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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我很少去别的宫妃那儿走动的原因。要说,皇宫真的挺大的,先皇遗下的妃子也多,要串门,每天可以拜访不同的人。她们见了我也十分客气,亲热巴结得不行,只是免不了从我口中套话。先皇死了,她们成了宫里的边缘人,什么消息都是最后知道的,所以喜欢打听。我既去了,少不得敷衍她们,还是那句话,言多必失,少说为妙。
有了这层顾虑,长时间跟兰妃坐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桩苦差事。不能冷场,又不能说太多话,只好拼命地喝茶遮饰。
我本想等兰妃走了之后再去看皇上,她却一屁股坐下来就不走了,还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开始没听懂,到后来才意识到,她是在跟先皇的遗妃比,说自己还不如她们,她们好歹还被先皇宠幸过,她呢,进宫月余,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几次。
我只能笑着听她抱怨,偶尔不咸不淡地劝两句:“皇上还小,身体又不好,自你进宫后,他一直在养病,连上朝都上不了,别的就更谈不上了。”
她却接过我的话说:“他病了,不是更需要人照顾吗?他没有立后,也没别的妃子,算起来,这宫里只有我一个人是他的女人,为什么他不要我去陪伴他照顾他呢?”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能说:“兰妃妹妹如果这样想,可以自己去皇上那儿,要照顾病人,得由你自告奋勇才行。妹妹是外国来的公主,身份尊贵,别人怎好随意支使你?”
她略带羞涩地向四周望了望,嗫嚅着恳求道:“姐姐,妹妹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姐姐说。”
我朝小莲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带着人出去了。
依兰这才苦恼地告诉我:“其实,前几天我已经厚着脸皮去皇上的承乾殿求见过了。”
“结果呢?”
“说皇上服了药,正在休息,不宜见客。”
“那就下次再去嘛。”
依兰突然扑过来蹲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说:“姐姐,我觉得皇上根本不想见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千里迢迢到中原来,可不是为了当白头宫女的。”
“你不是宫女,你是皇妃。”
“一辈子得不到皇上宠爱的妃子,还不如宫女,宫女还有机会放出宫另嫁呢。”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如果皇上一直不召见,妹妹希望另嫁吗?”
“不”,她大摇其头。
我继续说:“其实,作为外国公主,如果真的想回归故国,我倒是可以帮妹妹跟母后说说。两国交好,原也不在和亲不和亲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母后以及朝中大臣们怎么说了。”
“不回去,也不想另嫁。”依兰的态度很坚决。
“妹妹喜欢皇上?”
“当然了!”
果然是热带国度的女子,感情奔放外露,我不解地只是:“妹妹当初拒嫁逃走,后来又自动回归,是因为听到了民间对皇上龙颜的评价吗?”
她坦承道:“是的,但当时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位被誉为神仙下凡的皇上到底长得啥模样,如果见了不称我的意,我还是有办法走人的。谁知见了之后,就再也不想走了。可是,我滞留宫中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在冷宫中无望地等待。”说到最后,她的语音中已经充满了愤懑,甚至出现了一点狂乱的情绪。
我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美丽的异族女孩,敢嫁给皇上,难道就没一点做宫妃的觉悟?才一个月,就如此耐不住,那宫里成千上万再无幸福可能的寂寞女子,要如何自处,才能熬过这永夜似的漫漫余年?
她已经这么激动,我也不敢再说什么打击或劝导的话,只是问:“妹妹专程来跟我说这些,肯定不只是吐吐苦水那么简单,妹妹希望我怎么做呢?”
她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神中有痛苦,也有希翼:“妹妹想求姐姐领我去见皇上,有姐姐出面,皇上肯定不会拒之门外的。”
这个要求容易达到,只是,皇上不想见的人,我非要领着去,会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见我迟疑,依兰只差跪下去了,摇着我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姐姐,帮帮我,我在这宫里举目无亲,只有姐姐一直照顾我,我也把姐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听听这话说的,我也没法了,只能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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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的标题来自于一首古乐府:思君如满月,夜夜减容辉。为依兰而颂。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午夜探帝寝
更新时间:2009…5…16 12:20:20 本章字数:3856
站在承乾殿外,我不是没有犹豫的。皇上也是个怪脾气的孩子,好的时候黏得要死,生起气来冷若冰霜,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决不肯有丝毫的勉强。但愿他别让依兰,也别让我,太难堪才是。
还好,通报的太监很快回来说:“公主和兰妃娘娘请进。”
在外厅坐下,小宫女奉上茶水点心,皇上却迟迟未见出来。
一碗茶都快喝光了,还没见主人身影,兰妃坐立不安,我也有些待不住了,拉着一个小太监问:“你们皇上呢?”
