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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垂着纱帘的斗笠,我带着江护卫出了门。
陆家医馆果然很醒目,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更幸运的是,门口通关的小僮说他家主人今天在家,刚吃完饭,正接待一位女病人呢。
我满心欢喜地走了进去,还没看到女病人,只看到她身边的仆妇就呆住了,脚像生了根一样定在原处。
这仆妇是前夫家的!那么女病人很可能就是…………子孝地后妻荷香?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垂在眼前的纱,还好,我没有一进门就摘下斗笠,不然这会儿已经被那仆妇认出来了。
就因为考虑到是故地重游,怕碰到熟人才用面纱遮住脸的。当时还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毕竟,我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妇人,认识的人有限。想不到第一天就遇到了熟人,还是有特殊关系的“熟人”。
我跟荷香这种关系,哪怕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也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情敌总是格外难忘的。
再次庆幸自己垂着纱帘,看来,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倚窗无言久(一)
更新时间:2009…7…19 14:28:16 本章字数:2737
虽然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来,我还是把纱帘扯了又扯,生怕不小心弄开了。其实,在别人家里,又没风,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开?
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就算被荷香和仆妇认出来,不承认就完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我又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谁都知道我在京城的皇宫里。
调匀呼吸后,我在医馆小伙计的引领下,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坐。终于,小陆大夫把完了脉,招呼我说:“那位小姐请先等会,这边开了药方就给你看。”
我点了点头没吭声,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
荷香看好病带着仆妇走了,我本来想问问她是什么病,想想也算了,她什么病都不关我的事,我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娘亲是正经。
小陆大夫听说要去客栈看病,果然不肯,还说要不是荷香上门,他现在已经出去看诊了,明天和后天也没空,别人都交了定金的。
我急了,我们在路上本来就耽误了许多时间,一直没追上老陆大夫。这小陆既然是老陆的徒弟,医术师承一脉,也跟遇到老陆差不多了。
于是我索性摘下腰间的丝囊,也不数钱,连荷包一起放在他的诊案上说:“我付双倍的价钱,求大夫先替我娘看吧,别人也许还能等等,但我娘真的不能等了,她已经拖了好几个
小陆带点责备的口吻说:“怎么会拖好几个月呢?听你的口音就是本地人,既然知道这里,怎么不早点来治。”
我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夫,我是本地人,但我娘早年跟爹离异,改嫁到外地去了。这次我去看她,发现她病得厉害,那边又没什么好大夫,一直耽误下来。我这次是特意带她回来治病的,人家都说。没有您小陆大夫治不好的妇科病。”
人都是爱听奉承话的,小陆马上眉开眼笑,但依然没松口:“今天下午这家早早就收了人家定金,不能失约的。”
我忙表示:“没让您失约啊。我娘就住在前面不远地来凤客栈。您去给她瞧瞧。开个方子。然后再去您约好地那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小陆是我见过最好奇最多话地医生。居然问:“既然你是本地人。怎么你娘还住客栈呢?”
我只好耐着性子给这位口口声声“我很忙我赶时间”。同时又一直扯闲话地大夫解释:“我娘不是跟我爹离异后又改嫁了嘛。现在家里有后娘。我娘怎么好登堂入室。”
小陆这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要不。等我晚上回来你再领着你娘来看吧。晚上我肯定会回来地。”
我正打算继续恳求。无意中碰到了垂下地纱帘。这才意识到居然一直戴着斗笠。忙伸手拉下。陪着笑道:“对不起。我连斗笠都没摘下就跟您说话。真是失礼了。”
小陆大夫有些呆愣。脸竟然微微泛红。一个“阅人无数”地妇科大夫。整天出入妇女香闺。还这般害羞。倒也好玩。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有门。赶紧讲了几句好话。这回他答应了。
不过诊金他只收了一半,我坚持要给,他说:“等在下治好了令堂的病,再领另一半诊金不迟。”
还是个不贪财地大夫呢,我越发对他有信心了。一个大夫,如果不见钱眼开,第一说明人品不错;第二说明生意不错。若门可罗雀。赚的铜板还不够买米熬粥吃,谁见了钱还肯吐出去?
带着他冒雨走回客栈,老板娘迎上来说:“正要上菜,小姐就回来了,还把小陆大夫也带来了,小姐运气真好,我们小陆大夫平时可忙呢。”
“菜等会上”,说到这里看了小陆一眼:“或者先上菜,让妾身先给您敬两杯酒。再开始诊病?”
