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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根本不为所动:“人命关天,关的是老天爷的事,关我屁事!累了一天,还为你这几个钱服侍你么?!我告诉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熬得下去就熬,熬不下去就算!别白费精神了!走走走……”亲自上前把最后一扇排门按到门槛上。
英祥气得脚里发软,直至排门按好了,才怒冲冲一脚踢上去,可也无可奈何,垂泪回到家里。
奕霏不进水米一整天,突然就枯瘦下来,原本白嫩的脸蛋因为脱水,似乎都有些凹陷下去,原本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更大,却一点神都没有。冰儿抱着他,不甘心地一遍遍喂草药汤,可是喂多少吐多少,如汤沃石,一点都吸收不进去。小小人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时不时哼两声,睁开眼看看母亲,又闭着眼睛倚着母亲的怀抱昏沉沉睡,也没有要喝奶的意思。陈氏在一旁拊掌叹息,见英祥空着手回来,夸张地说:“怎么?你也没抓到药?这下孩子该怎么好哟!”
英祥浑若未闻,上前心疼地看着奕霏,又看着冰儿,冰儿已经没有哭声,只是从眼睛里一串串滚下泪珠,不错目地盯着孩子不吱一声。英祥酸楚难耐,突然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泣道:“我没用!我没用!”
陈氏“啧啧”地上前来看,见他脸上真的打出了几个红印子,心疼地说:“你这是何苦来!”她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什么法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说:“这种痢疾,来势凶险,不过也能拖延两天,不至于即刻要命。只是药得跟上才行。你们偏生又没有钱!……按说呢,我也有个法子,不过呢,你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还是不要说的好!……”
英祥任她一个人盘马弯弓、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有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
陈氏心头一喜,却故意叹息道:“唉,说出来真真是伤人阴骘!不过,英祥啊,孩子是你们家的根脉,传继香烟的,尽量要治好他!卢三爷以前提到过,如果你愿意卖堂客,他愿意给一大笔银子——比窑子里赎清水倌儿给得还多!还保你另娶个好的!你想想,虽然你们感情好,舍不得分开,可是这也没法子。老婆到卢家,以后日子不愁过不得,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你呢,拿了钱再娶一个,你要不嫌,二婚头的里有不少贤惠的!那你不还是老婆孩子双全的!……”
她扳着指头为英祥打算,英祥语气冷冷地对她说:“你不用说了,不可能的。你出去吧。”
陈氏愣了愣,笑道:“你再好好想想!”
英祥“忽”地起身,大大地拉开门,对陈氏吼道:“出去!”
陈氏给他唬了一跳,撇撇嘴道:“我可是好心……”却也赶紧地出去了。冰儿的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到她的背影上,半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英祥,你把她送的鸡蛋煮了。门外有一条草狗,你偷偷给那条狗吃了。”
英祥想了一会儿方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心下发寒,见冰儿紧紧搂着孩子,无声饮泣的样子,突然一阵难言的疲惫袭上来,无力再问、再说什么,点点头照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孩抱娇儿亦钟情
冰儿照顾了奕霏一夜,针砭、艾灸、按摩、草药……无不用其极。奕霏的病势未见好转,但是好在也没有恶化下去。用灸姜敷在肚脐上,呕吐渐渐止息了,能喝得进一些水和母乳,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下痢。好容易闻听鸡鸣,小夫妻都是郁青的眼圈,冰儿对英祥道:“我去药铺。你好好照顾孩子,别让他着凉,多喂些热水,泻得这么厉害,也是怕人的,千万大意不得!”
英祥问:“钱万一还是不够怎么办?”
冰儿冷冷道:“铺子是卢家的,你还没整明白?他就是要把我们逼到极处,好答应他的条件罢了!”
“那你……”英祥伸手拉住妻子的衣袖,“还是我去吧!你若是和他们犯了脾气,万一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办?!”
冰儿道:“你不能去。我昨儿想了一夜,如果卢宝润真是冲的我来的,那些人必然会投鼠忌器,我大不了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一时总无性命之忧,你再慢慢想法子救我。若是换了你生事,岂不是正好撞在他们的圈套里,手黑一黑,当场就能要你的命,我纵是想救,又救谁去?”
英祥听她分析得有道理,但此去会遭遇怎样可怕的经历,他也不敢想象。冰儿在他额上印了一吻,道:“放心,我决不会受辱的。真有个好歹,你带好孩子,也算是给我这辈子的交代了。”
英祥拉着她的手说:“你自己千万多小心,少冲动!凡事三思。听说县太爷还是个端方的君子,真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我就去击堂鼓报案,或许还求得了情。再不然……”
冰儿知道他“再不然”后面是什么话,沉沉地摇了摇头说:“不到家破人亡的绝境,不能走那步路!你不怕被处死,我还怕被关在空屋子看四方天的日子呢!”说完又亲了亲昏睡着的小奕霏的脸蛋,拿着最后的一百来个钱到了县里的庆康药铺。
庆康药铺的东家既是兰溪县里最有权势的卢家,店大未免有些欺客,太阳照遍了四野,这家药铺才开了门。冰儿拿着方子走进去抓药,进门便感觉到众伙计的异样,她佯作不知,见伙计们拿着方子假装斟酌着,自己便四处打量。一会儿,掌柜出来了,冰儿已从小伙计那里打听到他姓王名德,平素就以看人下菜碟儿闻名的,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干脆不与他客气,上前道:“抓这副药。”
王德上下打量了冰儿一番,冷笑道:“好轻巧!钱拿出来瞧瞧!”
