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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试一试
这话像刀子挫在苏烨的心上，鲜血淋漓。
他正在经历着的苦难，让他感同身受，迅速敞开了拦住医生的路。
看着苏烨的样子，展羽心中也有几分动容，可他没有说太多。
那是因为他知道，病人看医生，就像是领判命符，任何一句没有意义的话，都足以让病人产生放弃的念头。
不能下定论的事，他宁可不说。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展羽带着几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了病房。
“请你们立即离开这里！”苏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几个人的不满，直指着门道。
展羽熟视无睹，一口流利的英文，跟身边的几位小声交谈。
苏烨恼火的靠近，他不能让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这样搅扰了宋佳期的安宁。
展羽背后像长了眼睛，伸手就将苏烨挡在了一米开外。
一双冷目朝他瞟上一眼，足以震慑到他。
认真起来的展羽，有如地狱的修罗，让人不敢靠近。
心乱如麻的苏烨，却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失去原有的冷静与理智。
蹲在地上，掩面蜷缩着身子。
“现在有一种最先进的医疗器械，从脑骨的缝隙间，游走一根纳米显微探头，它能看清楚脑部的任何一个沟渠，针对病灶对症治疗。”
头顶传来展羽的声音，他听懂了他的话，不假思索的出口：“我们要试一试！”
“风险我也要跟你阐明——若出现意外，手术可能在观察病灶阶段就终止了。”
“终止是什么意思？”
“对病人的影响，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像所有手术前一样，展羽也将最坏的情况，跟他沟通。
“成功率有多大？”苏烨殷切的眼神，让展羽都不忍心开口。
他目光从苏烨坚定的眸子里移开，“这个不好说，因为这是最新研发的医疗仪器，实际使用在病人身上的先例不多，没法给你预判，一个原因是动辄上千万的开机费用，很少人能够承担，二是，在各国的普及率以及专业医生的配置情况，都是一笔斥资巨大的工程，所以，我能给你的信息源很少。”
见苏烨没有开口，展羽又说了一句：“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这关系到生命的事，应该跟她的家人商量好。”
“手术过程痛苦吗？”
“在麻醉状态下进行，醒来后，也是有一个针孔大的创伤。”
“不用考虑了，我接受你的提议！请即刻安排手术！”苏烨深情款款的望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宋佳期，痛苦的做出抉择。
既然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漫长等待，或许另辟蹊径，又会柳暗花明。
他除了相信医生的话，别无他法。
“谢谢你的信任！”展羽郑重的朝他伸出一只手，当苏烨握上去时，他感觉到他无助的战栗，和微凉的掌心，展羽手上用了些力道，像是在给他打气。
苏烨感受到了，可眼中全是无奈，无精打采的身体一度瘫软，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能救他的，恐怕只有宋佳期了！
第3242章 我愿意
315、我愿意
在展羽的帮助下，宋佳期被转移到另外一所国际医学研究院。
一路走进来，苏烨有一种似走近教堂般的错觉，建筑风格迥异，却科技感十足，像是走近时空隧道中。
“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吗？”苏烨同展羽并肩而行，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给他带来的震撼。
“我在医院工作，这里是项目研发地。”展羽介绍道，“很多人不会想到，其实，以全球现有的医疗水平，有些疾病已经有办法延长寿命了，可是有些项目由于人伦道德的底线，我们只能选择放弃。”
“比如说呢？”苏烨淡然道。
“有技术证实脑死亡可以换脑，可一个人的头脑记忆搭配着另一个人的身体，你说，活着的人是谁？”
苏烨陷入沉思，良久，冒出一句话来：“换脑真的可以吗？”
展羽心中一震，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他望着苏烨的眼神带着震惊，“你想都别往那方面想！宋佳期现在的状况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们现在就是要确认病灶的具体情况。”
“我愿意！我愿意的！”苏烨低声说。
“放屁！”展羽突然发怒，扬声道：“在医生面前，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若因为一个人的生命去伤害另一个人的生命，做的这一切不是徒劳吗？就算这种技术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永远也不会载入医书的！”
“你懂行尸走肉是什么滋味吗？你懂失去一个最爱的人，心如死灰、痛不欲生的感觉吗？”被展羽的话刺激，苏烨失控的咆哮：“不懂就不要跟我在这谈情怀！若没有她生活早就没有意义了！”
展羽冷哼一声，明显对他这番谬论十分瞧不上眼：“医生才是离死亡最近的人，生老病死每天都在医院上演，你永远不知道，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做了多少努力，忍受了多少痛苦，而只有你这种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对生命如此不敬！”