小陆直摆手:“酒改日再领。等给令堂瞧过了还要赶着下乡,这雨越下越大了。”
老板娘说:“雨天乡下的路很难走的。小陆大夫还是等天晴了再去吧。“那不行,跟人家约了今天,就该今天去,不然叫人白等,怎么过意得去。”
我对这个大夫更欣赏了,难得遇到一个有医德的大夫,如果医术也一样高明,那就完美了。
上得楼,没客套几句就开始进入正式诊疗环节,望闻问切一套做下来,到他终于松开手时,眉头却纠结起来。
在医馆的时候,我已经把太后的病情大略说了一下,免得他直接宣布为“怀孕”。
即使如此,又把了一次脉后,他还是轻声嘀咕:“这明明就是喜脉呀。”
太后没吭声,我急着辩解:“别的大夫也这样说,可是你看我娘,有喜了几个月,肚子还是平平的,肚子不见长,人倒是一天天消瘦下去,这哪里像怀孕呢?”
小陆迟疑地问:“夫人有没有其他怀孕症状,比如恶心、呕吐、嗜酸反胃、晚上盗汗多梦,等等。”
我说“好像没有”,却见太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惊讶地问:“娘,没见您吐啊。”
太后总算开口道:“我都忍着地,其实总在泛酸,胃口也确实不好。”
小陆沉吟道:“那还是有喜了?”
我觉得难以置信:“有喜了,孩子在哪里呢?不可能几个月都没肚子吧。”
小陆只是很淡定地问:“像这个样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太后答。
小陆笑了:“三个月本来就看不出来嘛。”
我彻底听糊涂了,太后在宫里的时候,明明告诉我五个多月,我才认为绝不是有喜的,难道闹了半天,太后真地是跟人有染,然后怀上了?
小陆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肯定太后就是有喜了,我再次提出质疑:“有喜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人怎么会那么憔悴,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整个人都瘦脱形了。”
小陆居然说:“还好啊,没脱形,夫人还是那么美。”
我嚷着:“那是你没看到她以前的样子”,太后本来是有些富态的中年贵妇,穿上礼服很美很高贵,脱下衣服还是有点显胖的,现在则苗条如少女,甚至比我还瘦。
小陆不慌不忙地说:“有些人怀孕了是很难受,尤其像夫人这样的年纪。”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先开方子,然后赶去约好的那家。回来后麻烦你再复查一遍,我总觉得,不像是怀孕。”
小陆迟疑地问:“开什么方子的,保胎?进补?还是……”
“进补吧”。
小陆开完药方走了,我坐在太后身边魂不守舍地等着,等着她自己开口跟我解释这一切。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倚窗无言久(二)
更新时间:2009…7…19 22:33:16 本章字数:2974
我以为太后会长篇大论的解释,但她只说了几句话,归纳起来有两点意思:第一,她跟小陆大夫讲的都是真话;第二,她并没有跟谁乱来。
我快被她弄疯了:“没乱来,又明明白白是怀孕症状,难道说,您睡梦中被人强要了而不自知?又或者,像后稷之母姜那样感巨人脚印而孕?就是巨人脚印也要野外才有啊,您可是幽居深宫,连宫门都很少出的。”
太后朝我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
我埋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管事情有多蹊跷,我都相信您的话,您说没私情,就是没私情。”
太后欣慰地笑了:“还是我女儿最了解我。”
我只是觉得,已经到了宫外,房里又只有我们两个,太后完全没必要瞒我。
既然这样,“为什么您刚才跟小陆大夫说话的时候,有意往怀孕上引呢?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以为您没病,就是怀孕了而已。”
太后摇了摇头:“不是有意,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是总劝我不要讳疾忌医吗?所以我决定不再遮掩,有什么就说什么,哪怕越说越像怀孕,也要说实话。”
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如果太后的一切症状都是有喜了…………不仅脉象是,连喜酸嗜睡都是,那医生有什么理由不诊断为“怀孕”呢?
这样一来,可选择的治疗方案还是只有两种:要么打胎;要么调养,等着孩子呱呱落地,如果真有孩子的话。
太后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因而咬着牙说:“等小陆大夫来了,还是叫他开一副打胎药吧,虽然我并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但几个大夫都说是喜脉,那可能就真的是了。”
这一路过来。我们也看过另外几家。那几家也无一例外地诊断为“有喜了”。
可是。“如果您根本不是怀孕。却吃打胎药。吃出问题来怎么办?就是肚子里有胎儿。这个年龄打胎也是很危险地。何况您最近几个月身体又那么差。”
太后皱着眉说:“万一。再过两个月回宫。肚子真地鼓起来了……”
我再次郑重地问:“娘。您跟我说实话。您真地没有那什么吧?”
“真地没有。我以性命起誓。没有!论感情。我喜欢地是你爹;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