小太监朝里面看了看说:“应该快出来了吧。”
又过了半晌,后堂还是寂无人声,我只好吩咐:“去,把小安子给我叫来。”不敢命令皇上出来,小安子我总可以叫吧。
小安子总算出来了,不过梁太医也来了,小安子敷衍了我们两句就说:“奴才领梁太医进去了,公主和兰妃娘娘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吧。”
听这口气,皇上今日是不打算出来见客了,而留饭的话更像是逐客令。兰妃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一次我都以为她要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了,可最终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姐姐,既然皇上在瞧病,不方便出来见客,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本就是被她催来的,倒闹得我也吃了一个闭门羹。
看着皇上卧室的方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对他说:何必这样让人下不了台呢?她到底是你的妃子,又是和亲公主,即使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也不该做得太绝情。她不过是个女人,还有我陪着的,你见见她,难道她还能强×了你不成?
别扭的小孩,一旦闹起情绪来就显得不近人情。
两个人闷闷不乐地出了承乾殿,我问小莲:“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莲答:“申时二刻了吧。”
最近天黑得早,又冷,太后的晚膳也开得比平时早些,若朝中不忙的话,申时三刻就开始传膳了。于是我索性拉着一脸哀怨的依兰去了太后的春熙宫,同时命人去瑶光殿取来中午买的东西。
太后对依兰还是不错的,席间嘘寒问暖,饭后又让太监记下依兰爱吃的那几样菜。末了,还赏了她两件珠宝。依兰是个感性女子,在皇上那里受了委屈,在太后这里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关照,竟至于落下了泪。
太后问明原委,把她拉到身边着意安抚,直把依兰说得破涕为笑,才好好地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依兰走后,我由衷地感叹:“刚才太后劝慰依兰的时候,好像慈母。”
我本是夸赞之辞,太后却不以为然地说:“我可没兴趣当别人的慈母,我只是你的慈母。”
我倒不知如何回话了:“儿臣的意思是,母后对人很慈祥。”
“是吗?”她淡淡一笑。
我不解地望着她,慈祥又不是贬义词,为什么她不肯接受?
太后朝我招了招手,我走到她身边,她把我拉到她的宝座上坐下,小声道:“这依兰好像会武,又是蛮夷之女,没受过中华礼仪熏陶,我怕她将来对你不利,所以结恩于她。”
我越发不解了:“她怎么会对我不利?”
太后用预言师一样的口吻说:“嫉妒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一个被嫉妒蒙蔽的女子,会把复仇的火焰烧向她认为最有嫌疑的人。”
“可我是皇上的亲姐姐呀,弟媳再嫉妒,这笔帐怎么也算不到姐姐头上吧。”
太后看了看我,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
我差点失笑,我又不是小孩,要等长大了才有知情权,为什么现在不跟我说明白,要打哑谜,埋伏笔?
可她毕竟是太后,即使我是她亲生女儿,说话也不敢太造次,我只是问:“是不是我以后跟皇上也要疏远点,免得他的妃嫔嫉妒我?”口里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无比荒唐,哪有亲姐姐怕兄弟媳妇嫉妒的?
太后却说:“不用!母后早跟你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跟谁亲近还是疏远全看你的喜好,不用顾及任何人。若不能让你开心,母后霸着这天下至尊的地位又有什么意义?”
“母后……”我惭愧地低下头,母后对我如此溺爱,我刚还对她不满来着。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了,母后还有些奏章要批阅,你要是不嫌枯燥的话,就陪母后去御书房坐坐吧。”
我讶异地问:“奏章都是母后在批阅吗?”
她摇了摇头:“最近才这样的。以前是皇上和琰亲王一起批,我坐在旁边帮着出出主意。现在琰亲王养伤,皇上养病,只剩我一个人了,不得不亲自来。”
我想了想道:“那这样吧,等会由儿臣把奏章念给母后听,免得母后看着累。而且念出来也清楚些,也许儿臣念的功夫,母后已经想好怎么批了。”
“好主意,那我们走吧,说不定今天能早点完工,早点歇息呢。”
话虽这样说,由于奏章太多,我和母后还是忙到很晚才就寝。我也没回瑶光殿,就在太后的寝宫住下了。
睡到半夜,我们被一阵惊呼声吵醒了,这回,居然是皇上的寝宫闯进了刺客。
乍从梦中醒来,我和母后都有一瞬间的呆楞,明明是太平盛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刺客,才行刺完亲王,又来行刺皇上了?
彻底清醒后,我和母后慌忙穿上衣服往外跑。崔总管看天寒地冻,又是黑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