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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察听乾隆这么问,自然不要务虚的话,因而直直白白说道:“凤凰山小贼,权当给奴才练兵。延绥标下的绿营,将是西北用兵的主力,需奴才用心磨练。日后西北战事,奴才当效犬马,为定边将军做好左右手,为皇上平定准噶尔。”
乾隆微微点头,纠正道:“西北用兵,绿营不是主力,不过绿营日懈,也不是好事,总得有战事活起来才好。自皇祖,至先考,西北虽远,都是心腹之患。朕之武功,当在西北绥定。如今从西藏到准噶尔,一线内乱,扰民不止,但之于军事,于朕是好事。你可明白?”
海兰察见乾隆目光深深,反而松松一笑:“奴才明白。浑水好摸鱼。”乾隆不由一笑:“粗鄙!——不过透彻。”
顿了顿,乾隆又道:“朕的公主,派与外差,也算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过法不传六耳,你心里要明白。你们互相也知道些的,五公主性格泼辣,却不甚有眼色,出去就是学习,该当磨砺也不必忌讳着。朕就是瞧着你聪明,也有忠心,有些事情不必瞻前顾后,你自己斟酌着就可以,派公主给你,也是给你游击之外的权限。”
海兰察反而有些压力,不过他的性子乐天,只一瞬,就摆了笑脸,大声道:“嗻!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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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虽然说出去颇有不妥,但诸事权衡,竟也难得两全。“罢了,”乾隆暗暗自道,“本就不是困在笼中的鸟儿,池中的鱼儿,与其硬关着逼着不断地闹出事来,不如出去学学待人接物,或许磨练得通晓世情炎凉,懂得什么时候该当韬光养晦,什么时候该当杀伐果决。这样一个聪慧而有勇气的女孩子,将来指婚下嫁,或许不仅是招抚拉拢科尔沁和喀尔喀的亲贵,还能有其他公主格格不曾有大用场……”虽是想着,毕竟想法太奇怪,也有些冒险,是不是做对了,心里也没谱。
想起有些时候没有给太后问安,孝治天下可不是等闲能疏忽的。乾隆处置完手上的事情,估摸着太后当进午膳了,索性过去伺候。
没料到进去时太后已经将近吃完了,正由皇后伺候着进粥。
乾隆笑道:“儿子来晚了,想蹭顿吃的,也没门路。”太后笑道:“你不嫌剩下的,不妨坐下吃些。”
皇后见乾隆果然坐下,忙使了个眼色给旁边伺候的宫女,为乾隆摆上碗碟杯箸。乾隆拿手巾擦了手,执着乌木镶银的筷子道:“太后这里倒少些御膳房的温火膳!这些个材料普通却精致得紧的,该是嫔妃们孝敬的?”
皇后笑道:“可不是。随常小厨房的菜,入不了皇上法眼——不过,您若是肯尝尝,味道倒不是御膳房做得出来的。”
乾隆兴致勃勃问:“如此我倒是食指大动了!哪个好吃?”
皇后抿嘴笑道:“皇上不嫌弃,尝尝臣妾小厨房里出来的菜色。”见乾隆微微点头,便从明黄盖碗里为乾隆布菜,口里道:“这是秋葵,这半边是油炸的,这半边是清拌的。皇上尝尝风味如何?”
乾隆伸筷各尝了两口,赞道:“果然爽口清气!难得的是油炸的丝毫不腻,脆生生的好吃。古诗里说‘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皇后什么时候指点厨房也用秋葵做到羹汤,想必不仅吃到清鲜至味,也古意犹存啊。”皇后不由咧开嘴笑了,瞥见一边纯贵妃神色带出点不屑,心里那丝愉悦不由压低了不少。
不过冷眼过去,纯妃虽不大开心,一直一句话都不曾多说,低眉顺眼在一边帮着拧手巾、递送小物件。倒是太后,见乾隆吃完一碗碧粳米饭,急急有件事要问:“皇帝,我听说你要把冰儿派出宫去?”
乾隆道:“是。派到陕甘,为朕处置一股毛贼。”
太后脸上便带出了“不然”的神色,话说得还算委婉:“要说军政大事,我也不宜问。不过冰儿一个女孩儿,怎么弄到西北和一帮子男人打仗去了?”
乾隆赔笑道:“她嫌宫里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儿子寻思着不找些事让她疏散疏散,只怕在宫里惹出更多祸端来。日前读书倒有些进益,不妨行万里路,躬行之下,才知道个眉高眼低的轻重。”见太后微微皱着眉,知道这个理由不大说得过去,又道:“何况,皇后才有了身子,也不宜动气,不宜疲乏。”
太后不由惊喜地望着皇后:“果然有了?几个月了?”
皇后略带羞赧地轻按着小腹,低声道:“估摸着才一个多月……”太后喜道:“阿弥陀佛,九阿哥没了,嘉妃伤心,我也难受了好几天。没成想喜事都集中到一块儿了!如今舒妃身子已经沉了,嘉贵妃又有五个多月了,今儿听说皇后也怀上了,皇上明年就能添三个孩子!”她瞥眼看儿子,他脸上是淡淡的微笑,而太后犹记得,当年孝贤皇后好容易怀上七阿哥时,乾隆满脸掩不住的喜色,连话都说不囫囵的样子——如今,到底不同了。
不过,总归是喜事,打了个岔也就忘了问冰儿的事情,只等乾隆告退了,太后才一拍脑门道:“岔到其他地方了!都忘了说!人老了,这脑子!——冰儿好好的,送西北去做什么?!”
