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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木夕闭着眼睛,心里乱纷纷的,茫无头绪。
很快,钱多多回来了,告诉余木夕那天的监控出了问题,一整个晚上的数据都没有保存,根本没办法调取当晚的情况。
秦深冷然笑了:“木木,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余木夕呆呆地盯着雪白的墙壁,半晌,哑声问道:“找到那天陪我去天台的服务生了吗?”
钱多多摇头:“帝豪的服务生有好几百人,我叫我哥一起去的,但是我哥没认出来,他说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送你出去的时候,打开门看见有服务生,就把你交给他了,他也没仔细看对方究竟是谁。”
余木夕心一凉,看样子,这个服务生是绝对找不到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帝豪的人,而是害她的人派来的,现在那个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木木,还演的下去吗?”秦深哂笑。
余木夕冷然应道:“秦深,你就那么喜欢戴绿帽子?”
秦深一噎,眼神中顿时充满怨恨。
他知道她不爱他,可他爱她,就算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都可以原谅她,可她就是不肯承认,她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秦深,你既然不信我,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余木夕慵懒地眯起眼睛,颓丧得很。
唯一能还她清白的人证和物证都没了,这个罪名,看样子是要背一辈子了。
秦深顿时语塞,他现在一心只想余木夕肯认错,肯向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他只想她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可她却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局面僵持不下,怎么办?
任东推门进来,拉长了脸,十分严肃:“余小姐,我替你安排了一个全身检查。”
余木夕懒得动弹,任东皱了皱眉,摆了摆手。两个护士推着一副轮椅进来,把她搀上去,推出病房。
钱多多连忙跟上,任东回头,吩咐她去买些吃的,再给余木夕拿几套换洗衣服。
秦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痛苦地仰着头,脑袋靠在墙壁上,双手捂着脸,绝望愤恨,又不知所措。
一项又一项检查做下来,余木夕很快就体力不支了。自从出事后,她一直没吃没喝,精神肉体都遭受了重大创伤,抽血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任东全程陪同,见余木夕晕过去,赶忙把她抱回自己办公室,放到休息室的床上。
任东冲了一杯红糖姜茶,把余木夕扶起来,掐了会儿人中,等她醒来,把红糖水喂给她喝了。
“余小姐,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余木夕见任东一脸严肃,怔了怔,苦笑道:“还有更坏的消息吗?”
“有。”任东点头,犹豫了一下,“你之前内分泌紊乱,身体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在身体还没彻底调理好的情况下强行受孕,元气大伤,又做了流产手术,并且手术没做干净,需要清宫。”
“所以我还要再做一个手术?”
任东摇了摇头:“不单如此,你先天输卵管狭窄,子宫壁薄,以后恐怕会很难受孕。”
余木夕怔了怔,嗫嚅着问:“这么说,以后我可能会生不了孩子?”
任东一脸痛惜地点头:“那天我怕钱少跟深哥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只能先把钱少拉走,等我知道你怀孕时,流产手术都已经做过了。如果我能够早点知道,一定会拦住深哥,哪怕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流产,也比现在好。”
余木夕沉默片刻,自嘲地笑了:“有差别吗?反正孩子都是保不住的,只是没想到,孩子居然是死在亲爹手里的,真是讽刺。”
任东微微垂头,避开余木夕的视线,黯然道:“余小姐,这件事情,说起来我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要是信得过我,让我为你调理身体好吗?我中医西医都学过,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有信心能治好你的病。”
“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自责。”余木夕叹口气,心死如灰,“能不能生还有什么差别?反正这辈子是没机会生了。”
“你别这样!”任东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摇了好几下,“你还年轻,人生还长着呢,别说这种丧气话!”
“那我该怎么说?秦深不会跟我离婚的,我还能怎么办?我如果只是一个人,大不了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我还有父母,有家人。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背夫偷汉,丈夫却大度原谅我,难道我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起诉离婚?我怕婚还没离掉,热心的吃瓜群众已经把我全家逼死了。”
当初秦深可以为了一个婚礼,逼得余家走投无路,害得钱氏元气大伤,现在他一样可以对余家和钱家下手。尤其现在他怀着恨意,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任东绷紧了唇,半晌,才毅然道:“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余木夕倏地瞪大眼睛,“怎么帮我?”
