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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毛仁会抬头看了一眼沈大人,然后低头回道:“交给了前怀岭县令雷大人!”
“何人让你去购真田契,又是何人让你把田契给雷汉泽”沈大人问道。
“回大人,都是雷大人!”
童玉锦和夏琰相视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认罪只认已经浮出水面的罪,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夏琰示意夏小开。
夏小开马上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沈大人继续问道,“你说得可属实?”
“回……大人,当然属实!”毛仁会回道。
沈大人刚想说什么,有个中年汉子,在人群中大叫一声,“大人,请等一下,小民这里有状要告。”
“带上来!”
结果上来了两个中年男人,两人给沈大人磕了头。
沈大人问道,“何状要告?”
丁本利大叫,“大人,小人是望亭县人,去岁冬日被此人骗了!”
“何人骗你,如何骗你?”沈大人问道。
“小人在望亭某牙行买田,牙人对小的说望亭乡下有田卖,小的就相信了,小人就跟着牙人到衙门办契,那曾想此人伙同牙人一起骗了小人!”丁本利叫道。
沈大人问向毛仁会:“毛仁会,他所说可是事实?”
“是,是我!”毛仁会供认不讳。
沈大人问道:“那个牙人何在?”
“回大人,牙人属望亭官辖!”
正说着,望亭的秦大人带着一个被绑的罪犯来到了公审台。
秦大人给沈大人行了礼,“学生秦道几拜见沈大人!”
“何事?”沈大人问道。
秦道几回道:“回沈大人,学生把辖下疑犯带过来了!”
“姓甚名谁,快快报上来!”沈大人敲了一下惊堂木。
疑犯磕了头回道:“小人……小人姓荣,名大志!”
“为何伙同毛仁会制假田契骗人?”
“小的一时财迷心窍!”荣大志眨着眼睛说道。
“一时财迷心窍?”童玉锦着男装上了公审台,“大人,小民是被骗民众的讼师!”
沈大人点了一下头,问道:“童讼师,你有何话要讲?”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大人,小民要说的是,此人决不是一时财迷心窍!
“何以见得?”
童玉锦回道:“大人,由于跨县作案,有很多当事人无法到怀岭公审台,他们就委托我替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有何不公?”
“请大人请看这叠纸!”童玉锦示意彭大丫把假田契拿给沈大人,沈大人看过之后,把这些传给了大理寺樊大人、然后又传给其他一起听审的大人们。
这些人看过之后,脸色都变了,真真假假多达百份之多。
荣大志看着尺把高的假田契瘫倒在地。
“荣大志,还是一时财迷心窍吗?”童玉锦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冷冷的问道。
“我……”荣大志胡编不出什么了。
童玉锦冷冷的道:“你现在可以不说,你将会被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联合刑部,外加京畿路观察使夏候爷一并查审!”
“我……”
童玉锦转头拱手对沈大人、对三法司的大人作揖,诚恳的说道,“我的委托人们殷殷盼着朝庭,盼着大理寺给出公正的审判!”
童玉锦的行为是当着民众的面再给三法司施压,在给朝庭施压,让他们为民众办实事,如果不办,那由此引起的后果是不言而喻的。
三法司的三位大人及其他旁听官员,都悄悄看了看坐在沈大人边上的夏琰,什么意思,让婆娘给朝庭施压,难道你不是朝庭官员?
荣大志慌了,他担不起这罪名:“不……不,……我不是主谋,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罪不至此!”
“你给谁跑腿?”沈大人高声问道。
荣大志下意识的高声回道:“我给柳露娘跑腿!”
“柳露娘是谁?”沈大人问道。
“他是京里某位贵人的外室!”荣大人回道。
“那位贵人?”
“小的只知道他姓祝,人称祝二爷!”荣大志回道。
沈大人明了,在坐的三法司的也明了。
“不可胡说八道!”沈大人提醒说道。
“没有,没有!”
沈大人叫道:“来人,”
“在”
“跟着秦大人去望亭抓人,直接押解到大理寺!”
“是!”
童玉锦回转过头对胖子毛仁会说道,“荣大志已经认罪了,你呢?”
“我已经认罪了,还有什么好认的!”
“很好!”童玉锦示意彭大丫双拿了一叠纸过来,微笑说道,“毛仁会,前望亭县衙六部小书吏,负责抄写管理田契等事宜,月俸三两,加上县衙内各种补贴全部在内合计不到二十两,但是他婆娘、小妾、老家父母田产多达上万亩,你怎么解释这些?”
