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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其实也有琢磨过,起先是完全不懂,甚至她觉得自己挺喜欢蚂蚱的,在还未上学之前,她还缠着毛头哥哥给她捉来着,当然她自己也会,就是抓不到特别好的。后来,看到队上家家户户都急上了火,所有人都待在外头,早起晚归不说,就连中午日头最高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回家休息,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就是还不确定。
见奶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她想了想,就说:“是因为蚂蚱会吃庄稼吗?可它们都那么小只,吃又能吃多少呢?以前,毛头哥哥给我抓了蚂蚱,拿草编的小笼子装好,我每天喂它们吃,也没见它们吃多少。”
“那你喂了几只?”
“两只?三只?”时间太久了,喜宝自个儿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就算记不清楚,她也知道肯定没几只。
“那如果是几百只、几千只,咋办?它们会吃多少呢?”赵红英叹着气给她讲了蝗灾的严重性,有心想要哄她说几句好话,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喜宝却道:“没事儿的,咱们多抓一些,蚂蚱那么小只,我一下子就可以把它打扁了,就算它们多也不怕,咱们人更多!奶,我明天就叫毛头哥哥还有臭蛋,咱们一起去自留地里抓蚂蚱。对了,我可以把咱们家的鸡抱到地里去吗?我看着它们,叫它们只吃蚂蚱,不吃庄稼。”
对啊,还有自留地。
现在全公社的人都忙着管公家的地,确实没人会关注那些边边角角的自留地了。也不是想不到,而是没这个心思了,自留地里种的多半都是瓜果蔬菜,而公家的地里……
种的全是粮食啊!!
第049章
事关口粮; 哪怕平日里最自私自利或者懒惰成性的人,也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去了; 其中就有老袁家的那几个年轻人。
袁弟来也就二十来岁; 她的大弟小弟以及两个弟媳妇儿,年纪当然就更轻了。这个时候; 队上但凡十二岁以上的少年都下地干活了; 袁家二老就算再护着儿子也没用了,这不单是关系到工分问题; 万一到时候蝗灾严重到颗粒无收,那么所谓的秋后算账绝对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可顶不住全生产队的狂轰滥炸。
甭管是否出自于自愿; 整个第七生产队全体社员并知青们; 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当然,赵建设绝对是最努力的那个,自打那天去公社开会后; 他就没闲下来过,除了跟其他社员一样下地干活外; 还总是抽空到处奔波,跟别的老庄稼把式讨教,如何才能更好的防治蝗灾; 哪怕并不是根治,只要能将损失尽量降低,就心满意足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包括孩子们。
最开始; 老宋家这头的只有强子和大伟这俩孩子跟着大人们跑去下地了,到了后来,春丽也跟着去了,多个人多份力,哪怕多抢救下来一株庄稼,兴许到了秋收时,就能多出一把米来。
很快,家里就只剩下了春梅春芳,以及毛头喜宝和臭蛋,对了,还有就是不满一周岁的扁头了。
这可真是一群童子军。
春梅和春芳作为这群童子军的领头人,可她俩却心底直发虚,毕竟打小就有哥哥姐姐顶在上头,作为家里年龄靠中间的两个孩子,她俩都没有领导能力,一贯都是姐姐说啥就跟着做啥的。幸好,春丽走之前给她俩安排好了活计,春梅到底是曾经带过亲弟弟毛头的,她被安排去照顾扁头,而春芳则负责带着其他的小孩崽子。
想法是很好,可惜一开始就没能完成。
毛头才不听姐姐的话,在喜宝告诉他,奶已经同意他们带着老母鸡们去自留地捉蚂蚱后,他第一时间就跑了,带走了喜宝以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还有狗子小黄,只将臭蛋丢给了春芳。
老宋家因为人口众多的缘故,分到的自留地比起其他家还是挺多的,尤其因为自留地都是边边角角,分散在队上各处,哪怕赵建设愿意帮着开后门,几块地之间的距离也不短。
喜宝就提议先去花生地里。
那块花生地,是老宋头和赵红英名下的,也算是老宋家所有自留地里头最大的一块了,不过就算这样其实也没太大,以前这边种的都是红薯,后来赵红英想法子弄到了有些花生种子,就此改成了种花生。
而比起其他几块地,这边的确更重要一些。
俩小只一个领着老母鸡,一个领着狗子小黄,乍一看还挺有气势的。只是,捉蚂蚱对于小黄来说,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倒是两只老母鸡高兴地咯咯直叫唤。
花生地比种着其他蔬菜瓜果的地好处理多了,毕竟花生都是埋在地下的,露在上头的秧子虽然也不少,可在老母鸡们的努力下,以及毛头和喜宝的支援下,捉蚂蚱的进度相当快。当然,前者是边捉边吃,后者就残暴多了,捉到一个直接拍死。
毛头起初还有些不大舍得,可喜宝认真的对他说:“哥,奶说了,蚂蚱是坏东西,一定要全部打死。”
“行吧行吧。”再怎么不舍得,毛头也只能照办,不过他想了个好主意,提前从家里拿了个小篓子过来,虽然也是捉到就打死,却将死蚂蚱丢到篓子里,并且让喜宝也这么办。理由都是现成的,“存着,回头都喂给母鸡吃。”
喜宝想了想,觉得跟赵红英的命令并不相违背,当下就点了点头,依着毛头的想法,把死蚂蚱一个个丢到篓子里。
干了一整个上午,俩小只倒没觉得特别累,反而是热得受不了了。眼瞅着快中午了,他俩赶紧“拖家带口”的往回赶,狗子小黄倒是没必要看着,它认识路,可两只老母鸡却是吃撑着,还摆出了一副即便吃撑了也打死不回家的态度,气得毛头左手拎一只,右手拎一只,直接把它俩弄回了家里。
走在路上,喜宝提议道:“咱们下午去其他地儿,我看这一片差不多了。对了,也把这事儿告诉其他人吧,叫大家都把母鸡放出来吃虫。”
“不大可能。”毛头直接反对道,“你咋知道它们是吃虫还是吃庄稼?咱们家那块地种的是花生,要是种了青菜白菜呢?”
