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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
“我都听几遍了‘快了,快了’”童玉锦看着腿已经不好的童秀庄,试着让他做账房先生,不过看样子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算不好!
“你这孩子,爹是做学问的,什么时候做过这些铜臭事情!”童秀庄嘀嘀咕咕,事做不好,话还挺多。
“那你刚才不要说面好吃呀!”童玉锦瞄了一眼,没给他面子。
“你这孩子,别打岔,我每次要算好了,都被你给打乱了!”
听到父子俩人贫嘴个个都偷偷笑了,在贫困无望的生活中,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难了。
就在童玉锦准备帮童秀庄算账时,一队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黑色的制服,腰间的佩刀,严肃的举止,一下子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们慌乱起来,个个忙不跌跌走到前面来给兵官下跪。
童玉锦瞄了瞄跟着滑下了小凳,也跪在地上,低下头。
“何人是店家?”
“回……回……”
“你就是店家?”
“是……小……”
“今天做的面食叫什么?”
“面……面……”店家根本不知道这叫什么面,他见到官兵早就吓得要尿了,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领头的中年男人眉皱了皱,“行了,跟我到船上,给我们大人做一碗吧!”
“啊,我……”店家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砸晕了,给官爷做饭呢,几辈子休来的福气呀!
“不愿意?”
“不……是……”
边上一个男人对刚才说话的人说道,“你别问了,没看他尿都吓出来了,赶紧带走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把他带走!”
“是!”
“官爷,你……”
“不要紧张,听人说你们的面做的好吃,我们公子也想偿偿!”
“哦,原来如此,多谢贵人赏识!”
当店家男人被官兵带走时,童玉锦帮老板娘算好了铜钱,“店家,你今天傍晚到现在除去本钱,一共赚了五贯三百四十个铜子!”
店家娘子先是一愣,根本不敢相信一个晚上能挣这么多,愣过之后反应挺快:“多谢小娘子的料头,没有小娘子的料头,我知道,我们卖不了这么多!”
“那吃你一顿不算过份吧!”童玉锦笑着说道。
“看小娘子说的!”店家女人还挺会做人,从铜子中抓了一小串,这一小串串了一百个铜子,童家兄妹帮忙穿的,知道。
“今天帮我们两口子忙活了一个晚上,多谢了,这点不成敬意,至于你的料头,我不知道男人准备给你多少,你看要不要等我家男人回来再说?”
果然是生意人,实诚之外也不乏活络,童玉锦又不打算拿这个赚钱,遂笑笑,“算是缘份吧,这一百个铜子我们收下了,其他就不收了!”
“那怎么行,我……”店家娘子没有想到一个小娘子竟如此豪爽,对自己那点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说了,我让哥哥们帮你送回家吧!”童玉锦如何看不出,要不然五年的律师白做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店家娘子谢得很真诚。
童玉绣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学着,想不到竟然可以吃到不要钱的晚食,她看了看料头,心想,我也会了呢,等到县城我也弄这个卖,日子是不是就这样起来呢。
卢氏夫妇站在边上也是这样想的,嘴角都是笑意,原来吃饱食好像也不难。
童氏只想着美味可口的面,没想别的,但是她内心还是高兴的,算命的果然没有骗人,这些都是自己女儿的本事!
童秀庄做了一个晚上的账房先生感觉不错,腿断了怎么样,自己照样还是干厮文活,这活别人干不了,就自己行,看着天上的月色摇头晃脑。
等他们两家人上船时,船上有船客还没有睡,“你们跟那家店夫妻是熟人?”
“不……”
童玉锦见童秀庄又要犯二百五了,赶紧打断他的话,“我爹曾在镇上遇过此人,算不得熟人,算是萍水相逢!”
“哦,我说呢,你们可真热心,帮他们两口子一个晚上,吃到一碗免费面了吧!”说话之人有点酸溜溜的。
“那是自然,总归是认识的人,一碗面还是没话说的。”童玉锦打着呵呵就过去了。
童秀庄看着说谎连眼都不眨的女儿嘴巴能塞鸡蛋,又发现自己要说的话都被女儿抢着说了,刚想生气,又发觉自己不应当生气,毕竟自己的女儿是贵人嘛!
第25章 官船 夏琰
官船上,店家男人站在老厨子身后,嘴里说着童玉锦说过的荤菜料头,老厨子不一会儿就做了一个臊子面浇头,店家男人看了看,心想果然是官老爷家的大厨子,又是顶顶好的料,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香。
店家男人拿到一个银绽子离开了官船,一路狂喜奔回家,十两呀,娘哎,两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等到家里才发现今天晚上竟也赚了五两,这对夫妻立刻给财神爷烧了香,顺便也给童玉锦烧了烧,小财神呀!