“天啊,一个小书吏,田产多达上万亩,这……”
“是啊,这还怎么让人活?”
……
毛仁会慌忙回道:“我祖上留下来的!”
童玉锦依然微微一笑,“沈大人,我想请户部都事方大人!”
“准!”
方又行穿着官服到了公审台,朝各位大人拱了拱手。
童玉锦抱拳对方大人说道,“方大人,你精熟大陈朝各处田地、河流、山林,你来告诉他,他名下的这些田产都曾属于谁?”
“是,童讼师!”
方又行接过童玉锦手中的纸张,随手拿了一页,对众人说道:“我随便抽了一张,我给大家念念,吉河方家村田二千亩!”
方又行放下纸张对众人说道,“三年前,他们属于方家村三百零八户村民,其中包括一位小地主,他拥有田地六百亩,他失去土地的方式是被人诱赌,其余村民的土地是在毛仁会表兄的协迫下拱手让出的,这些村人流浪往北,被长兴府的伍大人收留了……”
“啊……”学生们大惊,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毛仁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霸?
围观的老百姓则要淡定的多,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听到这里,只有纠心的沉默。
方又行继续说道其他田产属于什么人,说得极其细、极其有可信度,仿佛就是他经手似的,不仅民众听得愣住了,就连公审台上的几位大人也听愣住了,而且他们还心虚的相互看了看,难道自家的田产也被他熟烂于心?神情复杂的看向方又行。
赵之仪也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夏琰,什么意思?
看着众人被方又行折服的折服,害怕的害怕,童玉锦微笑说道,“可能大家对方大人的官职并不太了解,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户部我想大家都知道,管控着大陈朝所有的钱粮,户部左曹农田案是户部办事机构之一,掌农田及田讼务限,上报丰收地区,查对州县陈报水、旱、虫灾的情况,劝课农桑、扩大租佃面积等事宜,方大人是一个称职的好官,他在职十年间,几乎了解了大陈朝的每一分、每一亩土地,所有的河流、山川基本都在他心中!”
底下的民众和学生都惊讶的叫道,“哇,好历害啊!”
“是啊,所有啊……怎么可能……”
……
童玉锦微笑着对学生说道,“你们是不是好奇,那方大人是不是游走过一遍大陈朝了?”
“是啊,他一定都走过了吧?”有学生直接问道。
童玉锦摇头说道,“不,他没有,但是他用心量了!”
“怎么样用心呢?”
“用有心!”
“……”众人不解。
童玉锦神情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每个到京城述职或是到京里上报田地的官员、民众,只到了方大人处,方大人都用心接待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可能到不了上头人的案桌上,但他还是会不折不扣的把事情都做了,该了解的了解,该核实的核实,在自己能力范围能解决的就解决,因为这些,他穷困潦倒,靠妻子女儿的绣活过活,直到现在,他在京城的住房还是租赁的,并且常常付不起房租!”
“啊……”众人惊叹。
“老天爷啊,真有青天大老爷存在啊!”
“是啊,还真有为民众的好官啊!”
……
方又行拿着纸,低着头,他没有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人们了解,说不高兴、不感动那是假的,每个人的付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他也不例外,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他悄悄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抬起头,对着毛仁会说道,“还要我一个一个细说吗?”
毛仁会早已偃旗息鼓,他无可辩驳,实际上这些田产根本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挂名人而以,但是此刻他没办说,他也不敢说,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那说出来又何意义呢?可是会由着他不说吗?怎么可能,一切只要开始了,又怎么会轻易结束。
沈大人叫道,“来人!”
“在!”
“把毛仁会所有挂名田产的家属押解归案,同样直接押往大理寺!”
“是,大人!”
“毛仁会,你将数罪并罚,如果供不出主谋,你将承担所有罪名,昨天本官接到皇上圣旨,只要主谋一次田产达二千亩,诛一族,过四千亩,诛二族,依次类推,对所有涉田案人员严惩不怠!”沈大人拱手朝着京城皇宫对他说道。
“不,不,我不是主谋,这些田产也不是我的,只是挂了我的名字而以!”毛仁会听到诛族,他慌了,他死了无所谓,可是诛族,那他死后连飘魂游鬼都做不了。
“谁是主谋,谁让你挂名?”
“回大人,是京城小衙内祝文举祝公子!”毛仁会比荣大志了解祝文举。
夏琰和赵之仪听到这里,终于觉得案件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们不知觉的松了一口气。
沈大人大叫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