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慕轩奋力奔跑在苍茫山麓间,迎面的风猛烈地从他耳旁刮过。这一刻,他像是一匹真正孤傲的狼,连那双扇形般的眼睛里都是狠绝的光。
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十年前,他独自一人在人心惶惶的北平城里找着一个不告而别的少女,他仿佛再次变成了当年那个慌乱无措下伤心到绝望的单薄少年——
……
“慕轩,别再找落旌那个丫头了。你跟她始终都不是一路人,她伯父把她带走或许离开了北平,甚至已经离开了中国。”这是伍院长眼含怜悯看着他时,说的话。或许在他眼里,他段慕轩已经成为了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我已经派人去跟张家提亲了,现在我不妨把话挑明了说,这亲事由不得你做主!娶那当过下人的女子做妻,你想都别想!”这是大夫人把手里热茶泼在他脸上时说的话,而爹就坐在一旁抽着烟,默认了想靠联姻东山再起。
“段少爷,你们段家我们是高攀不起,但无需大夫人来如此羞辱我姐姐。我告诉你,她已经出国了,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她下落!”这是李君闲一字一句几乎是决裂的语气,说出对他来说恍若判决死刑的话语,从此就是他担惊受怕的十年时光。
……
他不想再去回忆这些年的艰难!最痛的时候,他只能在寒夜里向往事讨一丝暖,也许会在疲惫昏睡时梦见年少往事,可惊醒过后,只剩下了一身彻骨的寒!
眼眶里是冲上来的热意与湿意,段慕轩更加疯狂地向前奔跑——他只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可是呢,所有人都来反对,甚至就是阿落也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
一句解释没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就这样果决地判了他的罪!
他不明白,如果落旌当时告诉他大夫人去找过她,又或者告诉他她要和家人离开,也许这一切都会从头来过,也许这些年他也不会像这样熬得如此艰难!
段慕轩砰地一声推开院落的大门,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他咬牙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里面来来往往搬着药箱的人们。汗水从青年刀刻一般的下巴上滴落,转瞬溅入尘埃。
等到喘匀了气,慕轩才直起了身。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要迈开腿却又不敢垮过这道门槛。那些怨怼责怪的话仿佛都随着他的汗水一同蒸发,只剩下他年少时期梦回时分留下的害怕,害怕这又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水月镜花。
“请问,你,是来看病的吗?”
有个年轻的小护士惊讶地看着杵在大门口满头大汗却神色不明的冷峻军官,解释说道,“我们现在正在搬药品,你要是看病的话一会儿再来吧。”
过了很久,小护士才听那军官沉默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是来找人的。”
看着段慕轩阴晴不定的脸色,那个小护士害怕地睁大眼,糯糯问道:“那长官,你找谁?”
段慕轩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个地方。
半响,他终是跨过了那道门槛,缓缓走进了院中。
青年不笑时,一张脸本就有一股慑人的威严和拒人千里的冷,何况此刻他的眼神里仿佛透着隆冬冰雪的霜寒,吓得那护士和其他助手们都不由得停下手中事情驻足,有些害怕地打量审视着那个奇怪的军官。
“你们不要弄混了,箱子上写着C1的表示内科药品,D3则表示手术材料。”
落旌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药品数量,要跟其他人仔细嘱咐道,“没有拆箱的药品要重新分类装箱,不然,混在一起就会容易拿错。”
艾伯特正在满头大汗地搬运着药品,见状不由得吹了一口哨子:“哦,落旌,我预测,你马上就要走桃花运了。”
落旌记录着他手中箱子的符号,头也不抬地道:“不管我走不走桃花运,这批药品都要在日落前搬完。艾伯特你手上的材料是要放进手术室里的,不要偷懒。查尔斯你现在搬的,是要放在东南角那个房间里的,还有注意一下,你手里拿的是白奎宁,记得要小心一点。”艾伯特孩子气地切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扛着药箱往屋里走。
段慕轩停下了脚步,目光凄惶如月色,注视着那个处理事情起来井井有条的女医生。他曾无数次担忧过她,猜测着她去了哪个国家会不会受人欺负,担心她的病有没有好。
甚至,他还想过她是否还留在这飘摇乱世,是否还会回到这片疮痍人间。
半响,慕轩缓缓眨着泛红的眼,死死地紧抿着嘴角——但是现在看来,他的阿落很好。如他年少时所料,她会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诶,落旌,”诺尔曼望着不远处红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国民党军官,狐疑地提醒道,“那里有个军官,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盯着你,落旌你认识那个人吗?”
