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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朝四面散躲。
穆邦双钹横于胸前,两眼凝定,全神贯注,准备做生死交关之一击——
桶柱形的光虹蓦然舒卷盘绕,但是,却在那阵裂帛似的响声里,在众人心惊胆颤的防范
里,笔直射向客栈的二楼!
当这些人未及恢复意识之前的瞬息,那道光柱已透窗消失于二楼的一间客房内。
猛一踩脚,穆邦大叫:“他想逃——”
孟季平翻身急奔,一面高吼:“燕铁衣意图带着罪犯逃走,我们快截——”
比他更快的是穆邦与十多名“纹额”,起落之间,如风似的卷向了客栈。
于是,孟季平、廖刚、耿清、胡长顺,甚至连田一英也追了过去,李凌风暗里叹气,不
得不随后跟上。
满头一片血糊的章宝亭,从地下拾回了他的“盘龙杖”,疯狂的挥舞着怪叫﹕“不能让
他们逃了,先把客栈团团包围——”
一百多名大汉齐声吶喊,潮水似的涌了过去,但是,等他们簇拥着来到客栈门前,却正
好遇上满面严霜,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穆邦!
呆了呆,章宝亭越众上前惶惑的道:“穆大侠,人呢?”
穆邦冷森的环顾四周,眼睛不看章宝亭:“逃掉了。”
章宝亭张口结舌的道:“逃……逃掉了?”
穆邦阴沉的道:“他是用‘以气驭剑’的功夫飞掠而去,我认得那种剑术上的修为——
‘剑魂化龙’;在这一招法的施展下,快得不是人力所能望其背项的。”
章宝亭顿时变得十分虚软的道:“这什么‘剑魂化龙’的一招剑法,竟带得动两个人一
齐飞掠?”
穆邦面色晦暗的道:“本是不能,但他却做得到,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他们三个人融于那
一道光虹之内,像一条眩眼的银龙般翔飞往山的那边。”
站在一边,表情极度不安的孟季平忙道:“穆前辈,他们是朝‘黑蟒山’的方向逸去?”
点点头,穆邦道:“不错。”
孟季平急切的道:“山区那边我们极熟,应该可以搜寻得到,前辈,是否继续追踪围
杀?”
穆邦沉重的道:“当然,不能轻易放他们生离,否则,非但你们,我今后的麻烦也就无
穷了!”
俊脸上是一抹带青的白,孟季平沙亚的道:“前辈,燕铁衣技艺之高,我们固然难与相
匹,但前辈你亦非等闲,岂会惮忌于他?”
穆邦严峻的道:“老实说,此人在剑术上的修为,已超出我的预料,竟然达到如此出神
入化的境界,有生以来,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剑上功夫更胜于他的,对于我,这是一项严重
的挑战,一个可虑的威胁,而仇怨既已结下,我便不容它对我造成长久的隐忧,我必须尽快
解决——不管是那一种结局或方式的解决!”
章宝亭吶吶的道:“我们也和阁下是同一心意………”
叹了口气,穆邦道:“久闻燕铁衣称霸绿林雄踞一方,为黑道中睥睨群雄的第一号人
物,本来我还不甚引以为虑,今日一战,证明此人果然英武勇悍,才智俱全,不是易与之
辈;黑道上有此人为首,则我侠义诸门只怕难以安枕,压力倍增,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
群策群力,将其早日铲除,为白道同源在武林中保一席之地!”
章宝亭心惊肉跳的道:“是,阁下说得是。”
孟季平低声道:“前辈,你身上的伤势?”
微叹着,穆邦悒郁的道:“已经有很久的辰光,没人能使我流血了……我的伤不太要
紧,包扎一下,好歹能凑合过去。”
孟季平发觉穆邦除了左耳后的伤口,业已凝固成一条两寸多长的血痂之外,左胁处也是
平横着两道衣裂血透的创痕,在右臂近肩处,更明显的有一块肉绽肌翻,一边袖口全染成猩
红的了。
举步向街上走去,穆邦边对随后跟来的孟季平道:“我们这边折损甚重,伤亡累累,实
力大有削减,看样子还得再召若干帮手前来助阵才较稳靠。”
孟季平赶紧道:“若能如此,则是最好不过了。”
街下,“白财官”赵发魁与“搏虎神叉”廖刚等人,正在吆吆喝喝的忙着收拾残局,死
的要抬,伤的也要抬,就连那不损毫发的人,也都软绵绵的自觉拉不动腿了。
“笑天叟”李凌风现在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他板着一张脸随在大家后面沉重的拖着步
子,他的女婿方良汉,女儿李小娇也都沉默无语,三个人的表情全是一般的晦涩阴郁——更
带了点隐隐的懊悔,不错,他们皆已感到前来蹚这湾混水,委实不是一桩明智的决定………
※ ※ ※
“黑蟒山”峥嵘幽深的绵横在雪与云雾的笼罩下,在山脚一片黑松林的遮风低洼处,燕
铁衣刚由过度的疲倦中恢复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对着他的,是熊道元那张愁苦的大脸。
燕铁衣望了一下卷曲在洼底角落的邓长,不由叹了口气:“他还好吧?”