“我先帮你离开这里,慢慢调理身体,以后的事情,再做打算吧。”任东诚恳地看着她,眼神认真坚定。
余木夕想了想,摇头拒绝:“我走容易,可我走了以后,我父母怎么办?秦深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如果信我,我可以保证他们不受牵连。”任东的语气郑重得如同起誓。
余木夕仍然犹豫不决。
她当然想离开秦深,他以为她出轨怀野种,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夫妻是肯定做不了的,这样的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单凭着一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能真的抹杀?
她不能在怨恨和污名中挣扎一辈子,如果真的跟秦深继续纠缠下去,最后说不定真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直接来找我就行,我先送你回病房。”
余木夕沉默不语,由着任东把她扶上轮椅,推回病房。
钱多多连忙迎上来,一脸心疼地唠叨:“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脸色这么白,一定很疼吧?小夕,我买了鸡汤和粥,你快吃点吧。”
“她身体太虚弱,晕过去了。”任东面无表情,对秦深说,“你跟我来一下。”
秦深抬眼看了看余木夕,跟着任东去了走廊尽头。
任东摸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秦深:“深哥,你打算怎么办?”
秦深摇头:“我不知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还能继续做夫妻吗?”任东看着他,一脸严肃。
秦深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为什么不能?我爷爷杀了我奶奶的孩子,他们不也当了十多年夫妻吗?”
“可最终秦奶奶不还是上吊了么?”任东一脸悲悯,好言相劝,“深哥,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是来劝我离婚的?”秦深警惕地看向任东。
任东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深哥,咱们是好兄弟,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是余木夕根本就不爱你,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那毕竟是她的骨肉,你杀了她的孩子,她不会原谅你的。而她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深哥,你扪心自问,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秦深的舌尖抵着牙关划过,静默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离婚。”
“那我问你,离婚,死亡,二选一,你选哪个?”任东上前一步,凝目质问。
☆、088 逃跑
秦深下意识退后一步,不愿直面这么犀利的问题。
“深哥,我真怕你们会重蹈秦爷爷和秦奶奶的覆辙。我相信,秦奶奶死后,秦爷爷一定很痛苦,他会一直痛苦到死。深哥,我不想你也这样,你明白吗?”任东语重心长。
秦深绷着脸,默不作声。
“深哥,你好好想想吧。”任东叹口气,拍了拍秦深的肩膀,“余木夕之前的流产手术没做好,有残留,过几天再看看,如果能排出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要做清宫手术了。”
秦深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任东摇了摇头,把刚才说给余木夕的那番话又对秦深说了一遍,末了做了个总结:“深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们在一起,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没完没了地互相伤害。深哥,我想,现在余木夕一定是痛不欲生的,而你心里也不好受。”
秦深死死地咬着嘴唇,没吱声。
“幸福快乐才要在一起,如果只有痛苦和伤害,为什么非要勉强在一起呢?”任东叹口气,拍了拍秦深的肩膀,“深哥,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工作了。”
秦深呆呆地夹着烟忘记抽,满脑子都是任东的话,直到烧着手指,剧烈的灼痛刺激下,他才恍然回神,甩开烟蒂。
如果只有痛苦和伤害,的的确确不应该在一起,可他们也有幸福快乐的时候啊!只是太过短暂,稍纵即逝。
离婚?
决不!
一想到从此以后,那个女人就再也不属于他,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娇声软语,他就觉得心仿佛被丢进了绞肉机里,顷刻间碎成千万片。
离婚?想都别想!在一起就算是再苦再痛,他都陪着她苦陪着她痛!
秦深失魂落魄地往病房走,距离门口还有两米远,就听见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我的孩子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余木夕哭倒在木芳华怀里,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以为不会那么痛,可是一看见母亲,她突然就想起了枉死的孩子,小腹撕心裂肺的痛。下身一直在流血,那是她的孩子啊!
木芳华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安慰余木夕,母女俩哭成了泪人儿,余祖光背过身,偷偷抹眼泪。钱多多在窗边站着,扒着窗框哭得浑身直抽抽。
秦深机械地挪动步子,看着余木夕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慌了。
他最看不得她痛,可却又是他,亲手造成了她的痛苦。
只是木木啊木木,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比你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他没敢进去,怕刺激着余木夕,在门外靠墙坐下,听着里头的哭声,心里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