冰儿不言声,把一串钱放在柜台板上,王德数都没数便说:“不够!”
冰儿说:“去掉太子参呢?”
“也不够!”
“去掉黄芩吧。”
王德怔了怔,不好意思再说“不够”,又上下打量了冰儿几眼,才说:“那药效就差得多了!”
冰儿冷笑道:“聊胜于无吧。你抓药。”
王德连装样都懒得装,翻翻眼睛慵然说:“黄连和甘草都卖完了!”
冰儿握着拳头,忍着就要爆发出来的怒火,笑道:“不能吧!这两味药最为常用,若是都卖完了,店铺还不如不要开。”
王德瞪着眼睛说:“怎么着!老子爱卖不卖!”
冰儿微笑着福了福身,轻声对王德说道:“王掌柜,我知道您是晓事儿的!内里我和卢三爷的私交,只怕你没最明白呢!你若便当,我悄悄和你说。”
冰儿那一副长相,卢宝润那素来的脾性,王德哪有不明白其中道道的!见她笃稳的样子,心里倒犯了嘀咕:若是这娘们儿将来真到了卢家,做了受宠爱的姨奶奶,枕边风这么一吹,自己的铺盖卷儿是不是该背着走了可就说不定了!既如此,倒不妨先恭后倨,弄明白了再说。他想定了,便打开柜台的门,到冰儿面前,听听她想说什么。
他啥挠心的话都没听到,便觉得一拳头砸在太阳穴上打得发昏,随即胳膊急遽地被反扭过来,压根挣扎不开,人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肩头痛得几乎要断掉,旁边的小伙计倒是咋咋呼呼的,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声音极为沉稳:“做生意没你这个道理!今日是人命关天的事,钱我带来了,药我得带走!——你再动了试试!”
王德素来作威作福惯了,倒也有几分硬气,挣扎着说:“你这不是明抢么?放开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胳膊和肩膀一阵被反转引起的剧烈的疼痛,少顷听到“咯嘣”一声,剧痛变得绵延不止,而那条被扭着的胳膊下垂无力,原来生生地被拧脱臼了!王德还待挣扎,冰儿一把捞住他的脖子,手臂用着力,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她在耳边低低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拿他几个钱薪水?想把命也送掉么?”
这话攻心有术,王德疼痛难忍,也挣扎不动,见冰儿也不是要自己性命的样子,但恐怕她会狗急跳墙,只好被她扯到哪里算哪里,旋即被用力推倒在地上坐着,耳边是清脆的落闩声,原来她已经在药柜前站定了。柜台的门锁着,自己被挟持着,外面那些伙计干瞪眼又进不来,王德只有认栽,“哎哟哎哟”呻_吟着,看冰儿利索地在柜子里上翻下找,也不知她取了多少药,只见总总地打了五六个纸包。王德心道“晦气”,见冰儿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突然面现狞色,狠狠把他的头撞在柜角上,直痛得他眼前冒了无数金花,渐次昏黑下去,不省人事。
店里那些伙计早就看呆了,见这美貌女子大踏步出来,真个强盗似的一脸峻色,瞧到谁脸上,谁就是脊骨发麻。冰儿道:“钱我放在这里,不够的以后再补。施药救人是积阴骘的事情,谁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发足就跑了。那些小伙计赶紧上前救掌柜王德,喷了两碗凉水、掐了半天人中,他才倒抽一口气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好一会儿才发急说道:“你们都是傻的?!还不快告诉三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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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拎着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到了门口,首先入眼的是他们院子门口拴着的那条草狗,平素倒是挺机灵、挺威风的,这会儿蔫蔫地趴在地上,吐着半拉舌头,见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旁可见一些呕吐和排泄物。冰儿捏着拳头,心里恨毒了陈氏,不过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对付她,她飞奔进门,见英祥正在烧热水给孩子擦洗,她急急问道:“好些没?”
英祥的眼眶子都是红的,慢慢摇了摇头。冰儿上前看奕霏,小小的娃儿脸色蜡黄,咬着牙关只有丝溜溜的气息,小手小脚抽搐不止,反而是小胸脯上下起伏得极为厉害。冰儿几乎要跌坐下来,强撑着给孩子又把了一脉,泪水已经忍不住地一串串直往下掉。怔了一会儿,她才打开药包,抢药时匆忙,只管捡着需