熊道元低声道:“没大关系,就怕顶不住这露天的风雪,他身子还相当虚脱。”
燕铁衣颔首道:“当然不能长久窝在这里,别说邓长,连我们也不一定挨得住冻,歇一
会,就得另找个较为暖和的所在。”
搓搓手,熊道元道:“那些狗娘养的约莫还不会死心。”
燕铁衣冷清的一笑:“这是无庸置疑的,就和我们也不会就此罢休是一样。”
熊道元舐舐嘴唇,道:“是不是回去召集人马?”
摆摆手,燕铁衣道:“不必,我们自己应付吧。”
呵了口白蒙蒙的气,熊道元手脚僵冷,不时搓揉着:“魁首,天色不大对,越来越冷
了,落雪之前,总会是这个样子。”
松盖一响,掉下几片积雪来,雪散了像粉花,沾到人的头脸上,凉冰冰的瞬又化成了
水;燕铁衣抹去眉间的一点融雪,道:“怕有一场风雪要来,我经验过这样的光景,山里的
风雪,益发凌厉凶猛,叫人难以承受。”
熊道元摸着肚皮道:“不止风雪来了叫人发愁,魁首,就是这‘五脏庙’吧,也早该修
一修了,从昨夜到如今,除了几口冷茶,可是任什么也没吃过一口………”
燕铁衣打量着周围的情景——白的是雪,黑的是松干,其它连株野草和山石都找不着,
真是萧煞凄寒,天地茫茫!
吞着口水,熊道元道:“别看了,魁首,这样的冰天雪地,任什么鸟兽蛇虫也早窝着不
出啦,要找野味填肚子,怕会落空,抓几把雪充饥倒是现成。”
燕铁衣涩涩的一笑:“也不见得,说不定运气好,能逮着只把出来寻食的野兔什么的。”
熊道元唉声叹气的道:“怕不容易——虽说我恁情只啃一条兔腿,实则我已饿得能吃下
一头活熊。”
燕铁衣沉沉的道:“看吧,天无绝人之路。”
凑近了些,熊道元道:“魁首,你的伤碍事么?”
燕铁衣道:“还好,天冷也有好处,伤口收得快,血也凝得急,就是硬僵僵的有点难
受。”
熊道元道:“得赶紧找个地方调治才行。”
伸展了一下双腿,燕铁衣道:“若能觅得一处暂可避雪遮风的所在我心满意足了,疗伤
之事,倒是次要。”
熊道元忙道:“天气不大好,已经起风了,魁首,你且歇着,我先到各处找找,看有没
有适合休憩的地场。”
有点吃力的站了起来,燕铁衣道:“我们一起去吧,你背着邓长先朝上攀,如果不见苗
头,再往下翻。”
熊道元担心的道:“可是,魁首,你的伤………”
燕铁衣笑道:“这点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我受过比这更要严重多倍的伤,还不是一
样活过来了,熊道元,你家魁首还不似你想象中那么娇嫩。”
熊道元走过去将裹着一条毛毯,卷缩着身子直哆嗦的邓长背了起来,可怜这位屡遭折磨
的“青龙社”刑堂司事首领,在一顿毒打之后尚未及调养过来,又经历了这一番雪地奔命的
苦楚,虚弱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连神智也都僵冻得迷迷糊糊的了。
燕铁衣朝着脸色透青的邓长低问:“还能挺一会么?觉得怎么样?”
用力睁开眼皮,邓长艰辛的挤出一抹微笑,近似喃喃般道:“冷……就是冷一点………”
拍拍他的肩头,燕铁衣怜惜的道:“咬住牙根,邓长,好歹再撑持片刻,我们马上去找
个暖和点的地方。”
走出洼地,他们开始往山上攀升,山区的地形本就崎岖倾斜,起伏不平,加上积雪覆盖
四野,任什么突凸低凹或是隙岩裂涧的所在也不易辨清了;那一片无尽的林坡山势伸延着,
奇峰恶岭崎岖着,压头的密密黑松在吟颤,在呼啸,雪块时时坠落,北风一起,更是松涛如
海,波动抖索,宛似千百魔影在晃摆,无数鬼爪在抓搅,那等情景,就像要吞噬什么似的。
熊道元费劲的背着邓长,手足并用的跟随在燕铁衣后面朗上攀爬,他是如此小心,如此
仔细,却仍然免不了好几次差点摔跌;燕铁衣受创伤的牵扯,在这样的雪地荒山里走动,也
并不轻松,他一面搜视寻找,一面还得不时搀扶熊道元一把。
天空中的云层越积越厚,色调也越来越浓——阴沉厚重的那种乌黑灰暗,就像铅块般似
快要压向人的头顶;而阴霾混合在雾气中在滚动,起风之后,便更是白茫茫,灰蒙蒙的,阴
沉沉的冷冰冰的一大片了。
已经有细碎的雪花随着朔风飘舞缤纷,一阵一阵的卷扬浮掠,打在人身上,冷得透骨,
活似一把把的冰渣硬往人身上塞的一般。
喘着气,满脸是融雪以后的水痕,熊道元一脚高,一脚低的踉跄着叫:“起风了,魁
首,雪地下开了头………再找不着避风雪的地方,我们就得冻僵在这鸟山上啦。”
燕铁衣以手遮着眼眉上方,极目四眺:“镇定点,沉住气,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得了自
己,光是叫嚷埋怨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