花生秧子真不是啥好吃的,晒干了以后倒是能当柴禾烧,这也是为啥母鸡们愿意老老实实啄蚂蚱吃,丝毫对帮倒忙的缘故。可换做别家呢?种红薯和土豆的倒还好,像青菜白菜之类的,趁早死心好了,哪怕没有蚂蚱,这么热的天,还没人挑水浇灌,恐怕也已经没救了。
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俩小只在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晚上跟大人们提一嘴,能不能用那是别人的事儿,他们说了也就尽到了义务。
事实上,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不单老宋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其他人家也有各自私藏的好法子。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没人想过要藏着掖着,纷纷互相道出了解决方法,当然能不能实施还得看具体的情况。
就说叫老母鸡帮着吃虫这事儿,其实也是可行的,公社就有大片的红薯地,哪怕有误伤,问题应该也不大,毕竟老母鸡又不是蚂蚱,有对比肯定有选择,不可能完全不挑食的乱啃一气。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喜宝和毛头回到了家中,喜宝放任小黄四处乱窜,毛头却是拎着老母鸡直接到了屋后鸡窝里,把鸡关进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喜宝却在前头院子里发呆。
家里又安静又闹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西头房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那种独属于婴儿的哭闹让喜宝毫不费力的就辨认出一定是扁头。然而,东边房里却格外得安静,静得好像根本没人一样。
喜宝蹬蹬蹬的跑到东屋,推开门却没发现一个人,当下她就慌了神,跑向屋后叫毛头:“哥哥,臭蛋又不见了!”
臭蛋不见了,连春芳也不见了,想也知道肯定是臭蛋又跑了,春芳去追了。至于春梅,这会儿还在西屋那头哄着扁头呢。
所以,问题来了,今天的午饭咋办?
不是俩小只不担心臭蛋,而是附近这一带都在闹蝗灾,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拐带孩子的,再一个,臭蛋的名声在整个红旗公社都是很响亮的,全都知道他是个傻子,谁会偷他呢?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午饭做好。
俩小只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决定了。
“我来做饭。”喜宝说。
“那我生火。”毛头说。
打定主意后,俩小只匆匆跑到灶间,食材啥的完全不用考虑,现在家里就一个菜色,捞干饭和咸菜疙瘩,配的是凉白开。
米是早上就洗好的,已经放到了锅里,并且加好了水;咸菜疙瘩放在灶间墙脚的坛子里,捞出来切开就行,不考虑刀工啥的,横竖咋吃都是吃;凉白开就更简单了,早上张秀禾出门前就烧了一大锅子的开水,放了一整个上午,因为天气热的时候,这会儿还有些温温的。
对了,还有柴禾,院子里有一大堆,灶间也有,粗粗一看,足够烧两顿的了。
最初提议由自个儿做饭的俩小只心下还有些打鼓,可到了灶间一瞧,顿时放下了心来。这么简单的饭菜应该不会出差错的,就算真的出了差错,最多也就是把捞干饭烧糊了,把咸菜疙瘩切得其丑无比。
这么想着,俩小只立刻动手。
毛头抱来了柴禾,很快就点燃了灶眼,不过因为并不知道捞干饭啥时候算好,喜宝端了把小板凳,站在上头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往里头瞧,还要注意别被蒸汽烫到了。瞅着差不多了,他俩熄了火,忙拿大盆装米饭,又去掀咸菜坛子,捞切放,流水一般的完成了今天的午饭任务。
等春丽不放心家里的弟妹,跑回来一瞧,饭菜都已经装好了,弟弟妹妹也安然无恙,最狼狈的也就是春梅和春芳了,她俩皆累得满头大汗,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
春丽不明所以的瞅了两个妹妹一眼,还以为这是做饭给累的,就叫上了毛头和喜宝,她自个儿端着还烫手的饭盆子,叫毛头拎水壶,喜宝则负责拿碗筷和咸菜碗,仨人再度往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