皇后有些欲言又止,倒是快嘴的婉嫔轻声道:“听说有人推了五格格的八字,要冲皇后这一胎……”
太后愣了愣,有些生气地说:“皇上何时信这个!不要乱传,下面那起子小人听到,又有口舌是非!”
皇后虽厌婉嫔的口没遮拦,倒是这话泛出来颇对她的胃口,因而只是薄嗔地望了婉嫔一眼,心里无比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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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绿营,部分依照明制,均驻在各个卫所,因而海兰察接管延绥镇下的一支绿营,不过是带着两三个亲卫,从驿站驰去而已,不会威赫赫带支军队走。冰儿在宫里,也少不得准备好出行的衣物兵器,挑选战马,又挑了两个随着她服侍的小太监。
苇儿道:“要说做事细致严谨,又不爱多说废话,还数陆亭和李玉生两个。”冰儿皱皱眉道:“两个没嘴葫芦……”苇儿知道她小时候寂寞惯了,喜欢像崔有正那样会说话,爱插科打诨的性格,然而崔有正奸猾,实在不是好伴当,因又劝道:“不过出去的时光,到时候有的是事情做,也不差跟这两个小鬼说话。倒是一路服侍工作,要会做的才好。小正子虽机灵,真做个什么事情的,奴婢瞧着毛手毛脚、不够利落。”
话说的不错,冰儿还是皱着眉头说:“真是!怎么你们都看小正子不顺眼?”
苇儿无奈:“奴婢也没有看谁不顺眼,小正子逗主子开心,也是他的能耐。不过主子这番出去,是要为皇上办事情的,不同于在宫里,门关上也就是主子门户里的事情。跟主子出去了,万一有个做事不妥当的,地方上是管还是不管?管了,主子生气还是不生气?换个位置,您说皇上知道又怎么想?”
冰儿不由气馁,叹口气道:“那就依你。”过去翻拣了收拾的一些衣服被褥,道:“不要这么多。虽是往深秋里过,大毛的衣裳穿起来不便当,貂鼠的带一件就罢了,再一件羊皮的,看是不好看,实穿得很。被褥里丝绵的虽然轻暖,但是路上下雨下雪的话,吸潮气特别厉害,板结着更难受,还是换棉花的。倒是以前收着一件狼皮褥子,隔潮气最好,倒是出行的恩物呢!”
这些就是苇儿外行的了,一一照吩咐做了,又问首饰匣子,冰儿笑道:“出去行兵打仗,带什么首饰匣子?!梳条辫子挽起来,才是最实在不过。”说着,已经动手把耳朵上挂的两枚珍珠坠子给摘了下来,揉了揉耳垂:“可惜这个耳洞印子遮不住,要是细心的,也瞧得出来。”
苇儿不由就含了笑:“过年主子就十五岁了,又生得这么美的,就怕换了男装,也瞧得出端倪。”冰儿不由一愣,虽听了好话也不觉得脸上有喜色,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竟然叹了一口气。苇儿没料到主子居然不爱听人夸她漂亮,试探道:“我刚刚进宫的时候,就觉着先头孝贤皇后美得举世无俦,公主长得像孝贤皇后,是人人都说的。”
冰儿叹道:“若是平时,你这么说我还挺乐的,今儿想着要为皇阿玛出去办事,若是打扮着不像个小子,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苇儿笑道:“世间美姿容的男儿也不少,再者,皇上既然下了旨,自然有人要帮主子安排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奴婢在宫里听了些闲话……”
冰儿大大咧咧说:“闲话怕什么!我最不怕人家嚼蛆。说来听听,也让我笑一笑。”
苇儿道:“第一句呢,不是闲话,是皇上正儿八经的意思已经出来了,没下旨而已:要把四阿哥过继给履亲王家。虽是封王,不过过继承袭王位的,和正经皇子分封不一样。闲话是……”她又有些犹豫,忖了忖才说:“都说因为主子和四阿哥不对付,有时搬弄是非,惹得皇上这般安排……”
冰儿愣在那里,好一会儿生气地说:“我是和他不好,但我搬弄什么是非了?就算我搬弄是非,皇上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苇儿见她眉立脸红,气急的样子,失悔不该传这样的言语,正要说什么宽她的心,乾隆那里传话来的小太监,命冰儿即时就到养心殿去。
乾隆正在养心殿欣赏书帖,听到冰儿请安的声音较往常沉闷,抬眼一看,不是气嘟嘟的神色,倒带着点委屈与气闷的样子,因问道:“怎么了?”
冰儿问:“皇阿玛,四哥真的过继到履亲王家了?”
乾隆瞟瞟冰儿,似笑不笑地淡淡道:“是。”
冰儿心里不由有点打鼓,原指望着乾隆再说点什么,却见他只是低头赏玩手中的书帖,神色亦是平淡。她斟酌了半天才又道:“那……那不是不好么?”
“有什么不好?履亲王无子嗣,永珹兼祧过去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