闻言,落旌心重重地一钝,仿佛被石锤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她的眼皮跳得越发厉害,落旌伸出手指挡在自己的右眼上,而下一刻,一身白大褂的姑娘转身朝诺尔曼指的方向看过去——
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像是鸣鼓一般回荡在耳旁。
落旌颤抖着眼睫,眼眶一瞬便涌上滚烫的热意,不敢置信地望着院子尽头处一身戎装的青年——
那个盛满了记忆的盒子,因为那个看似冷峻的青年军官的出现,彻底地摊开在了青天白日之下。那些过往岁月中因少年生出的喜怒哀乐,一下子重新回到了本该在的地方,缓缓地盈满了她的心脏,盈满了他们之间那些空白茫然的岁月。
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是半个院子的距离,而是隔着不告而别的十年光阴。
落旌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眉目轻触:“……慕轩?”
段慕轩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落旌,任凭一双眼发红得厉害。
原来他挨过入骨的寒,却忘记自己到底走过多少路与桥、流过多少血与汗。因为那些怨怼、愤怒和不甘都在落旌的那声‘慕轩’里彻底烟消云散,唯独剩下他从前满腔的担忧与害怕——
害怕没有他的保护,那个叫阿落的少女会在异国他乡受到别人的欺负。
段慕轩低下头蓦地笑起来,一直紧抿的嘴角划出一个俊痞的弧度,就像很多年前他还是个不羁少年时的模样。他插着兜再次抬起头,清俊如画地靠着青石墙,一如从前他回家时,总会第一个去找少女,然后痞笑又郑重地说上一句——
“阿落,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慕轩一副气势汹汹地去要向人问罪,
结果一见阿落十年愤怒就噗地消失了,
接着一听阿落叫他慕轩,
他就彻底怂了。
“阿落,好久不见~”
一颗糖献给我们本家超级怂的慕轩哥~~~
敲黑板(用力地敲烂黑板):
大家请记得,只要男主女主同框,请一定要珍惜地多读几遍!!请答应我,一定!!
对于文中直接用了原名,或者我已经给出原型的人物,如果大家能够百度了解他们,我会非常开心的。还记得,有一位读者居然搜索了高桥君,当时真的超级开心,因为这就是白头不慕最初的意义,不然我为什么要冒风险去写那样争议大的两个家族作为男女主的背景,不然为什么要去写我根本不擅长的题材,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更何况当时编辑劝我写架空民国,我还是选择了历史向,因为我想认真地随阿落他们走过这段民国云烟。
☆、第52章 Chapter。52年少理想
天边的红日垂在蜿蜒起伏的的山峦中,像是出嫁娇娘脸上的酡颜。
河流旁的芦苇长得茂盛极了; 烟白色的芦苇穗子在夕阳霞光的照耀下不知哀愁地摇晃着。鹅卵石静谧地排成一道长长的道路; 通向未知的远方。
君闲坐在高处的山麓上,神情落寞得像是一只鹰。他时不时地捡起身旁的石子儿; 然后狠狠丢了出去,带着几分赌气的情绪。
诺尔曼走到君闲的身旁;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而男子顺着君闲的目光望过去,将山脚下的风光尽收眼底——身着戎装的冷冽军官; 一身白衣的温柔医生,他们只是并肩站在那里; 就让人觉得是天生的般配。
“嘿,君闲; 你不觉得你姐姐和那个军官站在一起很开心吗?”
诺尔曼手抱着膝盖; 笑吟吟地说道。他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一向很强,不过短短十几日,在中文的交流上已经没什么问题; “在美国; 我可是很少见她能在异性面前这么开心自然。”
君闲神色一黯; 不过还是承认了诺尔曼的话:“是的,那人一向很花心思讨我姐姐开心。”
不管是在当年的北平段府; 还是在这乡野小径;
不管是当初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还是现在雷霆凌厉的国民党军官。
君闲不是不喜欢段慕轩,相反; 段慕轩曾是他最感激也是最崇拜的人。记得小时候,慕轩哥总是会带着自己去掏鸟蛋打靶子,上了讲武堂他跟别人打架也是慕轩哥替他背了锅。只是,他永远无法原谅段家人对阿姐的诬赖,更无法原谅他们对落旌的恩将仇报。
救了他与落旌的人,是段家的人;
可把他们逼上绝路的,也是段家的人。
抚摸着左手断指的地方,李君闲眼神晦暗艰涩。他恐怕无法做到恩怨分明,因为只要涉及到落旌,他就永远无法去原谅那些想要伤害自己阿姐的人。
诺尔曼感叹地说道:“你看呐,落旌笑起来的时候,真是漂亮极了。”
李君闲摸了摸发红的鼻尖,喉咙发紧地嗯了一声:“对,我姐姐漂亮极了吗,和娘一样的美。”这一刻,多年前他和慕轩哥一起趴在墙头看阿姐在木槿树下数着花开时,她脸上清丽稚气的笑容同远处一身白大褂的女子脸上的笑容缓缓重叠了起来。
君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胸中郁结万千,他沉默着说道:“算起来,我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阿姐了,连一个外人都比我知道如何让我阿姐笑,我却只能惹她生气落泪……诺尔曼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