此话说完，一行人已被电梯闪速送到了无菌室。
面对展羽的职责，苏烨哑口无言。
那些出现在宋佳期病房里的男人，在金属门前通行无阻，当他想要跟进去时，被挡在了门外。
仔细观察才发现，在金属门的正前方，有一个闪光的红点，想必是人脸识别放行的吧！
这时，对于那几个陌生面孔的外国人的身份，苏烨也基本可以确定了。
透过那扇门开关的间隙，他只匆匆看到了一眼，里面有些类似重症监护室的布局，各种医疗设备整齐的排列，千丝万缕的线路有序的盘绕，大小不一的显示屏挂在眼前…
门紧紧关上，苏烨的一颗心瞬间扑腾个没完。
展羽还没告诉他任何消息，这场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宋佳期要准备什么，他能做些什么？难道就这么干巴巴的望着？
无数的疑问从他脑袋里腾起，然而，面对四下无人的玻璃墙，心底的紧张、焦虑让他坐立不安。
“展羽！展羽！”苏烨起身往金属门上敲了几下，朝里头喊。
第3243章 做决定
316、做决定
当然，展羽所在的那样一个封闭地带，苏烨就算是将门卸下来，他也是丝毫听不到半点声音的。
苏烨心里明白，可无法抑制住砰砰打鼓的心，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活着一样。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那扇门没有一丝的动静，苏烨疲惫靠着墙，瘫坐在地上，睡着了。
“放弃吧！你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为什么要害她尝尽人间酷刑才肯放手呢！”
“你看，天堂的日子多么无忧无虑！这里没有痛苦只有享乐，哈哈哈…”
两个怪异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将苏烨的梦搅得天翻地覆，他全身冒着冷汗，试图想要从梦里醒过来，可是两个声音就跟鬼魅一般，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苏烨！苏烨！”低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冰寒的气息包围着他。
苏烨一个激灵，从梦魇中惊醒。
此时，他全身却都被冷汗浸湿透了，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下半夜了。
叫自己的是展羽，他从那张冷冰冰的门里走出来，一身装扮的只剩下了眼睛。
很明显是刚从手术台下来的！
“她怎么样了？”
苏烨仓皇的腾身站起，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他的指示。
展羽把口罩摘下一半，脸上也是湿了一片。
“病灶已经找到了，我们看到病人后脑部位的神经被一个囊肿物压住，因为长脑部的血管上，影响了她的记忆系统，很容易被当做阿尔兹海默症，现在是你决定要不要手术切除的时候了。”
“动手术有几成把握？”苏烨紧张的问。
“手术过程难度不大，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挺过术中的大出血一关，和术后三天内的感染期。综合来说，五成把握。”展羽如实相告。
“如果不做手术会怎样？”
梦里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萦绕，苏烨此刻有些迷惘。
“也许还能拖几个月，但是会失去行动、语言能力，直到血瘤越长越大，冲破血管壁，造成颅内大出血。”展羽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他习惯了这样，负责表述清楚，把决定权留给病人方。
“病人和我们的专家都在等你的决定，你没有太多时间了。”展羽见他不做声，又提醒了一句。
苏烨集中注意力，在手术知情处写下了“同意手术”几个字。
国际最顶尖的医疗设备，最有资历的医疗队伍，花了近五个小时，才为她找到了病原，证实了这些年他心底的疑惑！
这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放弃呢？
天知道，他做这个决定，真的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展羽没有多说一句话，收好他签字的文件，利索的重新走近那扇门里，只留给了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烨追了两步，想凑近一些看看对面那个房间里的动态。
却什么也看不见。
“宋佳期，你一定好好的！你要好好的给我从这扇门里走出来，你听到了吗？”
苏烨无助的锤着金属门，声嘶力竭的喊。
第3244章 植物人
317、植物人
又一次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苏烨蹲守在门口，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终于因体力不支，栽倒下去。
展羽从里面再次出来时，才发现他不知在地面躺了多久了。
将两人齐齐送去了研究院的疗养区。
宋佳期在重症病房观察了半个月，才被转入普通病房。
虽说当时的手术很成功，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醒不过来。
着这么昏睡着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苏烨就日日夜夜待在她的病房，累了就在沙发上打个盹，饿了就叫外卖，几乎寸步不离。
学着电视剧里的看到的模样，每天早晨抽出一点时间给她念新闻。
日子就这么波澜无惊的一天天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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