官船上,中年男人领着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贵公子正在吃臊子面,捋了一把自己的美髯,“味道真是不错,子淳以为如何?”
夏琰微微一笑:“石叔说好吃,那定是差不了!”
“你这滑头,做了小候爷后,更不得了,听不得你一句实话。”
“石叔,我要说我喜欢清淡一点,你又要说我扫兴,你让小侄如何是好呀!”夏子淳停著筷子,朝转运使石炜看过去,显得委屈而无奈,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石炜用左手指了指他:“你这小东西越说越带劲了,行,吃吧,偶尔换换口味不错。”
夏子淳的表弟中山郡王小世子赵翼博插嘴:“三表哥,我知道,你看不上下九流的东西,嫌低贱、俗气!”
夏子淳瞟了他一眼,一副小屁孩懂什么的眼神,“你又知道?”
赵翼博动了动自己的眉,一脸得瑟:“我当然知道,我们去瓦肆、勾栏看百戏、杂技艺人表演,你从不让那些人碰到你一点点衣角!”
夏子淳不想跟十岁的表弟说什么,“吃你的,在家里又要被姨母唠叨没规矩!”
赵翼博大呼小叫,“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在一起能不把酒言欢嘛,若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夏子淳摇头,“得了,年纪不大,男人的一套全学会了!”
赵翼博才不管,转头对石炜说道,“石叔你说是不是?”
“说得也是!”石炜笑笑回了小屁孩的话。
……
一群人说说笑笑,倒都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因为臊子面入了这些权贵的嘴,让童玉锦没有想到,后世一道简单的吃食以旋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有面食的地方。
夜色中,河面上的灯火依次熄灭,渐渐归于沉静。
转运使石炜站在船窗口问道,“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应当快了吧!”夏子淳看向夜空,一轮明月高悬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倾泄下一片清辉,静静地洒在了水面上,远远近近都被罩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晚风拂过河面,河面顿时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唉……”石炜长叹一口气,“年节在京里时我就有所察觉,想不到动作这么快!”
“石叔怎么看这件事?”
石炜笑笑,“意料之中,我朝圣上跟前朝不同,太祖皇的祖训在那摆着呢,往后呀,独掌一方是不可能的了,这次置一个提刑司,说不定以后还会……”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石炜转了话题,“你这次是……”
“观察使,帮圣上了解京西南路上一些上奏之事!”夏子淳没有隐瞒,但也说得含糊。
“我那路在你的范围内?”
“目前不在,如果在,我不会上你的船,也不会带着你儿子一道出门了!”
“也是!”石炜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看向夏琰:“不过子淳呀,我儿没比你小两岁呀,你看你都独单大任了,可我家那个还在逗鸡溜狗,这可如何是好呀!”
夏子淳垂下眼帘:“石叔这话说的小侄心里不好受呀!”
石炜才惊觉自己有点感慨过头了,这小子候爷爵位来得满城风雨,他家那一摊子烂事还真不好说,遂无言的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受苦了!”
“苦受了,有结果也算幸事!”夏子淳再次抬头看向广褒的夜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好,英雄出少年呀!”
夏子淳真诚的对石炜说道,“子淳年少,初初担些事,若是有需帮衬之处,还请石叔慨慷相助!”
“好说,好说呀,过来,陪叔喝两口!”
“好!”
夏琰,字子淳,京都开公国第三子、位居嫡长子,年一十九岁,快至弱冠。
贵不可言的夏子淳,不仅身家履历显赫,本身的履历也相当出色,两年前以十七岁之龄一举中进士高第第五名,当然少年得中高弟的人或许大有人在,但他的少年得中,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还在于,他是开公国嫡子,可以受恩荫为官,在已经受恩荫为侍卫军官的情况下,再凭实力考出文官前途,就算在人才济济的京都也几乎绝无仅有,所以才有今天以十九岁之龄被皇帝派遣出巡的资格。
正五品的观察使跟他正三品小候爷相比,也许不足为道,可这职是实职,是真正的贵官,(官分实职、虚职,实职又以贵官、要官、美官、肥官为重)那怕皇帝给他办的事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也是向他伸出了将委以重任的橄榄枝,只要经得住历练,假以时日,必将权势熏天。
石炜看到这个即将开始自己人生的年轻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会出手相助,不仅仅是因为官场需要,更为懵懂不知的儿子铺路架桥。
客船后面的某一只小船里,卢宝柱把今天晚上赚到的一百个铜子又悄悄数了一遍,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