不容易,她索性不再描,而是用细弱发丝的针,按照稿样的细线刺出小孔,再将面料贴在上面,一点点的临拓。
到中午吃饭时她才做了一半,周槐娟已经拉着大家去吃饭。
苏婉如也放了针,视线扫过吴平,笑着道:“吴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哦……好。”吴平点着头,苏婉如就过去扶着她下楼梯,一边走她一边好奇道:“吴姐姐,秀坊的画师一共有几位?我昨天好像见到一位男子在内院,不知道是不是画师。”
吴平的手一跳,慌忙回道,“画师有很多。你见到的应……应该是吧。”
两个人说着话,和陆思秋擦身而过。
苏婉如吃过饭,又在内院溜达消食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回来,刚上楼梯就见陆思秋笑盈盈的从楼上下来,她停下来朝对方略行了礼,两人擦肩而过。
楼上除了早早回来的吴平外,并没有别人。她站在楼梯口打量着对方,就见吴平一副绝望气馁的样子,躲躲闪闪的匆忙和她说了句,“我回去睡觉了。”就下楼了。
“这么紧张。”苏婉如凝眉走到吴平的绣架前,上面的绣品已经绣了一半,也是江南水烟画,绣的很细致,只是配色上略死板了点。
不过,虽有些不足,可吴平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难怪焦振英会让她参加中秋节的评比。
这个评比的名额很珍贵啊。
苏婉如笑了笑转身也下了楼。
她跟在吴平身后。
吴平住的离她有些远,一个院子三个房间住了六个人,虽下工了可大家还没有回来,院子里粗使婆子在磕瓜子,苏婉如站在门口,就听到婆子正说着荤话笑着,“……快别提了,哪个男人不这样。老了还好,年轻的时候满脑子就那点事。”
几个人笑了起来,苏婉如听的深以为然,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